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０３章：謎霧重重，何去何從？

江明月強自鎮壓着內心的波濤洶湧，問出一句試探性的話來：“呃…濟哈圖王爺，請問您可聽說過Rolex，‘勞力士錶’？”她問完，而後雙目清炯緊盯着這人的表情，一絲一毫都不放過。(www.16kbook.com)

如果此人明白自己在說什麼，肯定會表情異樣，或是下意識地瞧一下手腕。

但這個人的反應呆板，先是一臉迷糊地露出點思索的表情，口中顛倒重複了兩遍‘弱…勞力士錶’，愕然不解道：“沒有聽說過，是什麼？勇慧親王為何有此問？”漢話講得很硬舌。

“那麼…再請問王爺，你腕上的這件東西是如何得來的？”

這個人又愕然地朝腕上的金錶看了看，道：“這條金鏈是我手下的一個梅林今年送我的壽禮。”

此人管手錶叫‘金鏈’？而且整個反應表現得不似作偽，江明月第一時間判斷這個人不會是個穿越者，接着又詫異地問：“梅林？誰是梅林？”

太子胤礽看她一直在追問濟哈圖，也覺得驚異，插了話解釋：“梅林是蒙古的官職名，相當於總兵品階。”

“請問濟哈圖王爺，那名梅林隨王爺到京了嗎？我想見見他。”

“達爾罕莫日根還在喀爾喀部，這次沒出來，勇慧親王你為何要見他？”

“我要弄明白一件事……”江明月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猝然無備的消息，弄得腦子裏一片空白，也分不清是歡喜還是別的情緒，人獃獃站着，喃喃自語似的隨口答着。

她的這番表現不同尋常，連龍椅上的康熙也覺得驚訝起來，道：“親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請先入座，坐下慢慢說。”

“親王，這邊請！”太子胤礽忙殷勤地勸座。

江明月一下記起這是在保和殿，咬了咬牙關，展現出極高的Q情緒控制能力，努力鎮定了一下，朝着康熙躬身一禮，微微笑道：“因為剛才想起一件事，小王失禮了，請陛下見諒。”又回頭含笑道：“濟哈圖王爺，請相信小王並無冒犯您的意思，見到您我非常高興。”

那蒙古王爺見她和顏悅色的對自己挺客氣，令自己成為金殿的注目中心，風頭蓋過了草原上的老大博爾吉濟特部的卓索圖王，也覺得面上有光，單眼皮笑成了一線，用草原上特有的說話風格說道：“紅色的火會有同燒的木柴，綠色的水會有同流的水源，是騰格里促成了今日的會面，您讓濟哈圖光耀得眼花，莫非是智慧仙女吉尊益西來到了博格達汗的宮殿？”

江明月微微一愣，這人話中有好多名詞她沒聽懂，不過推測話意似乎是在讚美自己，這大餅臉的王爺還真是人不可貌相，蒙古人是天生的詩人啊……只是至於如何作答她也不知道，只能保持了禮貌的微笑，微微頜首致意，而後坐上了丹墀左側的首席位。

禮樂聲中，宮廷御菜紛紛送上，蒙古王公們拿了玻璃廠新制的透明玻璃厚棱方杯都有些愛不釋手，待聽康熙介紹是由勇慧親王督造出來的，看向江明月的眼神都有些象看財神。

康熙率先致祝酒詞，皇阿哥們、眾臣下、蒙古王公們也殷勤地奉迎，一時諛詞如潮，起初，江明月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含笑有一搭沒一搭地上下應酬着，表現上沒有大跑題，可誰又知她腦子裏正在翻江倒海地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這個時代本是屬於柜子型的自鳴鐘時代，是絕對不可能有手錶出現的，勞力士腕錶能在這裏出現，只能有一個原因，肯定是有現代人穿越過來，那個梅林會不會是現代人呢？”

“宴后最好再找這個濟哈圖王爺問問詳情，我要不要去喀爾喀部查個清楚呢？可是這麼一來，九月份的探山該怎麼辦呢？如果錯過九月，雅魯藏布江峽谷萬一進入大雪封山期，我就只能等明年五月份才能成行……可萬一這次我找到那個藍瑩瑩的湖，而時空隧道的金光沒有出現，我該怎麼辦？再折回來去蒙古找那個梅林嗎？”

