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六晚上十時四時分。
在這種時候,對喜歡夜生活的夜貓子來說才是他們新一天的開始。在某某高級PUB,是上流社會人士常流連的地方。放眼望去,停車位子早泊得滿滿的,裏頭也座無虛席,這時候,正是他們狂歡的時刻。
只是今天很罕見的,常在這時候報到的四位赤影總裁卻連影子也沒看到。反而,他們全都在某個地方乖乖的聚集。
赤區。
刷的一聲,尖而亮的煞車聲劃破了寧靜的夜,六輛名貴跑車齊齊停在了一間豪華大宅屋前,跟着坐在車內的人下了車后,都很有規律的砰砰砰關上車門。
“頭兒,你怎麼不讓讓我們呢?”戴着墨鏡的聽抬頭看着霍寧,劈頭就問。
“你頭兒最近心情不錯,就讓他得意得意吧。”這長得明顯帥氣的男人叫任司焰。
“頭兒,這消息從哪兒得來的啊?”書宇,他是任司焰的貼身幹部。
嘴角微微往上揚,“我嗅到端兒。”任司焰的回答引來了眾人的好奇。
“什麼端兒?”這男人名叫古凱,是博銘澈的愛將。
還沒等到答案,古凱就被小震給拉開了話題。
“雞婆古凱,剛剛的賬我跟你算兩倍。”
“小震,別這麼記仇嘛,肚量要大一點,改次記得帶你的賓士出來啊,明知道書宇的駕車技術不如人。”還讓他來載,這小子不叫笨就是叫自討沒趣。
“你這傢伙跟我談肚量?可惡的他剛邊在賽車還邊打電話來譏諷我們!長得那麼斯文骨子裏卻奸得沒道理。”咬着牙,小震想就這樣衝到他面前捏死他算了。
“這麼沒風度,輸不得啊?等下把那六萬賭金捐給大廟堂,幫你做點功德來填補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這句話比較適合用在你身上吧!”
“哎,聽兄,晚間十點多的太陽很猛烈嗎?”書宇看着戴着墨鏡,自以為一副很MAN的聽,間接潑了他一捅冷水。
“這眼睛是淺藍色的,而且又不是我開車,不必憂啦。”聽不慌不忙的辯解。
“墨鏡就墨鏡,管你哪種顏色?”
“你們有完沒完?”慕之謙,小震的佬大似乎有點不耐煩。
一句話,四周鴉雀無聲。
在沉默當中,大宅屋的自動開啟鐵門緩緩地打開了,隨後,牆上的對講機冒出了一把老年人的聲音。
“小子們,都進來吧,幹啥站在那兒干吹風?”在屋內的對講機有個小熒幕,裏面的人能夠看見屋外的情形,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全落在老年人的眼裏。
“是,義父。”站在最靠近對講機的霍寧回答。
然後,眾人便朝大宅屋內走了進去。
廣大的庭內,真皮沙發上,正做着剛才的老年人。
“義父。”
“老幫主。
眾人尊稱。
“嗯,都坐吧,你們啊,都好久沒來看看我了。”這個老年人就是黑龍秦,赤影的老幫主,外界稱他為黑龍。
曾想過退位,讓他的四個乾兒子來勝任幫主一職,也願意讓赤影從此有四個主子,但卻被他們給推拒。
現在雖說他才是幫主,但實際掌權人卻是他們四個。
“義父,身體可好?”霍寧最先問候,但此舉引來了全部人的奇怪目光。
黑龍秦沉默的看着霍寧,”小子,你爹的身體好的很呢,我每天都有耍太極拳。”深沉說道,若有所思。
這小子,變得不一樣了,換成以前的他絕對不可能主動問候別人,但並非他不敬老,只因為他從小的病症造成他現在的冷酷。
“乾爹,最近赤幫有什麼問題嗎?”博銘澈脫下西裝外套,拿下束了一整天的領帶,鬆開了頸上的兩顆扣子,臉上的倦容似乎掩飾不了。
“當然沒問題,義父我雖老,但辦事能力決不比你們遜。你們可忙了吧?看,累成這樣。”不必他們回答他也知道,雖說赤影有四個人來照,但他們的生意是做得比誰都大,這幾年來報章上常看見赤影的新聞,不是說又開分店,就是又要和某某跨國企業公司合作。
如今,全東南亞的跨國公司差不多都快被這群野心頗大的孩子們給合作光光。在亞洲,美洲,東,西,南,北歐,大洋洲等地區都可看見他們的傑作,任誰都得敬他們三分。只是,令他最為訝異的是,他們竟能夠將赤幫的旗下事業都轉為合法化,而且做得一年比一年順利。
