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鱷魚、蒼鷹(上)
鎖江,因一條橫穿江水兩面的眾多鎖鏈而得名,在奔涌的江水上每天都會有牲畜和人藉著溜索滑到江的對岸。
在鎖江一邊的大山後面是靠近繁華城市的縣城,而在江的另一邊就是動植物遍佈的大山,在那裏的就是是全國最窮,生活環境艱苦的山村,一個祖祖輩輩被困在大山內的貧困地區。
在鎖江下游靠近縣城的一處平靜河流內,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臉悲苦的看着江面,然後跳了下去。
十分鐘過後,早已平靜下來的江水開始變得渾濁了起來,一個黑影從江水中快速的升了起來。
少年在露出頭並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后,就開始奮力的朝着岸邊游去,腹中的積水已經在上升的時候被吐了出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上岸!
岸邊的淤泥有些濕滑,而少年的雙手非常的準確的按在了一處相對穩固的石塊上,然後身體借力翻到了岸上。
這裏岸邊並不是那種逐漸加深的河床,河床和河岸的區別非常明顯,一步落下,就是進入三米深的河水之中。
少年坐在岸邊,低着頭將腹中的積水咳了出來。
“這裏不是我的世界……”
“1997年、社交軟件遍佈、計算機手機已經成為人手必備的娛樂工具、房價居高不下、娛樂小說大火,日漫、韓娛在國內大火、社會浮躁不安。”少年從原本的身體中找到了這個世界的記憶,“這個世界的明朝沒有天災,世界線也不一樣,帝都依舊是寧城,明朝之後的歷史和原本歷史完全不符。”
有些是一樣的,有些是不一樣的。
“我是田中秋,小鎮高中一年級的學生,因為被學校的混混欺負,在打鬥的過程中手臂被打骨折,後來在一位同學的出面下獲得了三百塊的賠償。受傷的並不只是自己,其餘的幾個學生沒人都給了那個出面的人一百塊,而少年因為不忿對方只是說幾句話就要拿走自己拚命掙來的錢而和對方敵對起來,被打一頓之後就過來尋死了。”
“我現在就是田中秋了。”田中秋接受了這個名字,現實對田中秋只是一個垃圾遊戲而已,反正已經夠垃圾了,田中秋也不介意這麼慘,這麼沒品的開局,“家中只有一個卧床的母親,居住在這個世界最窮的滄瀾山內,和家中唯一的一隻山羊同住在一個乾裂的泥土房內。”
“死的好。”
田中秋站了起來,對少年的死沒有報以任何的同情,更沒有為少年報仇的打算。
將身上的校服上衣脫下來擰乾,家中也就這一件能穿着走在縣城街上的衣服了,在校服的裏面則是一件破舊的襯衫。
田中秋不在意這破舊的衣服會不會暴露自己是個老凱爾(鄉巴佬),對於別人的看法,田中秋從未在意過。
“我是世界之王!”
田中秋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對着寂靜的大山有一聲沒一聲的喊了起來。
“我是全能超人!”
“我是擁有無數二次元少女的二次元之王!”
“我是中二少年!”
按照記憶中的方向,田中秋走了兩個多小時,在路上的時候很無聊的對着大山和田野說著很中二的話,不過沒有人聽見,這裏的人並不多。
“我打通的副本比這山還要高,比這江還要深,我攻略過的女主比這太陽都要耀眼!”
田中秋在走到黃昏時,終於是喊不動了,這身體一般,沒有經過有效的鍛煉,看來今後還需要自己鍛煉一下才可以。
“真是麻煩,在這個世界我的大部分能力都沒有了,只剩下一下知識,而且這個世界只支持七大學科中地球真理學裏的知識,很多法術都用不了啊!”
一想到自己要在這個世界過一輩子,田中秋就很無奈,這個世界光是從少年的記憶中來看,就是一個垃圾遊戲,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的二次元國度呢?
