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冰棍一毛錢
“好土的名字，劉二奎。這娃他爹文化得有多低！”
剛才那名收走試卷，還在門口刁難二奎的老師，看着試卷上的名字想到。
當他再仔細端詳名字片刻，不自覺喃喃自語道：“唉！雖然名字土了吧唧的，但字好像寫的還不錯啊！”
這時另一位監考老師聽到他的聲音，走了過來，提醒道：“小點聲，今天有上面檢查的，認真監考，別說話啊。”
這名老師悄聲說完，也低頭瞟了一眼二奎的名字。
“字寫的好像還不錯？這字何止寫的不錯？”
這名老師忽然瞪大了眼珠，彷彿要掉出來一般。
“這字是剛才那個學生寫的？”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奇問道。
“對啊！這傻孩子沒想到能寫出這麼一手漂亮的好字。”
“快看看他的作文！”
兩名老師一同翻過二奎的試卷，試卷新紙的聲音發出嘩啦一聲，這聲響驚動了整個安靜的教室。
同學們一起抬頭向著講台望去，嗡嗡聲又響了起來，同學們小聲道：“二奎交白卷了！”
“我聽說咱們班內定了一個留級的名單，就是劉二奎！”
“二奎牛逼了！不想好了，回家他爹肯定打死他。”
“肯定是他，全班倒數第一，全年級倒數第二。”
“還有比二奎更傻的？全年級倒數第一是誰啊？”
“三班那個弱智王小傻，他爹是個精神病，有名的王大傻嘛！”
“哦，聽說過。那看來咱班劉二奎也不是最笨的人啊！”
此時的數學課代表韓依婷聽到后，可不這麼想。
因為她知道二奎絕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她知道二奎以前或許是大家說的那樣，但從那個晚自習開始，她知道二奎變了。
再看講台上的兩名監考老師，他倆完全忽略了台下嗡嗡作響的考生們，即便孩子們開始交頭接耳，交換試卷他們也無從注意。
兩人只是獃獃的看着二奎的試卷背面，從填詞造句再到閱讀理解，最後再看到作文《記我最親近的人》
兩人竟然一同語噎了。
半晌一名老師眼圈微紅，小聲慚愧道：“我想跟剛才的那名同學說聲對不起。”
“為什麼？”另一名老師問道。
“我錯怪了他！我為人師表20年桃李滿天下，好像看錯了這個學生。”
“唉……這麼標準的字，這麼公正的填詞造句，這麼深刻閱讀理解！我妄為人師啊！”另一個老師嘆息道。
“這片文章寫的洋洋洒洒，文筆流暢，行文如高山流水！我也似是找回了年輕時候的感覺！”眼圈微紅的老師又肺腑道。
“張老師，什麼都別說了，今天能遇到這樣的學生也算老天開眼了，共勉吧！”一名老師的大手拍在另一名老師的肩膀上。
兩人仰首轉向窗外，不自覺從口中呼出一口氣，不知道他們為何而感嘆，只見一滴清淚似是從兩人眼角滑落。
…………
交了試卷的二奎，走出考場，下了樓道台階，來到學校門口的小賣部。
這小賣部是校長的小舅子開的，賣的東西價格還算公道，冰棍一毛一根，帶塑料包的冰塊三毛錢，有奶油香精的奶塊五毛。
二奎摸了一下渾身上下的四個口袋，一毛錢也沒有。
“對了，一塊錢已經被花了！”二奎忘了花光一塊錢的事。
此時林凡早一分不早，晚一秒不晚的焦躁道：“好熱啊！好渴啊！有沒有冰水？”
“林叔你怎麼知道我想吃冰棍？”二奎莫名其妙道。
“叔叔是你肚子裏的蛆，能不知道嗎？”林凡給二奎開着玩笑道。
“林叔你好噁心啊！”二奎伸出舌頭道。
“趕緊弄點水來喝！渴死你叔，下午數學想考零蛋哇！”林凡打趣道。
“你等等。”
穿着一支鞋的二奎說完，便向宿舍跑去。
二奎來到宿舍，鑽進烏七八黑的床底下，掏出他曾經逛街時撿的幾個汽水瓶子，找了個膠袋裝了起來。
他提着這一包破爛，往學校後面的廢品收購站走去。
“大侄子，你這是幹什麼？”
林凡晶片里一時檢索不到這些內容，可能因為太底端太原始，強大的數據庫竟然漏掉了撿破爛、賣垃圾、汽水、飲料瓶子、五分錢一個這些詞彙。
“一會就有冰棍吃嘍！”二奎開心的提着垃圾來到垃圾回收站。
回收站老闆叼着自己卷的煙捲，眼神斜了二奎一眼道：“來來來……趕緊拿過來我給稱稱！”
二奎不滿道：“稱稱？這種汽水瓶子是論個賣的，五分錢一個，稱能稱多少錢？”
廢品老闆原本想黑他一把，結果這小子竟然知道。
老闆便一臉不悅回道：“論個賣也行，五分錢兩個。”
“我同學賣過，五分錢一個！”二奎堅定說道。
“一毛錢三個，想賣就賣，不賣提走。”
廢品老闆最後拋下一句，似是要回屋。
二奎連忙道：“好，賣給你吧！”
“一二三……一共五個，給你一毛五行了吧！”
廢品老闆依然想占些便宜。
“不行，我不賣了。”
二奎倔強提回自己的膠袋。
“好好好……給你兩毛，膠袋給我留下。”
廢品老闆能掙一分是一分的掙着，俗話說的好：“買賣爭分文。”
這兩個生意人就這麼五分一毛的談價還價着。
最終成交，二奎手拿綠色版的兩毛錢，高興的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想到涼爽的冰棍，他嘴裏唾液腺開始分泌唾液出來。
“望梅止渴！”林凡陡然給了二奎一句成語。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就是說，人在渴的時候只要心中有強烈吃梅子的慾望就不會渴了是嗎？”二奎似是完全明白般說道。
“啪啪啪……對，大侄子，你很聰明嘛！”林凡回道。
“啪啪啪是什麼聲音？”二奎道。
“我在給你鼓掌。”林凡道。
“你那還能鼓掌！”二奎再道。
“還能翻跟斗呢，信不？”林凡再道。
“不信。”二奎又道。
“哈哈……不信你進來試試？”林凡又道。
兩人一路吵嘴回到學校門口。
“老闆來兩根冰棍！哦……不對，一根！”二奎以為是兩個人，想准后又連忙改口道。
“到底兩根一根！”小賣部老闆看着二奎手裏的兩毛錢，似是不想給找。
“一根！”二奎堅定道。
“喏，別掉了！這是找你的錢。”
小賣部老闆遞給二奎一毛錢和一根冰棍便扭頭看電視去了。
電視機的聲音傳來：“小河彎彎……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東方之珠我的愛人。”
此時的國內正全面沉浸在期待金港回歸的熱潮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