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是他,真的是他

119:是他,真的是他

“圖裡琛參見勇慧親王,奉皇上口諭請親王去正殿一見。(www.16kbook.com)”說著,這位黃馬褂着身的侍衛統領躬身抱拳作了一個深揖。

正急於去讓老外確認照片,心緒正激蕩無比的江明月竟然下意識地將右手按上了腰間,(她來之前做好的準備,已經是渾身上下全都武裝到了),那一瞬間她竟然生出了一股子殺意,那是種極陌生的感覺,是一種想剷平一切敢阻礙她查明三哥下落的殺意。

在屢次遇刺死亡的陰影之下,她的精神已繃緊得象一根弦,而方才突如其來的消息更是讓腦子裏亂上加亂,好在她還算是有些理智,理智與這股子殺意象兩個干架的巨人一樣對撞了一下,在內心裏發出了訇然巨響,旁人卻是無從得知,表面上只見她沉默了十多秒,隨後語聲淡淡地說:“圖統領來得很巧,本王也打算帶我國的臣民去覲見陛下,一道兒走吧。”

眼見躲不過康熙那關,索性光棍些。

圖裡琛想了想皇上來時的吩咐,連忙口稱“嗻”,和率領的其他侍衛讓到路側旁,落後女親王半步隨行。

江明月一邊走一邊攥緊雙拳,咬了咬舌尖,藉著銳痛來收攝已奔到歐洲的思維,努力平抑着翻滾如開鍋水般的內心激蕩,天知道她多想馬上能揭開心頭的疑團,但對於康熙那頭也不敢掉以輕心,她思考着對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採取任何手段,她都要把這位蒙克-埃芬博格納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下。

“殿下…發生了什麼事?這是要去哪裏?”可憐的蒙克神色張惶地用英語問道,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相當倒霉的他就從一個監禁地轉入另一個,好容易遇見了一個能聽懂自己說話的“天使”,整個人就象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條救命繩索。

“別擔心,蒙克,我們去見清國的皇帝,你以後會跟隨我,我保證你的安全。”

圖裡琛等人聽着二人用嘰里咕嚕的“鳥語”對話,一伙人頓時都成了能聽見聲音的聾子,卻見那洋人又說了句什麼,勇慧親王轉頭朝自己微笑道:“原來是圖統領親自去了喀爾喀部,將我國這個臣民給帶回來,你一路辛苦了,本王非常感謝你。”

圖裡琛聞言,心裏一陣發熱激動,連忙抱拳謙遜了兩句。

不多時,眾人來到正殿外,守門太監往裏報,很快地,李德全迎出來:“勇慧親王,皇上命你一個人進去。”

江明月轉頭對蒙克囑咐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吳塵,吳塵朝她微點了一下頭,默契盡在不言中。

這一小會兒功夫已經是第三次謁見康熙了,此時,皇帝的臉色只能用“面無表情”四字來形容,這位權謀祖宗細想了一下江明月出現的前後經過,在排除了身邊人泄密的因素,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江明月畫了一紙‘蝌蚪文’對他施了‘投石問路,引蛇出洞’之計。

憋氣啊!鬱悶!他愛新覺羅-玄燁一輩子都在玩別人,今天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玩了一把,對於皇帝自尊心極強的康熙而言,若說是沒有一點惱羞成怒那是不可能的。

見着她進入殿門來,依舊朝自己恭敬行禮,康熙帶着幾分冷誚的笑意:“哼哼!朕走眼了,親王好手段!天真爛漫之下卻是心機如海。”

江明月有些啞然失笑:玩政治的果然都是衣冠楚楚的流氓,是你先要矇騙我,沒得了手,居然有臉來說我的不是,可這人又不能深得罪,於是笑意淺淺,回了句:“陛下的這句評語我會銘記於心,我也想事事以誠相待,可惜沒有獲得那樣的機會。”

康熙被這句“軟釘子”噎了一下,可再想指責又有些理屈詞窮之感,畢竟是自己欺瞞在先,一時說不出話,只銳利地瞪着她,施展皇權的無形威壓。

“陛下,請別生我的氣,”江明月的眼神平靜而穩定,語聲誠摯而柔和:“你是我在這個時空最尊敬的人,我從來沒想過要惹你生氣。”

大出意外!