想別的也沒用了,田中秋準備先回去將那個少年的母親帶到城裏去,然後把對方送到養老院就算了,之後自己找個地方混吃等死就可以了。
錢的事情不是問題,田中秋精通各種技能,擁有全能超人之稱。
田中秋沒有將少年的母親當成是自己的母親,抱歉,不是冷漠,而是無法帶入。
將對方從破敗陰暗的牲畜棚帶到城中的養老院,今後定期送點錢就是田中秋能做到的事情。
來到索道前,田中秋看着下方寬闊激涌的鎖江,將對面山裡人鎖死的鎖江。
找一個傾斜的索道,田中秋在將自己綁好之後就朝前沖了出去,而上方的滑輪順着鎖鏈將田中秋帶到了水平更低的另外一邊,在從江心滑過的時候,江水衝擊而上,田中秋能感覺到江面上升的水汽和打在身上的水珠,這裏經常有人被江水從鎖鏈上衝下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在鎖江的上方是大型的湖泊,在中間有一處瀑布,不過因為坡度和周圍山石道路的關係,並沒有遊客會去欣賞。
田中秋滑落到了一個嵌入地面的柱子前,在落到地上后就開始將自己身上的繩索解開,並將繩索放在百米外一個坡度較高的平台上,這裏就是從這邊滑到那邊的索道。
田中秋的家處於大山的半山腰上的小村子裏,在村子的背後有一條河,是山上的泉水流下形成的河水,在下游的地方和鎖江匯聚,然後一直延伸到水庫,因為走了一個漫長的地下通道的關係,這裏也無法成為村子通往外面道路。
在慢慢的走到村子外面的時候,田中秋就對這個村子有了直觀的認識。
泥巴糊成的牆壁,乾裂的泥土和木頭就是建築的主要材料,在高低起伏不平的泥土路上面,就是動物的糞便和乾枯的雜草,遍佈的綠色野草和乾燥的糞便、草料、泥土交織在了一起。
建築的斷壁殘骸隨處可見,而村子裏小孩黑黝黝的臉龐和滿是審視的目光,也讓田中秋感覺自己和這個村子並不是有太多的關係,起碼小孩子並不熟悉自己。
田中秋按照記憶走向自己的家中,對於家中的情景不報任何期望,在這裏湊活坐一晚上,明天就走。
在田中秋靠近記憶中的那個家的時候,看到了正在一邊的棚子下面閑聊的幾位老人,為首的一位老人在看到田中秋後,嘆了口氣說道:“中秋,你娘跳河死了!”
“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跳河?”田中秋想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些老人都是村裏的老頭老婆,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老頭看田中秋不相信他的話,也沒有生氣,解釋道:“你娘的葯早就吃完了,前天村裏的老婆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她怎麼叫也叫不醒,最後等了好一會兒后才醒過來,結果下午就到河邊跳了下去,等小娃子們喊人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
“屍體找到了嗎?”田中秋問道。
老頭和老婆嘆了口氣,說道:“村裏的勞力都去城裏了,上哪去撈啊!”
“嗯,我知道了。”田中秋擺了擺手,朝着家中走去。
看到田中秋就這樣走了,連哭都沒哭,村裏的老婆啐了一口,“真是白養這狗崽子了,爹媽死了連哭一聲都不會!”
田中秋來到了只有一個木頭板當門的土牆前,將門踹倒,踩着門板走了進去。
屋中黑黝黝的,一股水與草還有糞便混合的臭味席捲而來,至於羊騷味反而不是那麼濃郁了。
在適應黑暗之後,田中秋就看到了土屋內的東西。
一個泥巴堆積而成的鋪子,上面只有一張黑烏烏的被褥,在床鋪的旁邊繫着一根繩子,而繩子的一端應該綁着的山羊已經不見了。
在距離床鋪一米半的地方就是土灶,土灶旁邊是裝油漆的鐵桶。
除了玉米桿和乾草外,房間內唯一算得上裝飾的就是床頭的一張最近才粘上去的獎狀。
田中秋從土灶旁邊找到了洋火,熟練的點燃了一根火柴,將床頭的獎狀撕下來連同被褥一起燒了。
根據記憶,這獎狀是田中秋造假造的,用文具店的空白獎狀來糊弄他的母親,用這張幼兒園的紅獎狀糊弄到了十塊錢的網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照顧不了你,但是找到你的屍體,讓你入土為安還是能做到的。”
山裡人被這江水困了一輩子,若是死了還留在水裏,下輩子也走不出去。
不管這是不是迷信,田中秋都要將對方給撈上來,對方信這個,這就夠了。
在將土屋內剩下的玉米棒子簡單的煮了一下后,田中秋吃了一頓飽飯,然後坐在草堆中休息,當天未亮之時,少年離開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