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木蘭秋A 名揚草原(三)

第123章:木蘭秋A 名揚草原(三)

“親王,看!那就是月亮湖。(www.16kbook.com)”富察靳勇的一嗓子打斷了她的思緒。

江明月聞聲,放眼望去,立時如被雷電擊中了一般……

藍!

從地勢較高的草甸上,向下望去,那一泓湖水竟也是藍色的。

水色藍瑩瑩,酷似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中那個藍瑩瑩的海子,那是最刻骨銘心的記憶,是一種每當想起湖面上那道反射的金光就能悔到腸子也發青的傷心地。

只是再一細看,除了湖水,其他的風景與那被峽谷包圍的海子並無多少相似之處。

草原上的天空是如此的湛澈高遠,高空處流雲飛卷,如漩渦,如鳳尾,如飄絲……極富動勢。

左手方是海拔不算很高的山嶺,其勢如屏,延伸開去,長伏環依,也不知是哪個山系的余脈,嶺上密密覆蓋著茂盛的森林,不同的樹種在塞上深秋呈現出暗紅、紫紅、火紅、桔紅、金黃、棕黃、墨綠、淺綠等諸般顏色,穠艷斑斕,美如油畫。

多彩的山嶺銜抱着翡冷翠一般碧藍的湖泊,本來還有天鵝等水禽鷗鳥在悠閑地游弋,見到有人馬前來,警覺地振翅而起,遠遠地飛走了。

鳥瞰這個湖泊,視野所及,發覺其輪廓基本呈一個圓形,可能這就是‘月亮湖’得名的由來,豐密的野草從馬蹄下的這片高處草甸一直延伸到低洼處的湖灘上,草色經秋,大片大片的已是焦黃如金,偶而有些區塊綠意未凋,還有些不知名的耐寒型**點綴着,視覺上如同鋪了一塊碩大無朋的織毯。

眼前彷彿是一切美麗色彩的集成,於幽清絕塵之中又勝在淳樸野趣,自在天然,彷彿人跡到此,便是對這景色是一種擾。

江明月駐馬高甸,只獃獃地望着那湖,心頭升起一股子模糊的希冀——如果…如果那道金光也會在這裏出現……

可隨即心頭又是一凜——金光若是真出現了,難道就能跳進去自顧自地走嗎?江明月,三哥為了你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背棄他,只想着自己開溜,那還算是人嗎?就是真回去又怎麼有臉去面對三伯和三伯媽……

富察靳勇和吳塵作為她親封的兩個“聖殿騎士”,一左一右的離她最近,眼見她神色奇怪,只管望着湖怔怔無語。

“親王…可是瞧不上這景兒?”富察靳勇小心地問了句,生怕再招惹出她似昨日那般傷心來。

“不是的…美到絕塵,美得讓人心碎…”她發出這樣的輕嘆,隨即又是露齒燦然一笑:“算了,來都來了,下去玩一會兒。”

吳塵只靜靜地看着她,默然無語,在人前他的形象一直是個冷漠寡言的“行動派”,他一夾馬腹,走在前方探路,江明月沒有留意到他鬱黑的眼神中隱藏着的悲憫和痛惜。

由草甸上繞下湖灘,眾人都下了馬,有的用清冽的湖水洗了洗臉,有的鬆了馬肚帶讓馬吃草、有的牽馬到湖水流向的下方飲馬,有的則欣喜地大叫“草叢裏有好多窩鳥蛋”。

“不要亂動那些鳥蛋,沾了人的氣味,母鳥回來就不會再孵化它們了。”江明月想起看過的電視《人與自然》中關於鳥類的內容,連忙禁止。

眾人遵令,知道她宅心仁厚,在雲蒙山的那次野外生存訓練時就早已領教過了,這位主子認為:野獸也有生存權,不到實在沒有食物或是受攻擊自衛時,她是不會出手殺生的,一直她都比較喜歡挖陷阱、設圈套、布繩網之類的活逮,好象只是單純為了提升她的狩獵訓練技能。

反正方才在“自由射獵時間”隨十三爺的隊伍一通追獵,每個人也都各有斬獲,此刻正好算是歇歇腳。

天高雲淡,秋風送爽,蒙克用英文讚美了一句這裏原生態的寧靜,在湖灘上撿了個薄石片,一抖手擲了出去,那石片在湖面上削過,借水的張力再次蹦起……如此反覆,居然連跳了六跳,才沒入水中。

