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網
地皮被撐破,棺材的一頭斜冒出地面,活死人騎士站在的位置是稻草人的安置地。
巔亡人驚恐地穿梭在活死人騎士隊伍間,躲避空隙地面一點點冒高的棺材,他加急步伐,跌了一跤後起身就跑...他穿出對抗場,向很遠的地方跑去。
棺材冒出體積不等,脫離地下固態的壓力和催眠,接觸空氣的部分蘇醒了。木蓋被從裏面捅破、掙裂,有的直接被一股爆發力崩成碎片飛濺四周,打在活死人臉上,一塊有尖端的木屑插在一個活死人騎士的臉上,騎士緩緩將它從纏繞臉頰的麻繩上拔出,扔掉...稻草人的鎖鏈聲響動,地面除了一個個棺材捅出的深坑外又在深坑間連起一道道裂紋。
在對抗場外圍人的目視效果里對比強烈,墓埃和魔羅的活死人騎士是一個個孤立的個體站在了魔統用聯合鎖鏈連結為龐大整體的稻草人的網眼裏...
他們自己站在了網上,現在蜘蛛出洞了。
魔羅駕駛着大化獸飛旋在城堡上空,局勢盡收眼底,他高聳胸腔,咒罵...
“完蛋了!”
在更高一層盤旋偵察的岱普諾駕駛大化獸滑翔至魔羅近旁,“相反,正好。”
“你說什麼?”雨聲和嘈雜聲讓魔羅聽不清他說話。
“巔亡人跑了,你去指揮活死人。”岱普諾加大了音量。
這回魔羅聽清了,他一直不知道活死人能怎麼死,現在終於是看着活死人送死的時候了。
“怎麼指揮?他們站在了稻草人的網裏,他們站在敵方嘴裏!”說著魔羅又咒罵了一句。
“那就把嘴撕裂。”
“開什麼玩笑!”
“按照原計劃指揮,你再好好看看,這種局勢,正好。”
魔羅調弄着不穩定的大化獸煩躁地朝下俯望,方才恍然大悟,這種佈局,的確對於他們更有利於原計劃的施展了...
“好呀!”他大嘆,再度精神矍鑠起來,“你去掩護墓埃吧,這有我!”
岱普諾笑了笑,朝堡壘下方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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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埃在哪?”維斯肯郡大吼,她看到那頭犰狳蜥背上空了。
“你和你的情人應該找個僻靜地兒幽會,這裏不適合!”派俹地毫不留情面地諷刺道。
“他進堡壘了!”維斯肯郡一心思忖墓埃可能會耍的詭計,沒接收到派俹地惡言相對的信號。
她猜測墓埃一定是下降潛進到堡壘內部了,還有那兩個翼斯翼茲的食淚人也不見了,他們很有可能是想放開城堡搭連對面山崖的鏈橋...裏應外合...
她果真了解墓埃的策略習慣,墓埃和大小菲蒙打入堡壘內部,就是要放下鏈橋,但放下鏈橋不是為了和外面活死人騎士做接應,墓埃知道他們進不來,他也沒打算讓他們進來...
維斯肯郡撤離城堡頂端,下令雇傭巫分散堡壘各處逮捕入侵人員,她自己則直奔城堡一層大門而去。
派俹地觀測局勢有變,愈發變得詭異了,他現在看出來堡壘上空盤旋的這群大化獸只不過是煙霧彈,他們身上塗抹着特殊藥水,吸引來魔族梨形大鳥,混淆魔族視聽,配合對面山崖活死人騎士將梨形大鳥擊落墜崖,現在它們不再環繞堡頂,集體聽從指令朝對望山崖的微笑稻草人的網飛去...
魔羅以為加上區區這群困獸之林的飛禽就能協助活死人對抗微笑稻草人了?派俹地露出嘲謔他太異想天開的笑。看到如今這批快速培養出的活死人騎士,派俹地有自信就是十倍、百倍的數量也不是稻草人的對手,稻草人的魔法運營機制根本不是從數量和力量上可以解決的。
“看那火勢太耀眼的蛾子,飛向它吧,愚蠢的蛾子!”