想當年他們剛出道時,都只是嫩得不得了的小夥子,他本只是想出資讓他們開間小公司玩玩,卻玩出火來,讓他大跌眼鏡,連他也不得不佩服他們這幾個小子的能力。現在他這個義父的響名也被他們給打掉了。不過,是到他可以安心養老的時候了。
話說回來,其實,功勞也還得算上那四個特助,他們是跟着那四個小子南征北討的猛將,平時雖然瘋瘋癲癲,愛玩愛鬧,但做起事情來可非常有效率。
“我們都是鐵之身,不會累垮。”任司焰拍拍博銘澈的肩膀,朝他挑眉一笑。
“最近總公司那裏事情會較多,所以就沒常來看義父,以後我們會抽出時間來陪陪你的。”
“說話算話。”聽了這句話,黑龍秦可樂透了。
“當然,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慕之謙莞爾一笑,打斷了博銘澈的話。
而另一邊,正拿着有藍牙功用的手提電話和古凱玩賽車遊戲的小震抬起頭,看了看慕之謙。“佬大,你們很有默契哪。”
趁着小震的不注意,古凱使了陰招。“啊哈!笨蛋小震出局啦!”
“臭古凱,你趁人之危。”古凱得意的歡呼氣得小震哇哇大叫。
“錯了。是你自己分心。”這哪叫趁人之危?比賽本來就該專心,分心就是不夠專業。
“你明知我在跟佬大說話,你就不會等一下嗎?”這傢伙,強詞奪理!這明明就是不光彩的勝利。
另兩隻——
“快快快……哈哈哈!!書宇,駕車技術本就不好了,沒想到你連這門遊戲也那麼差,有待加以訓練哦。別忘了四萬賭金。”聽虧了書宇,然後又興奮地大叫。
“去!我可不會不認帳那麼小人。”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哎哎哎!你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啊?在說我是不?”小震狠狠地瞪着書宇,此刻的他正是頭上三把火,現在不管是什麼話,都會被他聽成是譏諷他的話。
“我說什麼啦?我可沒有說你,是你自個兒不打自招,而且我也只是說不像‘某些人’輸了不服氣而已啊。”某些字眼會特別的加重語氣。
“好哇!我們來賭一把,現金十萬加跑總公司十圈。”
“賭就賭!誰怕誰!
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愛玩鬧的習性他們是很難改得掉的。
“呵呵!”看了這有趣的情形,黑龍秦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聲。這個家很久沒那麼熱鬧了,很懷念這個氣氛呵。
“義父,自從義母不在後,我們都很少看見你在笑。”這話是霍寧說的。
眾人突然沉默,笑聲停頓了,安靜中,一絲莫名的憂傷慢慢地蔓延開,淡淡的,深刻的。這種感受,想必只有他們最清楚。
“苓月……”黑龍秦念着妻子的名字。“她離開我們已經那麼久啦。”
十九年前,白苓月在黑龍秦的書房裏發現有人入侵欲偷竊赤幫的保密資料,便想阻止入侵者。不料,不幸遭遇槍殺身亡。
“哎,你們不也是在義母不在後就搬出去自個兒住,理由就是什麼想換換新環境,市區的別墅離公司比較近,車油費你們付不起嗎?”黑龍秦說得有些氣。
錢已經夠讓他們堆成幾百座金山了,難道他們會還在乎那麼一丁點的費用?這些小子傷心就傷心,還逞強什麼呢?其實他們是想以工作的忙碌來麻醉自己,搬出去就是不想在這裏,免得回憶起不堪的過去,這些他都知道,只是當時的他不想說破。
“義父,那不如你也搬過來別墅好了。”慕之謙手置在下巴下,看着黑龍秦一臉的不滿。
不是他們要撇下義父不理,在他們想搬到別墅時,他們都想盡辦法讓義父也和他們一起搬走,但義父的再三推拒也都令他們束手無策。
而且,當時霍寧的病情才好不容易有了好轉,開始能夠與他們三人在商界並肩作戰,為了不讓他又變得像以前那樣,他們便決定搬離赤區,
“我走得了嗎?我能安心地跟你們走嗎?赤區還得讓我來管呢,哪像你們,說走就走。”
“我們剛已答應義父以後會多來的,您就別再生氣了啦。”任司焰出聲哄着黑龍秦,心裏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他有種像在哄小孩的感覺?
