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穿越密林
看來大力行屍被茅山道士抓住，變成他的武器了，這下可不好辦了。
麻若蘭也聞到了空氣中屍臭的氣味，神色有些慌張，隨即沉穩地說道：“蕭寒，萬一咱們走不出去，就跳入水中，順着河流飄下去。”
這倒是一個辦法，大力行屍可以在平地上騰雲駕霧，但是到了水中，未必可以橫衝直撞。此處瀑布落下，形成的溪流，是流到山谷外面去的。
麻若蘭召回了小灰蟲，領着我退到了水邊。
茅山道士從樹梢上跳了下來，與大力行屍一起走了過來，這次停在三米開外，一雙陰鷙的眼珠子看了過來。
大力行屍依舊是黑色的蓑衣，白色眼珠子，兩顆殭屍牙長了不少。
它並沒有馬上攻擊上來，顯然已經忘記了我們。
“麻老姑，你看今日這事情怎麼辦？”茅山道士口氣越發霸道，雙眼掃過來，想看着兩個死人一樣。
麻若蘭從未被這般眼神盯過，冷笑一聲：“你現在帶着這隻該死的殭屍離開，我可以不計較。”
茅山道士眼睛眯着看過來，落到我身上，忽地一動，叫道：“這個小娃娃是你孫子嗎？把他給我，我可以放你一條性命？”
我心中暗想，這黑袍道士當真是貪得無厭，要拿回葫蘆，還要四眼蟾蜍，到現在又要帶我走，估計是看出我體內有金蠶蠱，真是道貌岸然的傢伙。
我睥睨地看了一眼，呸了一聲，罵道：“你個牛鼻子老道，一點也沒有修行人的品德。你們三清祖師爺要是知道你這個樣子，估計要詐屍找你算賬的。”
我小時候見過專門幫人做法事的道士，會拿出三幅三清祖師爺的畫像，嘰嘰咕咕地唱着經文，想那三清祖師爺便是道家的祖師爺了。
那茅山道士道：“小娃娃啊，你命格兇險，身體裏似乎有兩隻毒蠱蟲，跟着我學道，保你延年益壽，長命百歲。跟着這個老太婆，只會成為她養蠱的器皿，最後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毒小孩’！”
沒等我回答，小黑狗已經替我表態了，咧開嘴巴，一頓狂吠，雙眼也由漆黑變成了藍色，身上的毛髮也跟着炸起來。
這賊道士我當即叫道：“小黑狗，咬他！”
小黑狗聞聲而動，撲騰而來，咧開嘴巴就沖了上去。
與此同時，我與麻若蘭轉身，齊齊跳入了溪流之中。夏天的雨量充沛，溪流最深處差不多有兩米深。
那茅山道士見我們跳入溪水之中，又見黑狗衝擊而上，手中拂塵一揮，直接打了過來。小黑狗動作靈活，輕易地躲了過去，而後一躍而起，咬向茅山道士左腿上。
那茅山道士連忙一閃，道袍被咬掉了一塊，罵道：“蠢狗，你是找死。大力，弄死它。”大力行屍張開嘴巴，吐出屍氣，這才跳過來，動作並不算敏捷。
看得出來，大力行屍雖然歸順了這個茅山道士，但是兩人之間並沒有默契。茅山道士不願意與小黑狗糾纏下去，衝到水邊，叫道：“你們跑不掉的！”
他叫得囂張，可是卻沒有跳下水來，看樣子是一隻旱鴨子，不敢下水。我與麻若蘭落水之後，順着溪流往前面游去。我回頭看了一眼小黑狗，它動作靈敏，已經咬中大力行屍數次，但還是被大力行屍甩了出去。
“小黑狗，下水來！”我回頭大聲叫道。
小黑狗聽到我聲音，快速跑動，經過一塊大石頭，縱身跳下，落入溪流之中，靈活地遊動，很快追上了我。
那茅山道士站在水邊，喝道：“大力，下水去追他們！”大力行屍嗷嗷地叫了兩聲，頗為不開心。茅山道士取出一個銅鈴鐺，快速搖晃兩下。
大力行屍表情猙獰，沒有辦法，只能跳入水中。它落入水中，很快就淹沒在水中，蹦躂地跳動了兩下。一股急浪沖了過來，大力行屍身體失控，浮在水面上，往前面衝去。
那茅山道士不由地一急，順着岸邊跑動，追了上來。不過溪流轉動得很快，岸邊又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很快就無路就可追了。
我見茅山道士消失在身後，不由地笑了起來：“老姑，你牛鼻子老道牛氣衝天。我看他現在要哭了。”
他不僅沒了黃色葫蘆，就連大力行屍也被被溪流沖走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陪了夫人又折兵。
麻若蘭並不樂觀，儘力順着溪流飄動，避免消耗太多的氣力，道：“蕭寒，他一個外來的道士可以在大山中逗留幾個月，一定是有人幫助他！他知曉我的容貌與說話的聲音，應該是之前遠遠地觀察過我。”
我問道：“老姑，是苗疆十三峒里的人嗎？他們知道這茅山道士要對付我們茶花峒嗎？”
