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交鋒!

第七十一章 交鋒!

“盧公子,何謂‘士’?何謂‘辱’?!”張紹華緊緊咬住不放,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牢牢盯着對方問:“真正的士,為國為民,為人間正道,為心中的信念而發奮圖強,披荊斬棘,百折不回!男子漢大丈夫心懷天下,若連一點小誤會都扛不起,睚眥必報的是屠狗輩,連匹夫之勇都稱不上!”

在他的逼視下,盧筱嘉的目光在鏡片后閃爍了一下,白皙的臉漲得血紅,額角冒起青筋,氣恨地說:“這種惡霸,我教訓他也是替天行道!”

“哦!原來公子的出發點是康扶正義,那還在等什麼?!”張紹華做恍然大悟狀,略略提高聲音說:“公子一定很清楚,對付土豪惡霸就是要斬草除根,這種事要麼不做,要麼就要做絕了!否則隨時橫屍街頭也不知道怎麼死的!”

“所以,大家都在拭目以待,看盧公子如何剷除青幫,取而代之!”

盧筱嘉迎着張紹華的目光站起來,渾身凌厲之氣大增,如同一隻面對攻擊的刺蝟般,斬釘截鐵地說:“一個地痞無賴也敢如此橫行霸道,無法無天,就是要殺一儆百!”

這兩人挺立對視,盧筱嘉帶來的手下在大廳兩側各自上前一步,陳勇的手悄悄伸到腰間握住槍柄,大家都全神戒備,隨時蓄勢待發,氣氛非常緊張,一觸即發!

“盧公子不愧是名將之後!”張紹華豪爽地笑起來:“好!好氣概,好膽氣!公子果然是翻江蛟龍,來!我找到支路易十六,就等着公子來品嘗,請!”

他這話一出,氣氛當場緩和下來,盧筱嘉笑了笑,跟着他走到偏廳,偏廳當中擺着一張不是很大的長形方桌,桌子上燭光融融,映襯着銀光閃閃的餐具和晶瑩剔透的酒杯,灑出一室溫馨氣派。www.

兩人在長形方桌兩頭分別坐下,立即有女傭過來殷勤地上酒布菜。

原來飯廳那桌是為盧筱嘉帶來的手下準備的,他的手下在獲得准許后也先後入座,女傭們先後端上色香味俱全的油爆蝦、八寶辣醬、糟缽頭、紅燒河鰻、八寶鴨、清炒響鱔、炒圈子、蝦子大烏參,還有清炒小白菜,香噴噴的油粘米飯,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那幾個大漢嘴裏不說,彼此帶點竊喜對望幾眼,留意到自家的主人和人家在裏面已經喝開了,而且看到陳勇親自每樣菜都品嘗了一點,以示誠意,就紛紛拿起筷子埋頭吃開了。

張紹華和盧筱嘉在偏廳吃的卻是西餐。

他們先喝了半杯冰鎮馬丁尼,隨便吃了幾口香草明蝦沙拉,等女傭把頭盤的刀叉碟子和麵包籃子撤下去后,盧筱嘉已經從慷慨激昂中沉澱下來了,他拿餐巾擦擦嘴,很客氣地說:“張公子,你救我一命,本該我做東酬謝才對,現在卻反過來了,真讓我慚愧!”

他素來自視甚高,很少把什麼人放在眼裏,今晚來赴宴主要是對張紹華此人很好奇,當然順道想來看看青幫對此事的反應,但從踏入這枕流公寓開始,張紹華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和從容大氣的舉止,無不讓他刮目相看,心裏暗暗滋生了個“寧願和此人做朋友也不要做敵人”的念頭。~~~~

張紹華方才借進前餐之機幾番旁敲側擊,看得出盧筱嘉很強硬,沒有絲毫和平解決的意思,這當下就舉起酒杯,很鄭重地說:“為盧兄的新天地乾杯!”