康熙直瞪着她,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從這女子嘴裏能說出什麼來,她的容止看着不象是畏懼,也不象是討饒,也不象狐媚,而是一種很“正氣”的誠懇。康熙雖然暗暗警惕她是不是又給自己灌迷湯,可不知不覺間心頭的惱火消散了許多。

“我只想早點回家,見到我的父母親人……”三哥江明宇的面容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江明月只覺得心如刀絞,喉頭一下哽住了,傷痛之情自然流露。

康熙看得心頭一顫,想到她年紀輕輕,孤單漂零異域,又連遭行刺,夢中常驚厥而醒,可見心裏是極怕的,憐惜之意大盛。

“罷了,朕這回不怪你給朕玩心眼,那洋夷你見了?可知他什麼底細?”康熙略一思索,還是問了句自己也急於知曉的問題。

“此人名叫蒙克-埃芬博格,是我國統治下German部族的一名酋長,他只記得在山裏被一道金光掃過,醒來時發現已身在陌生的草原上,看來他遭遇了跟我同樣的事情,那道該死的金光又在作弄人了。”

江明月儘可能地將說辭編到不找麻煩,要知道,她“竊聽”知曉了康熙那種類似“害怕外星人入侵”的心態,若是照實說,可由時空機器將人發送到這個時空,指不定康熙會頓起殺心滅威脅,她可不想冒這種險。

這個回答倒也沒有超出康熙的承受底限,他微皺了眉:“那道金光究竟為何等物事?怎麼盡會擄人?”

“我也想知道…我一定會找到他。”

康熙驚詫地看着她,驚訝於從這位少女眼神和語氣中看到的無法掩飾的傷痛和堅毅,她仰頭看向空中,目光好象穿過殿頂遼遠地投注在空冥中某一個點上,高潔出塵,神秘成謎。

無法說清她是強大的,還是柔弱的,複雜的心緒在帝王的心頭翻了幾滾,略作沉吟,康熙問道:“親王有何打算?”

“我剛剛才知道這件事,現在心如亂麻,我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再作決定,陛下,蒙克-埃芬博格是我國的臣民,請讓我將他帶在身邊。”江明月走出了關鍵性的一步。

康熙看着她一臉的鄭重和堅決,念頭飛轉,緩緩道:“朕還要留他八日,八日後再交給親王。”

江明月一眼不眨地注視着他,半晌也緩緩道:“我明白了陛下的擔憂,不妨將我和蒙克關在一起,等候南懷仁和白晉兩位大人的到來,請陛下准允。”她根據“盜聽”內容,開始心理搏弈。

饒是康熙的城府夠深,臉上也有些變色,難道身邊真被她安排了“眼線”?一眼掃過去,李德全已在微微發抖。

“陛下不必猜疑,不是你想的那樣。”江明月唇角綻出了一絲笑意:“我的有些本領陛下並不清楚。”話意中隱現威懾。

康熙一時間有點懷疑她是否有“讀心術”,忌憚之心抖起。

“請放心陛下,貴國對我有收留大恩,蒼天在上,我不會對您和您的國家產生任何不利,您要調查蒙克,我沒有意見,但我身為一國親王有責任保護我國的臣民,他來貴國後言語不通,頗吃了些苦頭,眼下就象驚弓之鳥,我剛才答應過他留他在身邊,護他周全,一國親王總不能言而無信,所以請陛下准允把我和他關在一起。”說完,躬身提臂於胸深施了一禮。

康熙的額角有道青筋跳了跳,盯視着她半晌,才緩緩道:“朕明日去木蘭圍場秋獵,想邀親王同行。”

江明月明白了,康熙不想撕破臉,提出了交換條件,於是微微笑道:“蒙皇上盛意,我會帶着我國臣民一睹盛況。”

康熙直直地看着她,又緩聲道:“也好,明日啟行。”

“多謝陛下,我告辭了”。

帶着手下回到自己的殿閣,江明月從身到心都有種虛脫之感。

命人拿來茶水點心款待蒙克,繼續對他的盤問。

經過去見康熙這麼一打岔,令江明月激動過火的情緒有所清醒,她現在又覺得還是不能先暴露自己的“秘密底牌“,只因這才初次見面,她還要考察這個德國人的人品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蒙克,你能確定你的同伴去了歐洲了嗎?有沒有可能他也在東方,只不過你們失散了,一時間沒了聯繫。”

蒙克一邊將一塊“千張素鵝卷”放進嘴裏,心滿意足地嚼着,一邊道:“尊貴的殿下,我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那該死的機器在這回的時空載人試驗之前就沒有成功過,還有幾批人為此死在傳送椅上,它是個不穩定的怪獸,估計只有上帝才清楚它是個什麼秉性,這回它差點就害死了我,竟把我丟到了韃靼人的領地,太可怕了,我就好象是突然瞎了、傻了一樣不敢輕舉妄動,時時刻刻都在擔心象狗一樣被殺死……”

江明月直接打斷了他的抱怨,問道:“你那位同伴長得什麼樣?身上有什麼特徵嗎?或許繪影圖形我能幫你找到他。”

蒙克答道:“Sky是個東方的美男子,他很酷,外貌嘛…用語言形容不直觀,殿下若是需要,我可以畫出他的肖像。”

江明月的心再次一抖,按捺着激動道:“好,有肖像找人更方便,等你吃完了畫了給我,需要什麼繪圖工具?”

