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高手在民間（下）
張天剛先是看一眼蕭九，再看一眼謝嫣兒，道：“嫣兒，張教授真的來過落山縣二次？”
謝嫣兒微點了點頭，道：“家師的確曾二次來落山縣考察。蕭九，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九一臉坦然，道：“我在網上查找過相關資料。”
而且還是剛上網查找到的資料。
他抬頭看着謝嫣兒，有些好奇對方身份。
張燕生，1940年生人，燕京大學歷史系系主任，中國史學界古代史研究的扛鼎之人。謝嫣兒稱張燕生為“家師”，和張燕生又會是什麼關係？僅僅只是張燕生的學生嗎？
謝嫣兒感嘆地道：“你有心了。”
張天賜觀察着謝嫣兒，臉上暗生不妙之感。
對謝嫣兒各方面做過了解，他心裏十分清楚張燕生在謝嫣兒心目中的地位。
還好，他也有做過相關功課！
“張老是國內考古界的泰斗，在宋明史方面研究極深。不過，在張老諸多著作中，我最喜歡還是《東漢三國史探》。這本書說述的是三國時代，三國各個皇權與門閥士族結合運轉的政冶歷史……”張天賜侃侃道來，一臉敬佩傾慕之色。
謝嫣兒聽到這裏，臉上微笑有些僵硬了。
蕭九輕輕地搖了搖頭。
直播間內觀眾們開始叫苦連天——
“好睏啊，那s/b在說什麼啊？”
“什麼三國？什麼明史？鼻天高到底在說著什麼？”
“鼻天高閉嘴！這麼沒有禮貌打斷九爺和女神的交談？”
“各位，你們還沒有看出來嗎？鼻天高好像有意和九爺搶嫣兒姐姐！”
“九爺，你遇到競爭對手啦。”
“九爺，快叫他閉嘴！”
作為南山人，粉絲們雖然喜歡孔廟的建築風格，卻真心聽不懂華夏古史。
“張先生，在張燕生教授的諸多著作中，講述魏蜀吳三國政權與本土門閥聯合統治歷史的是《三國門閥政治》。”應觀眾請求，蕭九提醒道。
滔滔不絕的聲音嘎然而止，寂靜中只聽到庭院內幾聲鳥啼。
張天賜看了一眼謝嫣兒，卻見謝嫣兒臉如桃花，嘴角淺笑，卻讓人看不出其內心真心想法。
直播間內，觀眾們卻是松下了一口氣——
“呼，世界終於清靜了。”
“咦？鼻天高好像說錯了什麼？”
“哈哈，沒有知識厚度還在這裝，該！”
“這特么就尷尬了【微笑臉】。”
“謎之尷尬。”
“大寫的尷尬。”
“【哈哈大笑臉】、【哈哈大笑臉】、【哈哈大笑臉】。”
“九爺：少年，在我面前裝逼，你還嫩了點。”
看着直播間內觀眾腦補出來的內容，蕭九也是無語。
“大家快看啊，這《聖跡圖》第二幅很有特色啊。”李小姐哈哈笑了一聲，打破沉默道。
張天賜臉色有些陰沉，瞪了一眼蕭九，但瞬間變臉再次帶上雲淡風輕的笑容。
“這裏的《聖跡圖》的確很有特色。”謝嫣兒也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道：“蕭九，你有看過何珣跋刊本的《聖跡圖》嗎？你覺得明代和清代的《聖跡圖》有哪些差別？”
“明代《聖跡圖》的雕版味道更重一點。”想到謝嫣兒支付的四百元導遊費，蕭九也是盡心儘力，將自已搜索到的資料，對明清時代十多個版本的《聖跡圖》一一做出點評。
觀賞完《聖跡圖》圖后，四人進入主殿。
大殿內最有特色的景觀是殿前丹墀五龍浮雕，蕭九先是解說了五龍浮雕每一條龍的喻意，又對落山孔廟和其他孔廟建築不同之處進行解說。當看到聖人像時，蕭九又對聖人像雕刻樣式風格做出解說。為方便謝嫣兒深入了解，他甚至即興將中國木雕與西方人物石雕進行對比。謝嫣兒提出來的疑問，蕭九基本都能解答。
柏樹綠蔭下，大殿旁邊一座灰色建築內，高浮雕上的人物造型生動，線條柔和，顯露出極高的雕琢技藝。紅色的樑柱下，案台上供奉着二十多個沾着香灰的暗色牌位。
“各位，這裏是孔廟的鄉賢祠，供奉的是我們落山縣歷代鄉賢。”帶着眾人進入后，蕭九神色肅然，恭敬地向眾位鄉賢們行了一個大禮。
在蕭九的帶動下，謝嫣兒也是收斂笑容，對着眾牌位行禮。
“文正公李仁陽，生於明代正統十年，卒於正德三年，字之賓，官至南京史部尚書，辭官歸隱后在落山創立涯山書院……”蕭九不無敬仰地介紹着牌位上的人物，並說了一些關於李仁陽生平的趣事。
聽着這些趣事，謝嫣兒柳眉微彎，露出了一些笑意。
“歸林先生張遠，生於明代正德四年……”
直播間內，卻是清一色的彈幕刷屏——
“九爺念經，不聽不聽。”
“九爺念經，我們不聽。”
“不聽不聽，九爺念經。”
“聽不到，我什麼也聽不到。”
“彈幕護耳！”
就在觀眾們吐糟着蕭九念天書般介紹他們不認識的人物時，謝嫣兒看着蕭九臉上隱有感嘆。
高手在民間。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位她在大街上隨意指定的導遊，竟然是一位涉獵古今、過目不忘的天才人物。
在蕭九和謝嫣兒身後，李小姐也被蕭九露出的這一手給震住了，看着蕭九就像是見了鬼似的。
蕭九的解說從古代建築架構、石雕藝術到人物典故，顯露出了極淵博的知識。
這是一位牛人，孔廟前人家拿出手機搜索孔廟建立年份，根本就是看不起她，在逗她玩呢！
張天賜臉色冷傲間，慢慢地帶上一絲陰沉。
這到底是從哪個石頭縫冒出來的猛人？怎麼好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老師曾經說過，落山縣鍾靈毓秀人傑地靈。”謝嫣兒緩聲道：“今天看到蕭九，才知老師所言不虛。”
“謝嫣兒，你就別埋汰我了。”蕭九看着祠堂內靜默無聲、每一塊都代表着一段歷史的先賢牌位，道：“我就是個普通人，不學無術當不起‘人傑’二字。”
當得起人傑二字的，是在供奉案上的眾位先賢，而不是他。
張天賜和李小姐聽到這句話，都是一臉卧槽。
蕭九這樣的知識深度也自稱不學無術，他們二個又算得了什麼？
這逼也裝得太大了吧？
謝嫣兒展妍一笑，一臉靜靜看着你裝逼的神態。
蕭九真誠地對謝嫣兒道：“今天向你介紹的這些，我只不過是知道一些皮毛罷了。說的難聽一些，這些都是網上能查找的資料，我只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
張天賜聽到這句話，臉色就像是被日了先人似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