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許諾
女戰士完全清醒的一瞬間,她便感受到了生命的危機,但當她睜開眼,周圍的景物呈現在黑色的眸中時。
她看到的是穿過面前冰冷身體近在眼前的銀白刀刃,那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刀刃,血紅色的鮮血順着刀尖滑落,滴在她的臉上,那冰冷卻又有些熾熱的血液似乎在不斷提醒,告訴着她什麼。
驚訝。
女戰士並不是驚訝黑衣刺客會將刀刃揮向她,而是驚訝於眼前的銀髮男人,這個男人的愚蠢,如果能不做出這種衝動行為的話,明明是可以成為更加出色的戰士的,可是他總是會令人這麼哭笑不得。
女戰士是一個殺手,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殺手的存活,甚至連她也不會關心自己的生死。
可是現在,卻有一個靈侍原因為了一個默默無名的殺手而堵上性命?
黑衣刺客手持黑色短刀已經來到了女戰士面前,但誰也沒有料到銀輝會突然捨身擋在女戰士面前,全然不顧及自己的生死,如果被貫穿了心臟,即使是靈侍也不會安然無事。
黑色短刀直接貫穿了銀輝的身體,但由於其長度的原因所幸始終沒有傷到背後的女戰士。
“銀輝先生!”
“啊!可惡!”
青羽當先驚呼道,隨後青林更是怒吼一聲當先趁機向一旁還未動作的黑衣刺客發動了襲擊。
大劍在轟鳴中斬來,為了應對青林的攻擊,黑衣刺客不得不抽身退後,黑色短刀轉眼已順勢從銀輝身體中拔出。
反手格擋住劍刃,黑衣刺客冷冷掃了女戰士一眼,冷哼了一聲,下一個閃身過後之後已經從窗戶中一躍而出。
等到青林青羽兩人趕上,窗外只有一片漆黑,哪裏還有黑衣刺客的影子。
“……”
另一邊,銀輝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耳中也聽不出周圍發生的事情,只有看到女戰士那種莫名其妙一臉詫異,以及那種玩笑般的淡淡話語,確認她已經清醒過後這才安心似的昏迷過去,接下來的事情他已經無能為力了吧。
銀髮男人倒下的身影被還有些驚異的女戰士僵硬的身體獃獃抱住,但無論是銀輝還是黑衣刺客都清楚,現在的女戰士已經完完全全痊癒了傷勢,全盛時期的女戰士已經足以替代銀輝繼續接下來的戰鬥,而黑衣刺客已經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更何況他還有其他的顧慮。
“銀輝先生……沒事吧……”
青林和青羽見黑衣刺客已經跑遠又來到了銀輝和女戰士面前,現在他們首要關心的自然是銀輝的安危。
“銀……輝……”
……
當陽光的刺痛令銀輝不禁醒來之時,第一眼看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隨後四下左右查看后才發覺他正躺在房間裏的床上。
銀輝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他一直在一條路上走,可是走着走着似乎丟失了什麼東西,可是現在丟了什麼他竟然一時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這令他感覺很奇怪,反而腦海里同時有另一個疑問首當其衝,最終思索無果之後也只得作罷。
這裏應該是青之嵐的2號房間,昨天戰鬥的痕迹還是依稀可以看見。
記憶在逐漸恢復,銀輝起身,劇烈的痛楚卻從全身傳來,彷彿牽動了全身的疼痛神經一般的痛楚,而那痛楚的來源,爆發點正是胸口處,銀輝當然不會忘記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雖說如此,緊接着銀輝還是強行起身,緩緩走下了床,他現在可不是在床上躺的年紀。
現在銀髮男人除了下身的褲子,上身什麼都沒有穿,反倒是被白色的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明顯經過了某種傷口的特殊處理,不過有這種待遇他倒還是第一次。
畢竟只是這種小傷罷了。
女戰士……大概已經走了吧。
銀輝望着窗外這麼想着,因為他感受不到任何她存在的跡象。
“沒有被刺中心臟,還真是遺憾呢。”
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銀輝明顯一驚,難道是他的觀察力退化了?
刺眼的陽光從窗外射進,銀髮男人面向窗外,他的嘴角彎出弧度。
“是啊,還真是抱歉,似乎活下來了。”
女戰士就在銀輝的身後,現在她的目光正冷冷注視着銀輝。
從剛開始的驚艷,到昨夜的生死相伴,銀輝好像已經習慣了,習慣了某種事情。
或許是習慣了女戰士在他身邊,所以如此美麗而又危險的女戰士的出現也被他的潛意識理所應當的默認了,這才是關鍵所在吧。
“那可要好好珍惜這份機會才是,你不要認為我是在感謝你,我不會的!”