“哼!做到才說啦。”
“一定做到!”任司焰拍拍胸部打包票。其餘三人則在一旁暗笑。
“義父,關於義母的事我們是不會放棄的。”片刻后,博銘澈收起笑臉,說出這句話,一臉認真。
沉默了一下,“這麼多年了,你們要從哪裏查起。”黑龍秦的問話堵得他們鴉雀無聲。
說的也是,已經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了,容易查的話他們早就找到了幕後主使。這件事真的非常赤手,入侵者行事非常小心謹慎,一點線索或痕迹也沒留下。
雖說他們赤幫的勢力是全台最大,儘管他們翻遍了全台的黑幫,連日本和韓國地區他們也都徹查過了。
可笑!一點線索也沒有!
“赤幫一向和其他幫會沒有過節的,也不知道誰的但會那麼大要盜赤幫資料,你們能確保最後一定能找到真兇嗎?”黑龍秦緊鎖眉頭。
“能!我確保能。”一直沉默不語的霍寧突然開口,神情肅穆認真。
“……”慕之謙看着霍寧,沉默了一下,才點頭同意。“我也認為我們可以找到主使人。
“絕對少不了我們拊掌贊同吧,你說是不?焰。”博銘澈把手塔在任司焰的肩上,笑得俊郎。
“那是當然。義父,放心交給我們,我們再也不是以前的嫩小子了。”
十九年前的事,他們要查個徹底,絕不讓義母死得不明不白。
***
時針停在了一數字的位置,現在已是凌晨一點鐘左右了。
換了套休閑服裝,三個男人手中各拿了罐啤酒,坐在陽台的椅子上邊讓涼涼的晚風輕拂過臉頰,邊磽腿閑聊。
“寧這小子最近似乎變了。”
“我知道。”
“變得比較多話,不像以前一樣。”
“你也查覺到?”博銘澈和任司焰齊聲問。
“嗯。”慕之謙點了點頭。“小時候他還是個得讓我們來保護的毛孩呢。
“呵!對啊。因為話少得可憐,常被人家以為是個自閉兒,還因此被其他小孩子欺負。”飲了口啤酒,博銘澈擰了擰眉頭。“這啤酒怎麼那麼難喝啊?”
