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拂塵往事，后齋鬼魅
剛出后廚，承汲迎面碰上了紫熙小姐。
“小姐！您今兒怎得跑到這地方了？當心雜物灰土，一不留神再弄污了您的衣裳。”此時，侍女連忙上前說到。
紫熙並未理睬，轉而對承汲說到：“方才，在凝心閣聽娘說你早就到了，怎的不去後花園尋我？”“嗯……小姐賞花好興緻，小人不敢驚擾。”
“你的住處看過了嗎？還合意不？”紫熙接着問到。“合意合意！夫人與小姐厚愛，小人感激不盡。”
“今日天氣好，你陪我再去花園逛逛吧！園子裏的池塘新添了紅鯉，你速速取些魚食來，伺候我餵魚吧！”……
打發了侍女，承汲與紫熙來到了池塘邊。
十年過去了，端王府後花園的池塘依舊；乳白色的石欄，憑欄探出的親水石案，一座綠瓦涼亭，一池清澈見底的碧水，還有那一群娓娓而動的紅鯉。
望向池中，水面倒影清晰可見。這一刻，歲月迴轉，承汲彷彿在水中看到了自己年幼時的模樣，而身後則是一臉慈祥的父親與母親。
“怎的瞧得那樣出神？當心我將你猛地推下去！”說罷，紫熙笑了起來。然而，此時的承汲卻絲毫笑不出來。
“小姐，您餵魚吧！小人在一旁伺候着。”隨即，承汲將一小盤魚食奉於紫熙面前。“哎呀！你別總是這麼拘謹嘛！我不是王爺，又不凶，你自松泛些！”
稍稍頓了頓，紫熙接著說到：“其實，我爹並不凶，也極少訓斥下人。”“自是王爺寬和，小人也不敢不謹慎。”
“對了！你是如何進的王府？”“小人自幼長於窮鄉僻壤，得入皇城、得進王府，也真真是機緣巧合、天降之福。”承汲以幾句體面而含糊的話回到。
“自古英雄不問出處！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可是大有人在啊！”……
一盤魚食用盡，紫熙引着承汲向涼亭緩緩走去。
“這兒的風景好，我們坐下歇歇。”“小姐寬坐。”隨後，承汲立在一旁。
“你也坐啊！”“這不合規矩，小人不敢！若是叫旁人瞧去，該責怪小人不懂禮數了。”
“什麼禮數？你是凝心閣的人，就是我的人！我命你坐，你自安心坐下便是！”紫熙小姐一下提高了聲音。“那……小人恭敬不如從命。”
“喜歡這園子嗎？”“府中滿是尊貴華麗，寶天見所未見。”
“你有所不知，這本不是毓親王府之庭院，而是昔日端親王的宅邸。”“端……端親王？”承汲忽的一怔。
“是啊！端親王乃先帝長子，十餘年前，因意圖謀反被當今聖上降罪，全府上下或賜死、或流放，端王一脈自此衰敗。”“原……原來如此。”承汲默默到。
“去年，皇上命人將王府重新修繕，並賜予了我爹。”“是！王爺忠君可鑒、多年勞苦，皇上定然恩賞。”
“哎！也不盡然！我曾親耳聽爹說過，伴君如伴虎，聖上的心思誰也猜不透，只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對了！忘記告訴你，你莫要去後面的寶怡齋，裏面……”“小姐安心，新府雖大，但若無小姐吩咐，小人絕不會隨意亂走。若是府中禁地，小人更不會擅自跨入半步。”
“我不讓你去，倒不是寶怡齋藏着什麼寶物，而是……而是那裏不幹凈！”紫熙低聲說到。“不幹凈？”承汲頓生疑惑。
寶怡齋，王府中位置最靠北的一個院落；昔日端王府時，那裏是下人所居之地，後來又成了貯藏雜物的院子；時至今日，這小庭院的名字依舊未變。
“現下，寶怡齋里住着個怪人，醜陋不堪、甚是嚇人。剛遷入新府時，我無意中跑進去一次，正巧碰上那怪人，把我驚得轉頭就逃。這一逃不要緊，慌張之下，還把一隻珍珠手串落在了裏面，真真是晦氣。”
“為何不命人去尋？”承汲順勢問到。“誰膽子這麼大願意進去呢？那裏不光有怪人，還……還鬧鬼呢！”
“小姐，您怕是當日猝然受驚，思慮太過了吧！好好的一座庭院，怎會有鬼呢？”“我何必欺你、嚇你呢！當真是有鬼！”
聽了這話，承汲微微笑了笑。他自幼長在端王府，這裏的一庭一院、一草一木他都十分熟悉，又何曾有鬼祟之說呢？
“寶怡齋有鬼並不是府中下人大驚小怪、以訛傳訛，我爹，連我爹都親眼見過呢！”“王爺？王爺在那裏遇過鬼？”承汲愈加驚詫。
“說來話長，有一日午後，娘讓兩三下人到寶怡齋移些花草。可就在翻土刨根之時，住在那裏的怪人突然從里院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有鬼！有鬼！下人雖也驚恐，但還是撞着膽子進去一探究竟；結果就發現，院子的一角散落着白花花的紙錢。”“紙錢乃尋常之物，不足為奇啊！”
“很快，下人將此事稟告我娘；娘怕不是好預兆，便將此事轉述於爹。隨後，爹親自去了寶怡齋；細細詢問之下，那怪人將自己從紙錢中翻出的一張紙交給了爹；上面寫有八個大字——昔年枉死，冤魂難安。”
“會不會……是那怪人故弄玄虛，自己寫些鬼話，拿來嚇唬府中諸人？”承汲試探着問到。“斷斷不會！那人是瞎子，也不識字，如何寫得了？”
“即便不是人為而是鬼書，可僅僅八個字，也不算是遇上鬼魂污穢啊！況且，王爺一向睿智明察，又怎會輕信鬼神之說呢？”
聽了承汲的問話，紫熙若有所思。
“聽娘說，自從那日起，爹便常常夜寐不安，時而還會囈語不斷。”
“那怪人呢？到底是何人？”沉默片刻，承汲繼而問到。“他原不是毓王府之人，我們搬入新府時，他便在了。”
“既是醜陋不堪，為何不逐出府去？然後再封了那院子，不就一切安寧了嘛！”“爹是瞧那怪人可憐，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便准他留下。再者說，這怪人會擺弄花草，還彈得一手絕妙的古琴，娘念他有才，亦允其留用府中了。只是一點，若無吩咐，他不能擅自跨出寶怡齋半步。”……
寶怡齋，怪人，冤魂，鬧鬼……
承汲暗下決定要去寶怡齋探一探，看一看這整日與“鬼魂”為伴的怪人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