江明月想起小時候跟着三哥江明宇玩過這種打水漂的遊戲,親切感上來,也找了個薄石片,投擲了出去,因好久沒玩過,手太生,力道朝下,居然沒蹦起來,直直地砸入水中。

惹得蒙克放聲大笑,一邊又找了個石片遞在她手中,一邊為她當教練說要領。

吳塵斜了蒙克一眼,唇角微揚帶有幾分冷誚,也揀了一片薄石片,擲果子般地掂了掂,一俯身,手法絕帥地擲了出去。

一、二、三、四、五……人人驚訝地瞧着數着,那石片居然連跳了十個漂兒,江明月保持着瞠目結舌高山仰止的表情,衝著吳塵挑了挑大拇指。

彷彿受到了鼓勵,其他的人也紛紛揀石片參與,有功夫的果然不同凡響,富察靳勇能漂八個,李衛、英塔、嚴輔能漂七個,其餘的四、五、六個不等,小丫環錦鳧打水漂是個菜鳥,和江明月一起練着玩,江明月找准了感覺一下也能漂三個,興奮地哈哈大笑。

眼見眾人都在打水漂玩,江明月本來正為怎麼安排他們覺得有點內疚,你想啊,既不讓人家打獵盡興,好歹要找點樂子打發時間,總不能一個個杵在湖灘上傻站着,只見她眼珠一轉,又冒出了個新點子,笑道:“小賭怡情,我建議現在就來個‘打水漂搏彩大賽’,分組來比賭大小,不過嘛,要換不常用的那隻手來擲,多一個漂兒的點數就是一錢銀子,其餘的人可以作莊開盤口,押種子選手,沒帶銀子的,先打白條記帳,呵呵……”

她這“餿點子”一出,本來習慣右手的換了左手來擲,不管原先的功夫如何,人人的“漂兒數”都是大減,好勝心加上銀錢刺激,眾人的興頭又被吊起,整個湖灘上都在上演着“精衛改填湖、天地作賭坊”的戲碼。

正玩得高興,錦鳧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雙頰暈紅,含羞低聲問道:“親王,你去不去……”

江明月一看小姑娘扭捏的神情也就明白了,這是“人有三急”……自己的旅遊經驗豐富,出來玩時飲水和進食都有意識地嚴加節制,此時還沒有什麼感覺,不過去一下也無妨。

她朝錦鳧低聲笑道:“好啊,一塊兒去”,又向近旁的富察靳勇和吳塵交待一句:“我們要走開一下。”

這兩位一看情形立刻也就明白了,可周邊要不就是沒什麼遮擋的草甸,要不就是湖水,比較合適的地方就是左手方數十丈開外處的山嶺密林。

富察靳勇看了一下地形,道:“容屬下帶人先行搜林,以策萬全。”

江明月想了想,也是,這片山嶺的密林是靠近水源地的,誰又會希望“交趟水費”都能撞到頭猛獸呢?她也不逞強,點頭應允。

因為去那山林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去時還是騎了馬。富察靳勇和吳塵率了十來個人,在林子外下馬後進入密林的邊沿地帶搜索一遍,沒有發現,於是退了出來,江明月和錦鳧隨即進了林子。

她們前腳剛進去,四、八、九、十、十三率領各自的人馬拱衛着康熙的御駕後腳就找到這邊來了,兩下里正好錯開。

從陽光下的湖灘一進入林子裏,只覺得光線明顯的陰暗下來,有秋葉不斷地紛揚落下,但高矮不同樹種不同的樹冠仍舊遮蔽了大多的陽光,偶然落下一些細細的光束,形成了斑駁的光點閃在腐殖質很厚的落葉地上。

江明月讓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打量了環境,選中了一處適合被“澆灌”的地點,只是有點疑心茂密的草叢落葉堆里會不會藏有蛇?