盧筱嘉聽到他句句在把自己擺上神台,一時摸不透他的用意,就也舉杯搖了搖杯中酒,滿臉誠意地說:“好說,好說,聽起來你我也志同道合,這江山要能打得下來,我們一人一半如何?”

試探我?張紹華颯然一笑:“一個被列強瓜分得七零八落的舊城市,小弟可沒什麼興趣……這裏制肘太多,就算做到青幫老大,也要看八方臉色……說實話,這大上海啊,只適合善於在夾縫裏生存的人,我自問不是這種八面玲瓏,處處能忍聲吞氣之輩,哈哈!讓兄台失望了。”

盧筱嘉喝了口酒,冰涼的酒精滑落胸口裏,升起一股暖意,由衷地說:“紹華高見啊!”

這時,女傭把兩碟煎到七成熟的牛裏脊肉澆上黑椒醬汁送到他們跟前,頓時一股濃香彌散開來。

陳勇無聲無息地走過來,俯在張紹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把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交給他,然後退了出去。

張紹華低頭打開小盒子看了看,抬起頭時臉上出現很複雜的表情,猶豫了片刻才說:“盧公子,小弟和你一見如故,不日即將離開上海,本不該阻擾你大展宏圖,但有些事我也不想隱瞞……聽說兄台鐵了心要把黃金榮挖目懲治,小弟替你捏把汗,兄台多保重!”

盧筱嘉被他說得后心涼颼颼的,當即拉下臉冷傲地說:“別說挖他那對狗眼出來,就算本少爺要他的狗頭,那又如何!!!”

誰敢和我們叫板?!媽的,誰是兵,誰是賊,大家心裏有數!

張紹華把那小盒子放到桌面,輕輕往前一推,小盒子滑到盧筱嘉面前停下,盧筱嘉一看到這熟悉的盒子就愣住了,厲聲喝問:“什麼意思!”

“有人知道公子今晚在我這裏做客,叫人把這個送門來,讓我轉交,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張紹華聳了聳肩說。

盧筱嘉鐵青着臉打開盒子,把裏頭那隻勞力士的蠔式(Oyster)防水鋼表那出來看了看,頓時覺得手指頭冰涼顫抖,什麼意思!這隻1926年出產的蠔式鋼表是他20歲生日那天父親所贈,表面后還刻着自己的名字,應該在家裏的保險箱裏,連袁惠燮都摸不到,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兄台,大家都說,心字頭上一把刀,是忍字的含義,但我卻認為不對,忍字,是刀鋒磨隱了,心胸坦蕩,才能把刀刃藏在心胸的刀鞘里,這才算是真正的‘堅忍’。”張紹華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一個人和一個幫會沒什麼不同,有些人看起來微不足道,其實內里藏着千鈞之力,我記得家父以前說過,平靜無波的海面下,往往凝聚着可以吞噬陸地的威力!”

青幫的勢力之大,杜月笙的實力之雄厚,肯定不是你和我能看得到的!

本來很有風度很自信的盧筱嘉坐不穩了,面前這塊鮮嫩的牛肉無論如何也嚼不爛咽不下,他越想越不對,莫非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莫非在西園公寓的家被人端了?惠燮會不會有危險?……

心煩意亂地過了一陣,他實在忍不住了,扔下手中的餐巾說:“紹華,我有點急事,先走一步,過兩天再來給你賠罪!”

張紹華站起來微笑着說:“呵呵,你我之間說不上什麼賠罪不賠罪,但是,有個人在外面等了有一陣了,人家可是專程來這裏給你賠罪的。”說著,他擊掌兩下,何復生帶着一名淡妝少女走進來。

那少女穿着露出雙臂的短袖旗袍,頭髮全攏到腦後,眉毛很淡,嘴唇有點厚,腮幫鼓鼓的還帶着嬰兒肥,一眼看過去也就是個鄰家女孩的小樣子,唯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流光溢彩,走起路來冉冉裊裊,不經意流露出某種骨子裏的媚態,象個從古畫裏走下來的仕女,自有一番風韻。

張紹華也是第一次見到露春蘭,怎麼看覺得不象那天看到的小花旦,心中還直嘀咕:也許上次我看到的並不是她?這黃金榮手下到底有多少個童星?……真夠噁心的……

這就是卸了裝的露春蘭,和在台上那個英姿颯爽的青衣伶人簡直是兩個沒有半點關係的人!