“我如果不參加今天的宴會就不會發現這件事，莫非這是老天給我一個啟示？那——我是先去蒙古弄明白原由呢？還是先去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好亂哪…先做什麼？江明月，你總得拿定個主意。”

“對了！我可以一邊接着訓練，一邊請康熙帝幫忙宣召那個梅林進京讓我問明情況，這就兩不耽誤了……呀！也不好，萬一這梅林又是從別人的手中輾轉弄來的這個表，他即便是來見我，仍然得不出什麼答案，我豈不是還得再傳召別人來問話？這一來一回要耗費多少時日啊，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能親自去蒙古走一趟，一攬子調查個明白，可是…我的雅魯藏布江之行該怎麼辦呢？”

漸漸地，她被這件突發的金錶事件完全攫住了全部注意力，緊盯着兩根擺成八字形筷子，盤算着該走哪一條路，絲毫沒有覺察對面坐席一眾皇子熱切的眼神，當然，她也沒留意從龍座上看過來的康熙異樣的目光，直至她被一陣熟悉的樂曲拉回到了現實，是二胡曲《賽馬》。

看來十二阿哥聽從了自己的思路，將其改編成了組曲，作為宴會之開席曲。（溫恪小公主生辰的第二天，十二阿哥奉旨來‘鴻臚館’抄錄玩偶劇《牧羊女勇斗大灰狼》中幾支歌曲，順便說起初次協助八阿哥進行禮部接待蒙古藩王事宜，想在接待禮樂方面推陳出新問她的主意，於是江明月從自己腦子記憶庫中挑了幾首樂曲供他參考）。

眼前的《賽馬》表演形式令人耳目一新，分為蒙古族妝扮的六男六女，仿現代二胡的演奏功架，固定在腰間進行演奏，邊演奏邊輪番成對兒的舞蹈，做出草原兒女參加那達慕大會的場景，萬馬競馳之際，揚手接叼羊，俯身散馬蹄，男子的舞姿陽剛俊朗，極富雄壯的力度美，女子的舞姿剛健婀娜，輕盈歡快得象叫天子云雀，馬蹄的的，催動熱血奔騰……最難能可貴的是表演者們默契配合的高超技藝，無論是哪一對輪番跳，重新演奏樂曲的一對兒從中道兒切入的演奏能和正急速飛迸的音符節奏切入得絲絲入扣，一個節拍都不錯，也毫無滯澀生硬之感……

江明月深知這種演奏技巧和配合度之難，不由得大為傾倒，暫且放下了煩心事，專註地欣賞起來，從人縫中忽然對接上四阿哥漆黑的眸子，心頭一陣苦澀，又覺得彆扭，於是視線一沾即走，如同只追看舞者身影似的。

眼見熱力四射的蒙古對舞和賽馬組曲完全把全殿內的氣氛引至沸騰，六對男女表演者硬是完成了一場袖珍版的“那達慕”，那些蒙古王公個個被引發了共鳴，前傾着身子，看得一眼不眨，一曲終了，滿殿盡歡，紛紛鼓掌叫好，康熙也是龍顏大悅，命重賞表演者。

宮廷佳肴是一道道上，樂舞依次上演，並不全是草原風格的，江明月猜大概是十二阿哥也想讓蒙古王公換個口味，來個耳目一新吧，每個宴樂舞的編排和銜接都極為精妙，連江明月這個被電視、多媒體等所熏陶得眼界開闊的現代人也覺得非常出彩過癮，對十二的音樂才能很是欽佩。

席間，康熙又有幾次向群臣致詞，蒙古王公中會來事兒的主居然唱蒙古長調給康熙祝酒，歌聲音色渾厚悠長，雖然聽不懂唱詞的內容，但也頗為動聽，皇帝顯得興緻很高，呵呵大笑，酒到杯乾。太子也受了祝酒，神情高興地幹了幾碗。

整個席上唯獨江明月沒了以往的好胃口，她被那隻“勞力士”弄得心事重重，吃龍肉都沒胃口，恨不得馬上宴會結束，找個由頭向濟哈圖王爺最大限度地套問情況，只是每次她的目光如果投向兩點鐘的方向，總會撞見四阿哥的視線，她又於含笑之間硬生生地移開了。

不過，很快地，她被盯上了，一個陌生的蒙古王公獻完歌后，忽然朝她唱起了長調，祝酒的攻勢目標儼然變成了她，其他的蒙古王公也好象發現新大陸似的，都擺出一副要輪番祝酒的架式。