她一手摘下腰間分水蛾眉刺型的防身電棒來,一按綳簧鈕,自動傘桿一樣的金屬桿節節彈出,長達四米,按着電鈕,金屬桿發出“噝噝”的微響,探入到落葉草叢裏略掃了掃,確定無害。

“你先去吧,我來警戒。”

錦鳧再也忍受不住了,三步並做兩步地過去,解衣蹲下……

江明月把一隻手裏的弩弓放在地上,雙手開始象收自動傘桿一般地撤收剛才彈出的金屬桿,這件武器就這點不便,才收訖,忽然聽得錦鳧有些口吃道:“…抱…抱…”

“你嬰兒啊,還抱…”江明月打趣着,可目光一觸,忽然發現小姑娘的臉上已驚駭到象見了鬼,視線直往自己身後的上方看,不由得轉頭順她的視線一望,這一眼下去…渾身的寒毛都全部直豎起來——在十多米遠的一棵大樹上,準確的說是大樹杈上,立着一隻金黃毛皮帶黑斑點的貓科動物,正弓起背作勢……

豹!豹子!

這種只在動物園和電視裏見過的猛獸,現在就這麼毫無遮擋地出現在眼前,江明月覺得自己象又陷入到一場噩夢。

然而,這噩夢是如此得真切……這隻豹如同貓一樣頭朝下飛快地沖溜下樹榦,就象是一道金色的光弧傾瀉而下,在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不,事實上,它在落地之後只略作停頓,就開始小步地向前挪動着,形態就象一隻試探的大貓,喉嚨里發出咕嚕作響的威脅性低吼,江明月都能聞到這豹發出的異常腥膻的氣味,就象是下雨天濕狗的味道,只是氣味更加濃重。

據目測身長連尾巴足有2.5米,屬成年的金錢豹……江明月拚命咬合著正不停打架的牙關,強迫自己集中所有的勇氣和理智,發抖的雙手近乎痙攣地捏緊電棒,將金屬桿“錚”的一聲再次彈開,右手的大拇指虛按在電鍵鈕上,她不敢後退,不敢出聲,她依稀記得電視欄目《人與自然》中對貓科動物習性的介紹:跑動的人或動物會誘發貓科動物的追獵天性。

她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根根直直地炸起,雙耳的鼓膜都象是被強氣壓頂着,豹子的咕嚕聲就象在耳邊嗡着,別的什麼也聽不見,她不敢冒然彎腰去拔靴子裏的火銃,或是揀起地上的弩弓,她怕因為妄動而打破了對峙的平衡,她不能保證抖得象帕金森症晚期似的雙手能打中什麼東西,“要是電棒若打不退它,還有金屬護腕中的毒針、腰帶中的彈射裝置…向上飛…抽空從靴中拔槍射擊……”她在腦中暗暗描摹着為生存而戰的步驟……

人與獸互望着,對峙着……

然而對峙的平衡被江明月身後的錦鳧打破了,由最初驚駭到癱軟的地步,到恢復了些神智,小丫頭髮出一聲尖叫,甚至連褲子都沒有提好,轉頭就跑,結果除了把自己絆倒磕昏在一根浮出地表的樹根上之外,還引發了這隻豹子的進攻……

豹的衝刺速度象投擲過來的高速棒球,江明月就象個極好運的打壘球手,雖說閃身時有點僵硬,但將通上電的金屬桿掄了過去,按照豹子比棒球大得多的體型,正中!

“嗷”的一聲,豹子從撲起的半空中跌落到地上,被高伏電壓打得一抖一抖的,發出痛苦的咆哮聲,江明月一看頗有成效,心頭微定,手底卻絕不敢放鬆,金屬桿仍追按在它的身上電擊……

野獸可怕的巨大的嘶吼咆哮聲連湖灘上的眾人都聽得見,人人驚辨其位,有的人已意識到什麼,反應快的開始飛身上馬……而離林子最近的富察靳勇等人聞聲,臉色俱是慘變,先一步飛也似地衝進林子,正看見江明月的“打豹英姿”,全都震驚到呆如木雞……

絕不會遜於武松,不,比武松更顯輕鬆、更見瀟洒。

一根古怪的長桿,帶着噝噝的怪聲,也沒見她用勁兒,只是連戳帶點,那豹跟遭了大刑似的,撥弄着爪子打着滾地慘嗥,渾身上下抖得象篩糠,糞尿齊流,那哀嗥的動靜實在是很瘮人。

“親王——”

“錦鳧姑娘——”不乏有慕少艾者搶上前去照料昏迷者。

吳塵一掠身,以輕功飛至離江明月最近,問了句:“可要殺了它?”富察靳勇等其他人跟着上前俱以駑弓瞄準豹子。

“不!別殺……”江明月百忙之中不忘答話,視線不移手底不停,她覺得自己就象馬戲團的馴獸員,反正已控制了局面,最初的因保命而產生的殺心也就淡了。自從見到了時空人蒙克,又得到了三哥的消息,她有些迷信冥冥中是不是真有個主宰之神存在,因自己曾做了一些諸如拯救官奴之類的好事而獎賞自己,所以她覺得自己還是要‘心懷善念,不濫殺生’為好。