“白紙和碳精棒。”

江明月猜他是要畫素描,命翠兒馬上拿些製圖紙和做燃料的木碳條過來,趁着這個間隙,又問:“蒙克,你在你的國家是做什麼的?你有什麼專長嗎?”

“尊貴的殿下,我在我國從事的職業叫‘特工’,我接受過一些特殊的訓練,比如格鬥、射擊、醫療、追蹤等等,我想我在這裏能做你忠實的保鏢。”

“你的那位同伴呢?也是特工?”

“Sky和我不太一樣,他來自一個叫China的國家,他參與這次試驗是他的國家官方研究所和歐洲粒子物理研究所達成的交流協議,聽說他原先是個特種兵,我們比試過,他的身手也很出色,親王,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我沒事…跟我說說歐洲的事吧。”

“這個時空整個歐洲是打成一團的時刻,其中最強大的法蘭西國是在一個被稱作‘太陽王’的路易十四帝王統治時期,他現在糾集着一批小同盟國正和神聖羅馬帝國的“反法同盟”進行國戰,這場歷時九年的戰爭已接近尾聲,神聖羅馬皇帝列奧波德一世統治下的意大利聯邦和德意志聯邦諸國將在這次戰役後分崩離析,不過路易十四接着馬上要跟西班牙國打‘王位戰爭’,掛在這些聯邦國脖子上的絞索也就暫時斷了。”

蒙克又往嘴裏丟了個桂花栗粉糕,繼續道:“與法蘭西國有海峽之隔的英格蘭國皇帝詹姆士二世因教宗和人民的反對而下台,流亡到法蘭西國被路易十四保護,後來他和他的女兒女婿打了一場臭不可聞的奪位戰,他的糟糕表現鬧得最後鐵杆追隨者也在罵他,戰敗後路易十四本想讓他做波蘭邦大公,可他不同意,所以徹底眾叛親離,路易十四也不再捧他。”

“英格蘭國現由他的女婿威廉三世和女兒瑪麗二世共同執政,瑪麗女王應該快就要死了,威廉三世隨後也會死,這對怨偶沒有留下子嗣,因為瑪麗女王是個女同性戀,就是…只喜歡女人,所以兩人死後會由瑪麗的妹妹安妮女王繼承王位……”

滔滔不絕中,翠兒將繪畫工具拿來了,“先畫肖像吧。”江明月說。

吃飽喝足的蒙克領命,撕下一小條軟紙纏了一小節碳棒的下部,免得拿着染黑了手,然後開始在紙上勾勒線條。

江明月的眼睛沒離開過紙張,她的臉上已是血色全無,只暗暗祈禱着:不要是三哥,不要是……

蒙克的畫技挺不錯,畫得很快,眼見那碳條打出的輪廓逐漸清晰,頭髮、五官漸漸鮮明,施以細部刻畫,打上光影明暗……在江明月的微微發抖中,那張熟悉之極的英俊面孔呈現在眼前。

畫上的人的確Cool,神情冷寂無歡,與在家時常見的飛揚跳脫絕然不同,但他…明明就是三哥。

江明月有些要斷氣的先兆,好象被一塊大石壓得要透不過氣來……

“尊貴的殿下,畫好了!”蒙克從畫紙上抬起頭。

江明月拼盡最後一絲意志力,盡量顯得自然:“好的……”又朝門外叫道:“翠兒!”

翠兒應聲進來。

“給蒙克在吳塵的隔壁安排個房間,讓他沐浴更衣,好好安頓。”

回頭又用英文囑咐了蒙克一句,兩人行禮退下,屋裏只剩下江明月一人。

卸下一切面具、防禦的盔甲,露出來的是本尊……

象是有什麼胸腔里沸騰,象是五臟六腑都象是絞擰在一塊,江明月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感覺,難受到只能伏在桌案上抽搐,熱而燙的水珠大顆大顆地從眼眶中落了下來,爭先恐後,止都止不住,匯在桌上象一條小溪,沾濕了畫紙的一角。

“哥,你在哪裏?有沒有遇上危險?你難道真去了打鬼仗的歐洲?”

“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你渾哪!三伯三伯媽怎麼辦?!爺爺怎麼辦?!我MD真是江家的災星……”

“哥…哥…你千萬不要有事,我該到什麼地方找你啊?我該怎麼才能找到你……”

江明月覺得自己快要被如山如海的壓抑、愧疚、恐懼、擔憂、彷徨、思念等種種情緒給逼瘋了,“……啊——啊——”她仰天發出了瘮人的慘叫,那種凄厲無助的意味讓她自己都感到絕望。

房門一下被撞開,吳塵第一個衝進來,跟着是富察靳勇、李衛、英塔……

沒有刺客,但卻比有刺客還要觸目驚心,那個平時笑語如珠的親王不見了,從來沒看過她這般傷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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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明月光(殊色清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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