江明月嚇了一跳，這…這是要…要人命呢，正要想法子推辭，斜對面的十三阿哥已經站起來，用蒙語咕嚕嚕地說了一番話，江明月聽不懂，但從表情肢體語言上知道十三在為自己擋酒，心頭一下溢滿了溫暖和感動！胤祥…你永遠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我的人。

緊接着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幾乎在同時站了起來，也說著蒙語。

這時，江明月的心頭又是一震，她看見四阿哥站了起來，口中說著蒙語，他要幹什麼？他那胃…見酒就得出血！旁邊一桌的五阿哥也站了起來，用蒙語象是在勸他，然後朝蒙古王公這邊繼續說蒙語，就連九阿哥也笑嘻嘻地站了起來，一邊說著蒙語，一邊用桃花眼朝江明月掃過來，江明月感動之餘又有點好笑，真是領情啊，就小九兒你那點酒量，兩方杯下去就得倒斃。

坐着的大阿哥和八阿哥也說了幾句蒙語，卻聽太子麵皮已在泛紅，帶了幾分酒意用漢語笑嚷道：“奇渥溫，親王這麼一個仙子佳人，你怎麼忍心烈酒摧花，你退下！”

那名王爺看了看這一排“皇阿哥保駕隊”，自知惹不起，只是蒙古人的規矩，當眾長歌敬酒是很高的致禮，敬了酒人家如果不受，那也是對自己很大的污辱，所以臉色十分難看，眾蒙古王公“同族連枝”，也覺得面上無光，表情都訕訕的，殿裏的氣氛開始轉差。

康熙踞於上座，正要開言，忽見江明月站起身來，於是靜觀其變。

只因江明月看到這一幕，想到對蒙古人還有所求，總不能把人弄得如此難堪下不了台，於是笑吟吟地站起，道：“奇渥溫王爺，剛才您以長歌祝酒，令小王十分感動，只是我這人確實是沒有什麼酒量，恐怕一杯下去，就得御前失儀，所以請您見諒，不如這樣，小王也為您唱一首祝酒歌，以答謝您剛才的盛情。”

伊克昭部的汗王孛爾斤-奇渥溫見她這般人才，對自己言語懇切，大殿之中很給自己面子，神色轉和，連忙謙遜道“不敢。”

江明月已擎杯而起，腦子裏搜索着該唱個什麼祝酒歌才好，胡松華版的《讚歌》？不行，那唱詞有露餡的危險，茶花女的《飲酒歌》？不行，太華麗麗不相配……

有了!她靈機一動，決定唱瑞奇-馬丁版世界盃足球賽的主題曲《thecupoflife》，反正這歌叫生命之杯，就全當勸酒了。

“thecupoflife~thisistheone~nowisthetime~don--teverstop……”

她一身束髮金冠小白龍的裝束，睫眼波俏，瀟洒大唱英語夾雜西班牙語的歌詞，那場面相當具有錯位性衝擊，但清朝的眾人卻覺得極為新奇，眾人雖然聽不明白唱得什麼意思，但拉美風格特有的熱烈和節奏感讓人感到快樂而振奮，熱血沸騰。

“here~we~go!啊~來呀來呀來！go~go~go,啊~來呀來呀來……arriba~va!~el~mundo~esta~depie~go~go~go!~ale~ale~ale……”

等她最後一個音符消散，滿殿歡騰。

十阿哥笑道：“明…不，親王，詞兒里的那狗是啥意思？”

江明月忍着笑道：“Go,是上陣打衝鋒時的一句簡短的口號，在祝酒時就是‘幹了這杯’的意思。”反正南懷仁和白晉不在場，由着她瞎解釋。

“好！這歌對脾氣，”身旁一桌的卓索圖王爺笑道：“我們蒙古人喝酒就象駿馬飲水，親王這首祝酒歌好啊，值得大喝三碗。”

眾蒙古王公也俱都稱是，觥籌交錯之間神色歡然。

借了曲世界盃，讓江明月又扳回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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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篁的話：

我覺得還是質量為重，每篇文字都精心打磨，雖然更得慢，但決不欺場，不過最近票數太少，編輯大人都不推薦了，修篁還是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一揖相謝！後續章節瀝血細織中，敬請關注！

（註：這段話不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