“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把它活着給弄回去……”江明月一邊不給豹子想掙扎站起逃跑的機會,一邊向眾人徵詢。在打豹的過程中縱然慌亂她也生出了一個模糊的念頭:活抓一隻豹子,以這樣的武力值會令她在草原上名聲大躁,讓三哥聽說她的存在。

啊?眾人都是一愣,彼此之間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都有些發愁犯嘀咕:出來時並沒帶獸籠和板車,又是金錢豹這等凶獸,難不成要用繩子給捆了,以人力扛回去?

大夥正想着具有可行性的辦法,就見十三阿哥和蒙克率先奔衝過林子,隨後是四、八、九、十阿哥四位,後面連康熙也急匆匆地趕到了。

震憾哪!奇景!誰看了都得發傻。

“我的上帝,不可思議的女人!”蒙克下意識地母語德語喊了一句,只是在旁邊的沒人能聽得懂。

康熙也給雷蒙了,自認為御極四十多年,有什麼會沒見過?可從來沒見過有人象打狗一樣地打豹子。

而那倒霉到家的金錢豹好似撒潑一般滿地翻滾,連發抖帶哀嗥,極盡慘切,聽上去就好象一個家破人亡的老鰥夫全然豁出去了,粗喉大嗓地哀嚎抗議老天爺待他不公……

“親王,你不殺了它,這是唱那一齣兒呢?”康熙訝笑着發問。

江明月正全神貫注地打壓豹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說話人是誰,富察靳勇連忙代答:“回皇上的話,親王她宅心仁厚,不喜殺生,想活捉此獸,只是奴纔此次出來,考慮不周,不曾帶獸籠和板車,正想法子怎麼把它活着弄回營地。”

“朕的侍衛營帶有板車和獸籠,就借於親王一用。”

“等我先打暈它……”江明月這回聽真了,將金屬桿電極在豹腹上停留的時間稍長了點,那豹慘嚎頓止,被電到休克過去。

局面一定,隨後自有人上來綁縛、抬走、打掃殘局,江明月看着這隻頂級食物鏈上的霸主之一就這麼被拾掇走了,緩過神來只覺得剛才的情形是如墜夢中,難以置信。

而她的處境也立時象個遭記者圍攻的“明星”,耳畔熙熙攘攘,人人都爭着同她說話:

“明月,你有沒有傷着哪兒?”十三阿哥着急又關切地問。

“這根打豹子的是什麼兵器?我的親娘哎,太厲害了!”老十驚嘆。

“明月,你怎麼遇着豹子的?”老九接着採訪。

“你幹嘛要活捉它,打算豢養着玩兒嗎?”老十繼續樂顛顛地追問。

富察靳勇、李衛等負責搜林的人也跪下請罪,以‘辦事不力致使親王遇險受驚’為由,請她責罰,蒙克也在旁嘰里咕嚕地一串洋文表達關切。

江明月被吵得頭大,“諸位…諸位…先放過我…我累了…需要歇一會兒…”她到此刻方才覺出后怕來,累得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只想奪路而走,早點離開這片可怕的林子。

與死神算是又一次地擦肩而過,那種劫後餘生過後的鬆懈所產生的疲憊、驚悸、虛脫等感覺絕對是難以言傳,她感到無比的荒謬,怎麼什麼事都能讓自己遇上?

差一點就變成一坨豹子糞哪!!!

她越想越是覺得毛骨悚然,直想抱住一個能讓她覺得親近和安全的人大哭一場,抑或是狂笑一場,然而目光劃過圍繞在身邊的人群……胤祥?吳塵?蒙克?算了,不能害他們成為眾矢之的的靶子,殘存的理智迅速否決了這種瀕臨失控的衝動。

胤禛呢?目光的游移中她終於瞄到了,他和八阿哥都站在人圈之外,他最靠近康熙的身邊,位置落後於康熙半步,距離遠、光線暗,甚至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就象一名看客。

“竟然連一個慰問的姿態都吝惜做,你的心裏就只有皇權么?!”一股難言的恚怒,裹挾着寒心滲入到江明月本就激蕩的情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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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明月光(殊色清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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