他從堡頂入口處返回,一個雇傭巫冒冒失失撞了他滿懷。
他認出這個巫師是維斯肯郡專門派去調查煥-汀下落的,她手裏攥着一本名冊。
“幹什麼!”他故意厲聲斥責,讓本就慌張的稟告者更加慌了神。
“對不起!首領!不知道是您,對不起!”
“手裏拿的什麼?”
“我有事向維斯肯郡首領稟報...”
“你們的堡主應該在某一個角落跟老情人幽會呢,給我吧。”
......
“我說,直接向我稟報,有問題么。”
“沒有。”
派俹地拿過雇傭巫手裏名冊,這是一本來自昂族的成員名冊...
“哪兒的?”
“晝聯盟隊...”
“你搞到了晝聯盟隊的機密名冊?手段不錯...”
派俹地大致知道晝聯盟隊成員名冊的魔法管理體系,但他沒明白維斯肯郡要他們的名冊幹什麼。
“首領...維斯肯郡首領說,那個叫煥-汀的女孩在一個巫師集會上獲得進階,有一份參與昂族組織的權利...”
派俹地猛一抬頭,“她參加了...晝聯盟隊?”
“對,那個女孩選擇了晝聯盟隊,也去報道了,所以她的名字會在名冊上...”
預言者頓時明白了維斯肯郡的意圖,他快速翻看着名冊,在上面尋找煥-汀的名字...
“...維斯肯郡首領說,晝聯盟隊名冊有着魔法管理體系,成員屬性、歷史,以及...生死,都會體現在上面...”
派俹地聽着這同時在他心裏出現的聲音,更加快速翻動紙頁,幾張紙被他翻爛飄散半空,他翻到後面,一張上面使他停留了目光...
“...已經死了的成員會在記錄位置處出現叉號...”
他移開右下角手指壓住的地方,煥-汀名字記錄的地方...名字上一個紅色的叉號...
她已經帶着那個方法死了......
不,她一定是作為傳承者的身份死的!
派俹地撕爛整本名冊,仰天怒吼。
這是他自己配合著命運捉弄了自己,正如那晚在地下魔獄他威逼煥-汀時對方所說,他錯過了,父親羅賓-伍諾的未知領域探索手記扉頁上那句“贈予羅賓-派俹地”...那本手記原本就是寫給他的,是他像對待垃圾一樣將它丟棄,最終在命運之手的撥弄下那本手記流落在保衛號船上,適逢煥-汀也被命運流放的地方,手記啟發了她,她甚至以身犯險親自去到吸血鬼的未知領域找到手記書寫人羅賓-伍諾...父親羅賓-伍諾跟她交談過什麼、交談過多少,他每當看着她的臉都極度好奇和渴望從她口中得知,可畸形的自尊迫使他裝作滿不在乎,絲毫不過問...當他知道她成為了第二個傳承人,他對她的看法發生了他自己也不了解的轉變,有種長期被壓制的感情悄然轉移了,他不會承認、永遠不會承認他對父親產生了愧疚,這種愧疚之情轉移到了父親畢生事業所獲成果的傳承人身上...
這個傳承人的身份和經歷偏偏又如此不一般...
屬於他的愛和恨永遠交織着,為了避免這種混亂影響,恨蠱惑了他的理智,將愛綁架在深淵底層鞭笞,愛的本質早已被冷酷扭曲成可笑和可鄙的存在,他原本相信他的心已如此固定住,堅如磐石,多年來也一直沒有變,直至父親的死,將這磐石打碎,壓在最底層的綠芽發了出來,這可恨的綠芽這時候發出來,在沒了陽光、沒了雨水滋潤的時候它發出來,等着悔恨和絕望侵蝕,等着新一種形式的自我毀滅,它簡直比蠱毒還要毒害他身心,讓他片刻不得安寧。
於是他出現了新的恨,他憎恨命運,憎恨自己,這時他求助於極端,極端讓他的心在刺激下遠離深淵。他將協助魔統把惡魔之手伸向未知領域,於是他決定成為那本手記所述方法的第三傳承人...完全違背父親心意的成為。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