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污泥為伴
泥土……污泥……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下水道呢？下水道有沒有？這裏這麼黑，萬一有那種沒有覆蓋井蓋的下水道，掉下去就麻煩了。”
服務員這才反應過來：“糟了，我想起來今天早上有人發現這條路上很多排污井的井蓋都不見了，小松該不會是！你們幾個，拿着手電筒過來，在附近的下水道這邊找找！”
眾人很快開始搜索起來，我也跟在旁邊幫忙，過了大概幾分鐘的樣子，就聽見有人大喊一聲，喊聲凄厲無比，在寒風凜冽的夜晚裏，簡直能讓人的汗毛都豎起來。
我們趕緊跑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很快就看見一個人，一臉驚慌的指着一個下水道下面：“小……小松……小松……”
我們湊過去，就在這時候，猛然間從下水道裏面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
又是鬼娃娃！
所有人都嚇得不敢往前湊，我硬着頭皮寄擠過去，直接從旁邊一個服務員的手上拿了一隻手電筒，用手電筒照射井下，就看見在黑漆漆，髒兮兮的排污井下面，一個男孩的身體有一大半都泡在黑色的污水裏面，一張臉埋在污水裏，旁邊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仔細一看，就是正在發出笑聲的玩具鬼娃娃。
服務員‘媽呀’的叫了一聲，整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趕緊說道：“想辦法取繩子來，現在把他撈起來，或許還有救！”
所有人趕緊忙活起來，現在跑回去酒吧找繩子肯定是來不及了，好在這附近都是老式居民區，很快就有人在旁邊的一個民居裏面借到了繩子，但是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隨便下到下水道裏面去。
我一咬牙：“我去！你們幫忙。”
我把繩子纏在腰間，旁邊的幾個人趕緊伸手拽着繩子，我用腳蹬着下水道豎井的井壁，身體漸漸向下降落下去。
等到我能夠摸到小松的身體的時候，努力使勁，想要先把他的頭部從污水裏面弄出來。但是小松的身體上，似乎已經過上了一層滑膩膩的東西，就好像很久沒有清洗的魚缸裏面的石頭一樣，根本就抓不住。
下水道裏面的空氣污濁到了極點，很快我就感覺到有些呼吸困難，但是還是咬着牙堅持着，終於，我揪着小松的衣領，狠狠地向上一拽。
這一下，小松整個人的身體都想後仰了起來，我別再手臂上的手電筒，剛好能夠照射到他的臉，就在這時候，我發現小松的臉已經變得跟白紙一樣，整個人就好像老派殭屍片裏面的小鬼一樣，唯獨嘴唇上還有這鮮紅的顏色。
這種凄厲刺目的場景，讓我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趕緊大喊到：“我抓住他了，拉我上去！”
眾人拚命向上拉着我的身體，終於，我拉着小松來到了地面上，旁邊的服務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我咬着牙，把手放在了小松的胸口。
心跳已經沒有了，我趕緊把手指放在他的脖子上，動脈的搏動也消失了，小松已經徹底的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
我絕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頓時明白了之前那個文檔的意思。
“墮落入世間最陰暗的角落，與污泥為伴，直至死亡。”
半個小時之後，小松的父親跟警察先後來到了現場，他的父親看上去是一個頗有幾分硬漢氣質的中年男人，但是見到兒子屍體的時候，還是直接撲了上去，哭的跟個淚人一樣。
警察開始盤問我們事情的經過，這時候，有一個服務員說道：“就是剛才那個人，他跟小松說了幾句話，小松就嚇得失魂落魄的跑了出來，然後我們就開始找小松。剛開始怎麼都找不到，後來他說讓我們在下水道裏面找，就發現小松的屍體出現在了下水道裏面。”
聽到這個服務生這麼說，我頓時吃了一驚，怎麼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感覺這麼彆扭，簡直就好像是在指證，是我殺了小松似的。
但是還不等警察過來找我問話，小松的父親就直接站了起來，跟一尊凶神一樣，直接衝到我身邊：“為什麼！他還是個孩子，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
說完，這個男人直接掄起拳頭，一拳打在我臉上，我頓時就蒙了。
我只不過是個坐辦公室寫稿子的記者而已，體力自然跟這種開酒吧混社會的中年男人比不了，他這一拳，我根本呢就吃不消，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
警察們衝上來，死死的抱住了男人，不過畢竟對方是死者家屬，警方的人對他也抱有一些同情，只是攔着他，並沒有做進一步的處置。
這時候一個警察走過來：“到底怎麼回事？跟我們回去說清楚吧。”
“我……”我啞口無言，剛想張嘴辯解，就覺得自己整張臉都疼的要命，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好在這時候林鏡開口了：“他不可能是兇手的，剛才他們衝出來的時候，我還見到他了，總共就幾分鐘的時間，他根本就來不及殺人。”