“還不是你的愛將買的。”任司焰挑起濃密的眉笑說道。
“古凱?他大概是到街邊的便利商店買的吧。”說完,博銘澈崇崇肩,不以為意,繼續方才的話題。“可是最後,因為義母的死,寧真的變成了自閉兒。”
“幸好他好起來了。”任司焰最心疼的就是霍寧患上自閉症的時候。那時候的霍寧,整個人變得陰森孤僻,不理會別人不止,想和他說話還突然哭了起來,情緒變化讓人捉摸不定。一向把霍寧視為弟弟來看待的任司焰看見他這樣后,當時,他真的很想一頭撞到牆上算了。
身為霍寧的朋友,他竟然什麼也幫不不上,看見那麼痛苦的他,他也感覺很痛心。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嘲笑霍寧的小孩痛扁一頓。
“但是,現在的寧可是在商界和黑幫里能夠一手遮天的人哦,換句話說,他已經變得很太多,變得很厲害了。”
“別把我誇得太過分,也許我會驕傲起來。”慕之謙的語音才剛落,陽台外便冒出了一把男聲。三人齊轉頭一望,霍寧正便飲着啤酒,邊朝他們走來。“不會很難喝啊。”
“好小子,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慕之謙笑看着他。
很自然的,很不突然的,霍寧腦中浮現了簡似依清秀的臉蛋。
想起她碰觸到自己的嘴唇,還真是令他心有餘悸。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他對她說出了會保護她這句話。只是那麼一句微不足道的語言,換成是以前的他,他一定會說過後就忘得一乾二淨,而現在他卻會那麼的在意,只是不小心地輕輕碰觸,然而她的唇辮像是會燃燒起他來的火苗。有這麼一陣子,她迷茫羞澀的神情,柔滑的櫻唇,看得他不禁失了神。
和她的互動,他全記了下來,這可是他的頭一糟呢。
“嘿!寧?”看着魂魄不知飄到哪的他,慕之謙叫了他一聲,可是沒有得到回應。
看見霍寧如此難得一見的呆板表情,三人都看傻了眼。
這時,博銘澈挨近霍寧,在他的耳邊吹着熱氣,令其餘兩人為他這‘曖昧’的動作感到想吐。
“我的寶貝寧兒~~~你在想誰?哼!不理人,不跟你好了~~~”博銘澈拉高聲音,裝成‘可愛’的娃娃音。
“誰!”頓時,在狀況外的霍寧出奇的被嚇倒,又出奇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然後……
“哇哈哈哈……寧……你……你……哇哈哈哈……”博銘澈在旁邊抱着肚子從椅子上笑到地上,再從地上笑到廚房,一路來回滾了兩百次。
而在一旁的任司焰和慕之謙把手置在嘴邊,暗笑。
“……”霍寧一臉狼狽和尷尬,在這時候,他最好是安靜些,免得又被他們整個半死。
“寧啊,你臉紅~~~”難得一見的‘奇景’,博銘澈不會放過這機會來損霍寧的。
“別粘着我,閃邊去!”這是霍寧第一次感到這麼尷尬,令他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說啦,你剛在想什麼?她啊?”博銘澈試圖探出口風。
“雞婆。”
“是關心。如果你說出來我就喝完這啤酒。”碰了壁,博銘澈不會就這樣死心。
“值得嗎?”
“廢話少說,你說不說。”
“說。”霍寧拿他沒轍。“是一個女孩子。”
“然後?”張大耳朵,博銘澈等着他的故事。
“就這樣。”
“什……”不是個女孩子難道是個八十歲老太婆?!
“別忘了把他喝光。”霍寧笑着指了指博銘澈手中的啤酒。
“去!”真沒趣!
“寧,你長大了。”身為兄弟,慕之謙應該好好贊他一番的。
“……“霍寧不語。
“嗯,我也這樣覺得。小鬼子終於成熟啦,以後可別指望我們為你出頭。”望着前方,任司焰掃了掃額前凌亂的留海,眉宇間透露着幾分溫柔,他永遠都是那麼的溫和優雅。
“呵!那是當然,別老是把我當小孩來看。”
“嘿!樂得清閑啦,不必再揍人了。”伸了伸懶腰,博銘澈開玩笑地說道。
四個男人都笑了出來,舉起手中的啤酒,力道適中地碰了碰對方的酒杯,然後,一飲痛快。
有一種朋友,在他們的字典里,永遠只有‘真摯’這兩個字。他們不會因為名利的誘惑而搞得四分五裂,因為他們深知,再多的金山,也買不回一份像他們現在擁有的友情。這種友情,簡單而真摯,但這份真摯是千金不換的。
他們各自在心中早已為大家打開了心田最深處的一扇大門,歡迎並恭候對方的步入。
小小的暖流,微微的感動,環繞着四周,散發到每一個人身上,只因為那幾句簡單的話語。
“喂,喝光它。”
“知道啦。”
“喝不完的話掌上壓五百下。”
“你……”一個字,狠!
“不夠呢,罰他這花花公子三天不得出去玩。”
“嘿!你……”開玩笑,他一天也不行好不好?
“至少一個禮拜吧。”
“你們……”
“喝光它~~~”三人同時截斷博銘澈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