盧筱嘉呆在那裏,眯起眼看着她來到自己跟前,深深斂襟衝著自己福了一福,伸出圓潤的雙手把酒杯注滿了,舉起杯,低柔羞愧地說:“盧公子,以前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海量汪涵,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完,露春蘭抬起手把杯中的酒飲盡,強笑着說:“春蘭自罰三杯,等公子消了氣春蘭再敬您。”

燭光里只見她眼波盈盈,說不盡的委婉,道不完的楚楚可憐,盧筱嘉完全迷失在這少女的嬌羞里,在她去倒第二杯酒的時候,猛然站起來搶過酒杯狠狠灌了一口,“篤!”地用力放下酒杯,沉聲道:“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張紹華說什麼,急匆匆帶着幾個手下幾乎是奪門而去。

張紹華凝視着濺了一桌的酒水,揮手讓人把露春蘭送回家,不多時,李佳才搖搖晃晃地溜進來,古古怪怪地笑問:“老大,還來得及吧?”

張紹華看了她一眼,見她神采奕奕的,斷定這丫頭沒出什麼意外才說:“袁姑娘很難搞?”

“她?她不算難搞!”李佳笑起來:“那大美人真是好看死了,有點像關之琳呢,我對着她流了一地口水,總想掐一下她那張臉,看是不是能掐出水來……”說到這裏,她看到張紹華和陳勇在瞪着自己看,忙把話題扯回來:“對了,是那個小保險箱難搞,大美人竟然不知道密碼!我們兩個鬧騰了幾個小時,才弄開了鎖,臨走前還得把大美人關在房間裏,裝成有人進屋子裏打劫的樣子,又怕我走了大美人有意外,還得找人來暗中保護……反正很複雜,不過你們放心,大美人今晚肯定會吹枕頭風,盧家的人也會出面,大家撈點好處不傷和氣矇混過去就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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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十點左右,上海市保安處處長楊虎親自前往恆月社拜見杜月笙,兩人把酒言歡半天後,楊虎滿臉笑容離開恆月社。

下午四點半,杜月笙和青幫另一名大佬張嘯林帶上三百萬現金,很低調地出去轉了一圈。當天晚上,黃金榮被人送了回家,閉門養傷數日。

經過這件事,杜月笙對張紹華的的好感可謂一日千里,連黃金榮的夫人林桂生也親自設宴私下酬謝張紹華,這位上海女豪傑當著杜月笙的面許下諾言,說日後張紹華有任何困難,只要有用得着她林桂生的地方只管開口。

之後,張紹華趁機透露了些許自己能從美國搞軍火到華的意思,直接提出了打算到濟南走私軍火的構思,說自己人生地不熟,很期待可以和杜老大攜手合作,打開山東的軍火市場,在賺錢之餘還能無形中震懾盤踞在山東的日本人。

杜月笙開始一愣,慎重考慮了良久,也答應下來。他本身就是生意人,作為生意人,哪有送上來的錢不賺之理,更何況張紹華承諾,只要讓他保證運輸而已,到時候在商貨里私夾一點,也無所謂,以他的人脈關係,也不至於被查出來,就算查到,也可以一推兩手凈,裝作不知……誰都知道走私軍火鴉片利潤非常豐厚,至於派人去山東的事,那只是小事一樁而已。

經過縝密的商議后,兩人自然一拍即合,一個感嘆這年輕人年少有為,一個則心裏感謝對方為自己打開了一扇大門,展現一片嶄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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