這時候，剛才不知道跑到哪兒去的張帆也趕了過來：“我證明，我們剛才一直在一起的，對了對了，酒吧門口有監控錄像的，剛才我們出來之後說了幾句話，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去追那個孩子，又怎麼可能是他殺了那孩子呢。”
警察一聽，對旁邊的人說了幾句，很快旁邊的警察跑開了，片刻之後跑回來說道：“沒錯，監控錄像顯示，死者跑出酒吧之後，這兩個人雖然跟了出來，但是他們在門口說了幾句話，那孩子已經跑遠了，然後幾乎是緊接着，這些服務員就衝出來了，前後時間不過一分鐘多點，他根本就沒有時間作案。”
聽到警察這麼說，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覺得心頭的石頭，再一次沉甸甸的壓了下來。
主編，周凱，宋為民，小濤再到今天的小松，這已經是第五條人命了，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選中我，讓我作為這些人死亡的鑒證！
我憤懣不已，一個警察走到我身邊：“雖然證明你的沒有作案條件，但是我們還是要例行問話，你是怎麼知道這孩子掉進了下水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怎麼知道的，難道要我拿出那個文檔給他們看嗎？
我的內心開始了一針強烈的自我鬥爭，給他們看，他們會相信嗎？還是會更加說不清，我剛剛洗清自己的嫌疑，難道要再次讓他們懷疑我？
但是如果他們相信了我，那麼憑藉警方的力量，是不是就有可能把這個幕後黑手抓出來了？
我糾結着，在警察的再三催促下，我一咬牙：“我說！我接到了通知，一個死亡通知。”
警察楞了一下，轉而皺着眉頭看着我：“我警告你，現在是警方在訊問你，你跟我們胡說八道，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我點點頭：“我知道，我有證據，你們看……”
說著，我就拿出手機來，翻看文件夾，把屏幕亮給經查看，但是很快，我跟警察都愣住了。
警察皺着眉頭：“什麼意思？你說的死亡通知，在哪兒？”
我急了：“我剛才明明看見了，密碼是松，也就是這孩子的名字，我……張帆，你幫我證明，我剛才的確是收到那個文檔了。”
張帆聳聳肩：“陳風你別怪我，我真沒看見，你忘了嗎？”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張帆一直在我身邊，但是我卻從來沒有給他看過那個文檔，但是為什麼，那個文檔會好端端的消失了？我沒有刪除那個文檔啊！
警察說道：“既然這樣，跟我們回去一趟吧，協助我們把問題搞清楚。”
這時候，就算林鏡想要幫我開脫，也已經沒有機會了，我被警察帶上警車，直接送進了審訊室。
不過很顯然，警察從我這裏根本問不出什麼東西，因為我自己也根本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眼看着時間到了深夜的時候，忽然有人走進了拘留室：“陳風，有人來保釋你，你可以走了。”
我吃了一驚：“誰？是誰保釋我？”
“你們單位的領導。”警察說道：“看不出你還是個記者，文化人嘛，不過我告訴你，現在你雖然被保釋了，但是你不能離開居住地，我們需要隨時對你進行傳喚，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看見張帆帶着鍾凡兩個人站在警察局的走廊裏面。
我心中慚愧：“對不起，鍾主編，我……”
“算了，你也使為了工作跟救人，你的為人我還是清楚的，我願意為你擔保。”鍾凡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我回到家中，在衛生間洗掉了身上的污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身上的臭味卻總也洗不掉，也不知道是下水道的臭味，還是小松這孩子屍體發出來的臭味，一聞到這種味道，就讓我毛骨悚然。
躺在床上，我甚至不敢關燈，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這幾天來那些殘忍的畫面。
翻來覆去了很久，我直接做了起來，想要去冰箱拿瓶啤酒，喝下之後好好睡一覺，然而當我拉開冰箱門的時候，卻感覺一陣寒意直充頭頂。
我的冰箱冷藏室裏面，居然就放着一隻黑色的鬼娃娃，正對着我的臉，上面正呈現着那種令人渾身汗毛倒數的滲人的笑容。
我猛然關上冰箱門，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然後再慢慢打開，就發現剛才放着鬼娃娃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罐黑色包裝的啤酒。、
是我眼花了嗎？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最終咬着牙拿出啤酒來，咕咚咕咚的把冰涼的啤酒灌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我放在桌子上的電腦，忽然間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