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地盔蟲(二)
李維發現他每說一個條件,身前的眾人便倒吸上一口冷氣。話到最後,一個個面色詭異。尤其一部分人,那看向他的眼神怎麼都透着點特別的意思。
知道他們是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但他也只有憋在心裏。
李維嘆息。恐怕自己在做出一定成績前,被人認為是妄想症患者,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事了。
但咱大人大量,不和你們一般計較。
總不能現在告訴你們——“我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且突然有了超能力,可以做到好多你們不能做到的事”?
“……,好了,你們有什麼想法,現在就可以提一提,我們大家一定要暢所欲言。畢竟,這是事關我們灰岩領的大事。”
李維說話時,眼睛挨個掃了過去,他學着以前小學語文老師的口氣,循循善誘,“不要拘束,這裏沒人笑話你們,說錯話也不要緊,重要的是說出自己的意見……”
突然,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不拘束啊,只是感覺你,您說的話有些莫名其妙。現在哪還有什麼又貴,又多,還不愁賣的玩意。如果真的有,它早被人發現了。”
說話的人,是隊伍靠右的一個高大漢子。他是這裏打扮的最另類的人,身上穿着頗為原始的獸皮衣,頭插一束五顏六色的彩羽,臉上還塗抹了許多紅色的顏料,像極了電視上,類如“人與自然”節目出現的原始部落酋長。看到他這麼口無遮攔,李維的記憶翻湧起來,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還真是啊。他的記憶告訴他,面前這個傢伙應該來自迦蘭某個原始的遊民部落。這一類部落民的文明層次,和地球上那些同胞還真差不了多少。
漢特剛一開口,就有些後悔,但他還是堅持把話說完。眼神朝上瞥,看到坐在前邊的這個金髮年輕人沒有生氣,他還繼續開口:“領主大人,你這有些強人所難。我們只是獵人,只能為你狩獵些野獸鳥雀。您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去找那些整天捧着書的學者。甚至問那些商人,也說不定能給您答案。現在在這裏提出來,只能說您太看得起我們了。”
他說著話,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後腦勺。
整個大廳的人,都被他的話逗樂了。當然,他們只是笑他的口無遮攔,而不是因為他的話內容可笑。
許多人都看着李維,想看看他這提出問題的人如何反駁。
但沒等李維開口,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漢特,你理解錯了,領主大人提出的這個問題,可不是你想的這樣。而且,灰岩領以及周邊的山嶺中,的確有許多像領主大人所說的珍貴,數量眾多,不愁賣的東西。只是獲取它們的方法極難,誰也沒辦法輕易得到它們。像是地洞裏的銀電魚,松林里的火鼠,都符合領主大人的說法。領主大人邀請我們來,恐怕也是為了向我們商討如何得到這些東西。這樣的事,詢問我們,自然要比其他人強。你舉薦的那些人,大多隻會一些過去的死知識,這方面怎麼比得上我們!”
說罷,班森老人重重地冷哼一聲,他瞥了滿臉羞色,已低下頭去的漢特一眼,顯然對這位之前的話很不滿意。
他這麼一番分析,讓在場的人心思都活泛起來。
安德魯也暗暗點頭。
這位灰岩領的首席大臣,這一刻才不感覺李維做的這件事是兒戲。不過,他並不認為它有多少做成功的可能,只能說聊勝於無吧。
至於李維,他的眼睛都快冒星星了。他看向班森老人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塊寶貝似的。人才,這絕對是人才!
“您所說的,正是我的意思。聽您說,有不少這樣的東西,比如那什麼銀魚、火老鼠,它們為什麼難抓?”
班森老人糾正他道:“是銀電魚和火鼠。”
“銀電魚是因為它生活在地下的暗河裏,只有先通過山裏的一些深潭,潛到深水裏才可以見到它們。除此之外,它們還是一種奧法獸,能放出可怕的電能,並且長有尖利的上下顎,有集群的習性,一般的方法對付不了它們。”
“銀電魚的數量並不少。我在年輕時,曾在一次潛水的經歷里,見過數個有近千隻,上萬隻的大魚群。它的味道極為鮮美,是我們河谷地出了名的珍味。據說,以它為主料燒制的魚湯,被譽為埃多的十大佳肴之一。可以這麼說,但凡只要捕獲上來,一定不乏食客花重金購買。”
“至於火鼠,它身上最值錢的,是它的皮毛。對於火鼠皮,可有一個專門的名目,稱為火裘。用它製成的衣服,可放出暖氣,是最頂級的禦寒衣物。而火裘皮最妙的地方,是它們不需清洗。髒了,只要燒上一把火,立刻光亮如新。”
“火鼠之所以難捕,是因為它對人的味道極敏感。數公裡外,就能察覺有人靠近。往往,人還沒來,它們已經一鬨而散,藏到自己挖的地洞裏。因為鼻子靈通,陷阱一類東西,對它們從來不起作用。而它們挖掘的洞,七拐八繞的能將一座松林挖空,灌水放煙都是白忙活。只有一些特別的日子能抓到它們。”
聽他如數家珍地介紹這麼詳細,李維有些泄氣。對這兩樣,他的超能力可起不了作用。
“還有別的嗎,比如那些頭腦簡單的,類似蟲子一類的東西,並且容易接觸一點?”
這幾天,他仔細測試過自己的能力,發現它只在他周身二三十公尺以內的地方有效。隔太遠了,他也就是一個普通人。
老人依然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有。”
“地盔蟲!”
“這東西的皮殼,是最頂級的盔甲。無論你狩獵多少,都一定有人要。哪怕你把這裏所有山頭都捕空了,它也不會貶價。”
“一套完整的地盔蟲盔甲,至少值一千個金瓦爾。”
“而山裏的地盔蟲,能有數萬隻。到了冬天,這個數量還要翻上幾倍。”
“它這玩意腦子也簡單,除了吃喝,就是睡覺,然後混在一塊亂玩,之後生崽。”
“接觸它們很容易,但能從它們嘴下逃生卻很難。”
李維聽到“除了吃喝,就是睡覺,然後混在一塊亂玩,之後生崽”這一句話時,心思一動,他迫切地道:“您要和我仔細說說。”
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未來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