麻若蘭道：“我也說不清楚！咱們再順着水流游一會，找到合適的地方上岸，儘快擺脫那道士的追蹤！”
溪流湍急，不少地方都是難以着力的石頭，很難找到爬上去的地方。我們二人尋找了許久，最終藉由一根橫在水邊的杉樹，爬上了岸邊。
我剛站到岸邊，就看到大力行屍浮在水面上，雙手掙扎，最後也抱住了水中的樹木，可惜他不懂得用力，雖然抱住了杉樹，但是要爬上來卻很困難。
麻若蘭看了一眼，道：“蕭寒，它並不想殺人的，是邪神惹的禍。你去弄根藤條來，咱們拉他起來。”
它落水之後，四肢不斷地掙扎，身上的屍氣消耗了不少，沒有多少氣力，拉上來也不會傷人。
我按照麻若蘭的吩咐，割來一根藤條，做成了一個套子，丟過去，套在大力行屍的脖子上，與麻若蘭合力，把大力行屍拉了上來。
大力行屍從水中脫險之後，表情有些興奮，靠着一旁的大樹，咧開嘴巴朝我們笑了起來，不再有惡意。
“我救你上來，你也幫我辦一件事情吧。等到明天，那賊道人找到你，你就靠近他！”麻若蘭道，身上溜出灰色蟲子，很快爬上了大力行屍的衣服裏面。
不過這些灰色蟲子並沒有噬咬大力行屍，而是安安穩穩地呆在它身體裏面！
我心中一驚，還以為麻若蘭救大力行屍是發善心，沒想到是要灰蟲子對付那茅山道士。麻若蘭的心思和計謀，果真是無人能敵啊。
大力行屍反應遲鈍，身上多一些蟲子，根本不在意。麻若蘭又喝叫幾聲，做出幾個嚇人的動作，大力行屍嗷嗷地叫了幾聲，頗有些沮喪地跳入林中。不過一會，跳躍的聲音變小。
麻若蘭道：“蕭寒，一般林中追蹤獵物，都是有追蹤技巧的。可惜這次，咱們是獵物，不是獵人。所以追蹤技巧用不上，但是反追蹤技巧可以使用。我這一路上做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牢牢地記住！”
麻若蘭說的每一句話，以及她的每一個舉動我都牢牢地記住。這種穿越密林的經驗，每一個細節出現偏差，都會丟掉性命。
麻若蘭並沒有做出立即返回茶花峒的打算，她有些豐富的密林采蟲經驗，也有她獨有的自尊。她是苗疆養出金蠶蠱的女子，她是不允許自己被一個外來的道士嚇住的。
我們等到身上的衣服幹了一些之後，方才鑽入林子裏面。山高林密，月光照在頭頂上，再有兩個多小時，天就會亮。麻若蘭並沒有打算休息，而是一直在趕路。她走的線路非常地不規矩。
我跟在後面，心中暗想，若是我在後面追蹤的話，一定追不上麻若蘭。一直走到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到達了另外一座山峰上。
東方發白，陽光傾瀉而下。苗疆十萬大山很快就籠罩在陽光下，氣溫快速地回升。麻若蘭引着我，在一處隱秘處，尋到了一處山洞。
我進了山洞裏，麻若蘭用香草趕走了洞穴里的蟲類，又弄了些平整的石頭鋪在地上，讓我睡在石頭上。山洞的溫度並不算太高，鋪上石頭上，還能感到一些涼意。
“上午休息，下午再做打算。我先去弄些毒蛇來，我要讓賊道士走不出這大山！”麻若蘭咬牙道。
我習慣了麻若蘭的性格，那茅山道士話語羞辱了她，若是不砍一隻手下來，麻若蘭斷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出了洞穴之後，我便睡了過去。有小黑狗守在洞口，我睡得很放鬆，昨晚走了一夜，早已疲憊不堪，足足睡了幾個小時，方才醒了過來。
小黑狗見我醒來，飛快地跑了過來。
“老姑，老姑。”我揉了揉眼睛，喊了兩聲。
可洞穴里除了我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背簍就放在洞口邊上，竹籠子裏的四眼蟾蜍偶爾鼓鼓叫了兩聲。
我很快想通了，麻若蘭說出去抓幾條毒蛇，可是沒有再回來，看樣子，麻若蘭可能出事了。
當然，我不是很確定，便將乾糧取了一些填飽肚子，在洞穴里等了一個下午，麻若蘭都沒有折返回來。我背起竹簍，把竹籠子與黃葫蘆都丟在裏面，帶着小黑狗出了洞穴。
天色已經盡黃昏，山中蟲鳴聲漸漸地停止下來。
“小黑狗，我們去找老姑，她可能出事了。”我驅趕着小黑狗，在山林中的小路鑽動。沒有麻若蘭帶路，沿途我被三隻毒蜘蛛偷襲，五隻毒蠍子暗算，好在小黑狗及時出手，我才得以倖免。
天色漸漸暗淡，遠遠地看到了一隊火把，出現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