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終點
世界，彷彿在一瞬間收斂，光芒，亦在頃刻間從伯明翰的視野中飛速的消散。
成功了嗎？
提劍而立的伯明翰這樣看着無光的世界，細密的沙粒裹挾的熱氣似乎仍在腳下，但是卻又格外的遙遠，遙遠到伯明翰只能看到一個猶如米粒一樣的光點在無光的世界中閃動。
宛若燭火一樣的微光投射在視網膜上，閃動的光點帶着一絲的暖意讓伯明翰感到眼睛有些刺痛。
真是奇怪的感覺，這樣抱怨的少年貴族開始移動自己的腳步，他無法判斷自己的那一劍到底成功了沒有。
應該成功了吧？
伯明翰頗有些不自信的喃喃自語，握劍的手也不如剛剛那樣有力，腳下的沙地讓伯明翰有種還置身菲格萊帝國的錯覺，可是這個時節白晝應該不會如此短暫吧。
你覺得你成功了？
應該吧，這可是我最後的底牌了。
是嗎，你就這樣確信你的那一劍足以擊殺一位深藍女皇？
那還能怎麼辦，如果失敗了，我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你還真是天真。
天真，你是說我嗎，不過你到底是誰！
一步步前行的伯明翰忽然停住了腳步，明明沒有開口說話，可是這樣的對話卻在腦中無比的清晰，而那個與自己搭話的人卻根本不見蹤跡。
“喂，你是誰，難道是時間之主嗎，這樣的惡作劇又一次就夠了。”伯明翰有些無力的將手中的劍插在一旁，挺立的身軀也在瞬間垮了下來，酸痛和疲倦已經徹底佔據了這位這位貴族的每一根神經，現在的他只想坐下來休息一下。
說干就干可是伯明翰奉行的原則。
細密的沙粒隨着伯明翰毫無形象的坐下開始四散的流動，最終滾動的金色沙粒停在了另一個人的腳邊。
“要來坐一下嗎，很舒服的。”伯明翰拍了拍自己身處的位置，略帶着熱氣的沙地確實有種天鵝絨軟墊的感覺。
“不感到驚訝嗎，征服之主。”
“你還是真喜歡用這個稱呼，色環夫人。”很奇怪，明明是無光的世界，可是伯明翰卻能夠清晰的看清看在自己眼前的那個人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哪怕是那因為訝異而略微挑起的眉間。
“難道伯明翰先生不喜歡這樣的稱號嗎，我以為每一個少年貴族都會喜歡的。”色環夫人步伐輕快的來到了伯明翰的身側，這位昔日的安蓓拉之主此刻宛若一位青春洋溢的少女。
“我想色環夫人應該也不會喜歡安蓓拉之主這個稱號吧。”
“嗯？”色環夫人微微仰起頭，指腹摩挲這櫻色的唇瓣，似乎在思索該如何回答伯明翰的問題。
“該怎麼說呢，不過比起安蓓拉之主我更喜歡別人叫我盧娜，只可惜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所以，你真的是熊嵐？”
“你不是已經見過六千年前的我了嗎，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煉金學術真的能夠讓人永生不死？”伯明翰顯然心中充滿了疑惑，抬起頭的他打量着這位傳說中的煉金大人，無法想像這樣的一個少女經歷了六千年的歲月已然容顏不改。
“難道納斯爾沒有告訴你嗎，唯有靈魂才是不朽的，這一點對於任何一個物種都是鐵則，巨龍之所以不滅，是因為他們的靈魂十分的強大，足以抵抗歲月的流逝，但是這樣強大的靈魂如果一旦發生碰撞，那麼弱小的一方將會被強大的一方吞噬殆盡，這便是為什麼只有巨龍才能殺死巨龍，而我們，這些凡人所想要達到永生不朽的地步也唯有這一個途徑。”
“靈魂不朽，聽起來挺不錯的。”伯明翰由由衷的佩服眼前這位少女天馬行空的想法。
“何止不錯，我就是依靠這樣的方法成功存活了六千年之久，只是這樣的方法總有缺陷，人的靈魂終究不能和巨龍媲美，時光的侵蝕對於巨龍而言可能就是短暫的瘙癢，但是對於凡人而言就這足以毀滅一切的天災，我的記憶已經在這六千年的時光中被剝離了好多好多，現在的我究竟是熊嵐還是色環都已經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題了。”少女的臉色湧出一絲的惆悵，不朽帶來的後果讓她不止一次的後悔，而比這更可怕的是這樣後悔的情緒也隨之一次又一次靈魂的遷移變得漸漸的模糊，若不是這一次克萊兒的話語恐怕到如今自己還沉浸在安蓓拉之主的美夢之中。
“所以能，你是來修補這一個缺陷的嗎？”
“恰恰相反，伯明翰先生，我想終究這場永生的噩夢。”
“你和克萊兒真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伯明翰注視着面前的少女，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即將赴死的悲壯，反而帶着從未有過的從容，如何終究這場噩夢，伯明翰心知肚明，若是起點不在，那麼終點又有何存在的意義。
“不，我倒是覺得我們兩個十分的相似，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慾而改變了歷史。”
“至少就結果而言還不算太壞不是嗎。”
“如果伯明翰先生這樣認為的話，那我也能稍感寬慰，不過對伯明翰先生我還是要說一句抱歉。”
“為什麼突然道歉？”
“因為如果歷史中再也沒有熊嵐這個人的話，伯明翰先生的存在亦會消亡。”
“但這是歷史不是嗎，而且我相信理查德·伯明翰可不會因為一兩個改變而被打到。”伯明翰露出自信的笑容。
“伯明翰先生真是成長了不少。”
“一段旅程總會讓人改變一點，畢竟，成長是每一個人必須經歷的階段。”感慨的話語有點不像伯明翰的口吻，但是現在的他確實說出了這樣的話，一番交談讓伯明翰終於緩解了戰鬥過後的勞累，不，或者疲倦這樣的感覺已經開始漸漸遠離坐在沙地上的少年。
開始了，當自己的劍刺入深藍皇后的時候，不，或者更早，早到自己還在深港之上時，歷史已經悄無聲息的發生變動，而現在，歷史的長河終於開始修正自己的航向，磨平河中凸起的頑石。
崩解成為了伯明翰眼中唯一的色彩，一切的一切都宛若夏日的朝露迎來了曙光的腳步，這美麗的景色，短暫的生命都為之時光的流動開始飄散於空中。
“那麼有緣再見，盧娜。”當臉上的皮膚開始剝離時，伯明翰站起身來，向著同側的少女盧娜獻上了最後的問候。
“有緣再見，伯明翰先生。”
那一句話語彷彿被埋葬在了風中，而後被歲月的車輪碾入了泥土之中，一個新的起點歷經六千年的流淌將會帶來一個不一樣的終點。
如願女神庇佑，望君靈魂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