第四章 初次會面
“只有主簿大人一人說要見我嗎?”顧修遠莫明其妙地問了句。
李二先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剛準備想着是什麼意思時,就聽見顧公子又繼續問了一句。
“縣令大人難道沒有在縣衙里嗎?”
這句李二是可以回答的,出聲答道:“聽今日當值的人說,大人去了渭州府……”
華亭縣令是真宗朝時期的進士,因為人安於現狀,喜歡即時行樂,所以就在華亭縣內做碌碌無為的做了這麼多年,期間雖然小錯誤有很多,但大體上還沒犯錯誤。
而此次去了渭州府,肯定是因為宋軍大敗的事情,看來這個縣令,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縣令屬官尉在主簿之下,如今只要縣令位置空出來,那隻能是汪文仲的。
這其中的變動和恩怨,如若自己隨意插手其中,對自己而言是好是壞還是未知數,不過既然主簿大人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那麼就能說明自己對他們而言或者說顧家對他們而言還有一些可利用的價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就勞煩李二哥帶路了。”顧修遠拱了拱手,客氣的對着李二說道。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顧修遠深知在古代,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官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這些老練的胥吏。
暮投石壕吏,有吏夜捉人,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
“秀才不必如此,李二就是個衙門打雜的。”花花轎子人人抬,李二同樣是還禮過去。
如若真真追究起來,肯定是顧修遠的身份要高一些。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顧府,往華亭縣衙門走去,好在李家莊距離華亭縣城不遠,並且這幾天自己也是堅持鍛煉,不然的話,還真說不準能不能堅持走去。
在顧修遠心裏感到慶幸時,李二卻是剛到了驚訝,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竟然不落後自己這個常年在衙門裏跑腿辦事的人,看來這顧家大公子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同時心裏暗暗打定主意:以後對他只能結交不能交惡。
穿過城門,顧修遠大概的看了下,藏青色的城牆,大致猜測高八米,底寬十五米,磚石皆用糯米汁,石灰等物彌合,可謂固若金湯。
不愧是西北邊關之地,就這小小的華亭縣城牆都是如此厚重寬大。
“顧秀才,前面就是了。”李二的話語拉回了走神的顧修遠。
顧修遠隨即望去,首先看到的是臨街屺立的牌坊,正中主牌坊為四柱三間式,四根雲紋雕飾大石柱安放在一米多高的草白玉石須彌座上,柱前後有抱柱石、石鼓、石獅,渾然天成。門頭匾額“民具爾瞻”四個大字非常醒目,左右四門分別是“正風”、“敦仁”、“崇禮”和“尚儉”。
再看兩側各有一個簡潔的兩柱一門式配坊,坊頂柱頭上皆有一隻向南展望的石獅。作為整個建築群的序幕,縣衙牌坊給人一種莊嚴雄偉之感。
說著李二便領着顧修遠進入,宋朝地方長官必須住在衙署內,這是出於履行職責,方便工作,環境安全和廉政保密等多方面的需要。
進了衙門大門,往西邊拐,就是花廳,也是縣令會客接待的大廳。花廳西頭,有一個套間,那是籤押房,是縣令辦理公務的地方。往東就是主簿所在的地方了。
李二將顧修遠帶到這裏,然後對顧修遠說了聲進去吧,說完就離開了。
說實話,顧修遠心裏其實有些緊張,這是重生后第一次將要和做官的正面談判,同樣,這也是自己想要站立跟腳而邁出的第一步。
“汪大人,學生顧修遠拜見大人。”顧修遠知道這是汪文仲跟自己弄的下馬威,是想讓自己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為了等會的談判爭取最大的利益。
顧修遠並不覺得氣憤,畢竟前世的自己也是個小小的隊長,所以這些手段自己也用過,並沒有什麼讓自己覺得尷尬不好意思。
況且,自己這個秀才的並不算什麼,也就比白身好了點。
顧修遠說完后,房間裏傳出了聲響,而後房間門被打開。
汪文仲開門后循聲望去,因為隔得很近,視線落在顧修遠身上,看樣子一點也不像寒窗苦讀的病弱儒生,一身士子才能穿的儒衫顯得身材很是勻稱,眉宇間透出幾分書卷氣。
顧修遠上前,作揖行禮說道:“學生顧修遠,見過大人。”話語間故意的將主簿二字給拿開了,馬屁人人都愛聽。
汪文仲聞言后再一次仔細的將顧修遠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人,雖然沒有武人那種逼人的煞氣,但眉眼卻是透露出濃濃的鋒芒銳利之勢,而說話談吐間更沒有盛氣凌人的感覺,斯斯文文的,這讓他心生好感。說道:“聽說你因為其父亡故而昏厥於靈堂?”
顧修遠聽后嘆道:“學生自幼是家嚴一人教養成人,如今家嚴雖年過半百但也未到遲暮之時,卻是不知怎麼就去了,為人子,未能讓老父享其天倫實乃大不孝。”
汪文仲點了點頭,看着顧修遠點目光也柔和了許多,百善孝為先,孝子通常都是和忠臣並列的,如今官家更是仁義至孝。
“你也算是很有孝心的,想必你父知曉后在泉下也能含笑欣慰的。”
顧修遠低下頭,裝作一副很是傷感同時又很認真接受教育的樣子,心裏卻是在暗自挪揄。一見面就和自己打出了親情牌,看來這縣衙里的人全都是狐狸,面前的是只老狐狸,狡猾至極。由此可見,縣令肯定是更加難纏。
可能是一個人在這說了半天都不見顧修遠回應一下,甚至都沒給個反應,也就覺得沒意思了,開口轉移話題道:“你看我,這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竟然秀才你在這外面站了這麼久。”說著轉身示意顧修遠進來。
早就站累了,也不客套,直接進去后等他落座后隨後就坐了下來。
“秀才可有表字?”汪文仲問道。
宋朝里,士人交往談論都是稱呼表字,如果直接叫人名字那是極其惡劣行為,除非兩者有很大的恩怨。
“家嚴曾賜子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