女戰士說著卻凶冷的瞪了銀輝一眼,反觀銀輝反倒不以為然,他只是在依照自己的某種執念在行動,從來沒有指望過別人感謝什麼的。
“呵呵……知道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你以為我是誰啊?你知道我的身份,多管閑事,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女戰士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她說的是實話,銀輝救她無異於自找麻煩,她沒有在乎過生死,也不知道生或死對於她這樣的人而言有什麼意義,但她只是不想拖累其他人,其次便是可以幫上那個人一點忙。
“可是……活着不好嗎?”
冷漠的聲音,在女戰士的直視中,銀輝緩緩從窗後轉身。
兩道冰冷的目光對視,卻是毫不想讓。
“對我而言,我只是救了一個一同冒險至今的同伴而已,這是我會去做的事情。”
“同伴?”
“至少我會這麼認同。”
銀輝冷冷道,這一次他並沒有妥協,而是以一種沒有餘地可言的氣勢正面對上了女戰士。
“努力生存下去,這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嗎?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繼續下去不就好了,每個人都有生的權力。”
女戰士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銀輝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會因為別人救了自己而生氣,其原因僅僅是不想牽扯到別人吧。
雖然女戰士給人的感覺一直都很冰冷,話語間的氣勢也很足,一副不容任何人靠近,如同冰山一般的模樣,誰也不知道觸碰到渾身是刺的女戰士過後會是什麼下場。但銀輝有感覺她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人,而兩人的帳,銀輝到現在已經有些算不清了。。
“你覺得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不可能!的確每個人都有傻下去的權力,我是不會在點醒你的!”
女戰士冷冷道,隨後似乎真的生氣了,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黑色太刀此刻就在她的手中,但看到她的刀銀輝心中卻猛地的一震。
“刀……我的刀……”
銀輝猛地驚怒道,因為他猛然轉頭,發現潔白的床上並沒有妖刀雪月的身影,甚至於整個青之嵐中都沒有她的氣息!
這一下連女戰士都是一驚,連她也下意識的向床上望去,果然不見了那把銀白太刀的蹤影。
“我的刀呢?”
銀輝明顯是在問女戰士,從他的表情來看,彷彿是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那把刀……我走的時候還在床上的。”
女戰士也是一臉愕然,那把刀昨天晚上還是和她的太刀放在一起的,由於給銀輝處理傷勢並沒有注意,不過應該是在她走後消失不見的,雖然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不過從銀輝的反應來看,這個男人很重視那把刀。
“不……不……”
銀輝說著疾步便欲走出房門,但這劇烈的動作卻再次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痛影響了他的行動,快速走動間差點又摔倒在地面上,同時白色的繃帶也被染上了血紅。
“你瘋了嗎?”
女戰士怒道,但銀輝似乎並沒有聽見她說的話,而她也似早就預料到這一點。
她再一次近在咫尺的出現在了銀髮男人的面前,對着他冷冷道。
“難道你忘了你對我說的嗎?無論你想要找什麼。活下去,首先……”
看着在自己手中昏過去的銀輝,女戰士則是一臉不解。
“銀輝”,她第一次知道銀髮男人的名字,還真是有些人如其名……
入夜,青之嵐中一片寂靜,這個時候一般已經沒有人會來了,但現在卻是有人要離開的時候。
緋紅色的弧月在上方靜靜的注視着一切,四周則是烏雲籠罩中的點點星辰。
夜幕中一個略顯孤寂的人影從店門中緩緩走出,隨後轉向了店門口的黑甲機車。
“不愧是人們口中的怪物,那麼重的傷勢這麼快就好了。”
玩味的冰冷聲音再度響起,不過這一次女戰士卻是從去陰陽城的方向出現,看來似乎是剛回來的樣子。
這一點連女戰士也有些驚訝,雖然黑衣刺客那一刀沒有刺中心臟,但已經傷到了銀輝的內臟脈絡,僅僅只是白天到晚上的時間,傷勢竟然已經全部復原,靈侍的自愈能力再一次令她驚訝。
銀髮男人沒有回應,繼續着他的腳步,現在的他與手持雪月的狀態雖然並無兩樣,但女戰士卻知道。
兩者截然不同。
現在的銀輝除了冰冷以外,少了一些沉穩,而多了一些殺氣,這才是靈侍真正的面目吧。
“現在的你,真的還是妖刀雪月的主人,那個昔日令整個鬼域都不得安寧的銀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