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質
“為什麼是我？”
看着一個少女，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還有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孩子，王艾爾突然明白了眾人為何都將目光投向自己。
“好吧，算你們狠。”
的確，女性、老人、兒童，這無論在那個一個時代或者世界，都是需要被保護起來的人。雖然這位少女的聰明與狡猾絕不比王艾爾見過的絕大多數成年人差，這個老人才不過三十一歲年紀，而這個小孩則活了幾百年。
於是，在凱因與精靈少女進行最後一次談話后，精靈少女才瞪大眼睛看着他們四個人，最終點了點頭。
就在精靈少女大喊了幾句話之後，襲來的箭雨也終於停止，眼見這些精靈們收起弓箭，並且聚集在一起，少女又一次轉過頭，用怯怯的目光看着凱因。
於是，這一場交易開始了。
“沒關係，你不會有事的。”
儘管有這位十二級魔法師的承諾，但是王艾爾心中卻仍惴惴不安。
畢竟，方才安爾德釋放魔力結界之時，這位十二級的大魔法師剎那間就變成了指揮抱頭鼠竄的小白兔。
不過，為了能夠儘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王艾爾還是跟在這位精靈少女身後，朝百米開外的精靈族眾人走去。
“他們真的會放我回來嗎？”
不知為何，王艾爾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擔憂。
很快，王艾爾的擔憂就成為了現實。
倒不是精靈族並不放人質，而是因為王艾爾剛剛走到距離這群精靈不到十米的地方時，一聲冷笑就從空中傳來。
“果然，折返回來這一趟，還真有不少收穫啊。”
“不可能，我方才釋放的魔力護盾，感知術應該感應不到才對。”凱因的解釋，並沒有傳入空中那位金閃閃的傢伙耳朵中。
那個與敖天馳長得一模一樣的魔鬼，便是華倫斯。
只見一柄金色大劍凝聚在他手中，王艾爾對這柄大劍很熟悉，那時候，敖天馳便是用它洞穿了安爾德的胸膛。
“惡魔沒有心臟……”
而那群精靈，見到天空中的華倫斯，則紛紛亂了陣腳。
而首個遭罪的，自然就是王艾爾。
“師父！”
王艾爾馬上被按倒在地，在艱難地抬起頭，並做出吶喊之後，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當然，在視野徹底昏暗之前，王艾爾看見了華倫斯伸出的左手，那隻手的手臂上，正閃爍着與安爾德釋放魔力結界時，一樣明亮的光芒。
意識逐漸清醒，脖子處的陣痛令王艾爾有些痛不欲生，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側卧於一張毛毯上。
這裏似乎是個洞穴，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腥味與潮濕的氣味。
但是這裏又是透亮的，王艾爾一抬頭，就見到了一顆拳頭大的珠子，正在他上方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夜明珠！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在這個世界怎麼稱呼，但王艾爾立即想到了一個功能與它相似的東西。
“你醒來了？”
雖然是個陌生的聲音，但毫無疑問，這是艾爾迪亞語。
王艾爾興奮地看向聲源處，卻只見到一個手持法杖的精靈。
這個精靈臉上佈滿皺紋，似乎已經垂垂老矣。
“神愛萬物，願諸神保佑你。”
“你……”
話剛脫口，脖頸處的劇痛又一次傳來，而這個精靈也很快採取了動作。
一陣白光閃過，不僅是脖頸處，就連王艾爾渾身上下的酸痛，也徹底得到治癒。
“多謝！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又驚又喜的王艾爾這時才反應過來，或許這些精靈族也並不都是惡人。
說來也是，在大多數故事當中，精靈們都屬於愛好和平，厭惡戰亂的那類種族，不久前那場襲擊，大約也只是誤會自己對那位少女有威脅吧？
“米格拉姆。”
這位氣喘吁吁，額頭褶皺又深了幾分的精靈老者艱難地回答道。許久以後，王艾爾才知道，精靈族和惡魔族一樣，並沒有姓氏。
“我叫艾爾·王”
米格拉姆雙手緊緊抓住法杖，眼見就要摔倒，王艾爾連忙走上前去將其扶住。
“多謝。”米格拉姆很有禮貌地感謝道。
“不知和我在一起的那幾位同伴，現在在何處？”
“他們？大約是去見諸神了……”
米格拉姆一聲哀嘆，而王艾爾則僵在原地。米格拉姆恢復了一些體力，才從王艾爾的“攙扶”中掙脫——畢竟王艾爾腦子一團漿糊時，還狠狠抓着米格拉姆的手臂。
也正是這是，王艾爾才清醒過來。
“不會吧？”王艾爾有些難以置信。
“不知道，那個魔鬼是先朝我們族民發動的攻擊，而我們這些成功逃跑的，都沒能親眼得見你同伴的結局……”
雖然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是王艾爾很清楚，被封印了魔法的凱因，應該是完全沒有辦法與華倫斯進行抗衡的。
也就是說，莉雅他們的結局……
見王艾爾面色一會變白，一會變青，一會變紅，最終又變成慘白，米格拉姆便給出了提議：
“不如，咱們到那邊去坐坐吧？”
王艾爾木訥地點點頭。
在緩緩接過米格拉姆遞來的茶水，小抿一口后，王艾爾便霍然起身。
“請讓我離開。”
這裏很顯然是一處地穴，或許就是這些精靈族長眠之所，雖然地面未必十分安全，但不離開這裏，是絕對看不到結果的。
與其處在惶惶不安之中，不如死個明白好了。
雖然王艾爾也知道這個想法很蠢，但是他終究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抱歉，地穴入口已經被封死了，若要打通，至少也需要幾天時間……”
米格拉姆所言，終於讓王艾爾冷靜了下來。
緊接着，王艾爾也從米格拉姆口中獲知了眼下的情況有多嚴峻。
地穴入口被封，精靈族死傷慘重，如今地穴中還活着的精靈只剩下幾十個，而其中一大半都是傷者。
這群經過千萬年沉睡，終於找到機會蘇醒的精靈，在本該舉辦一個盛大慶祝儀式的今天，竟然幾乎全數死絕。
也就是說，想要懇求剛剛蘇醒，就遭逢此次不幸的精靈們向自己施以援手，已經是絕無可能的了。
認清楚這個現實之後，王艾爾終於放棄了立即從洞穴中出去的念頭。
“……所幸王女殿下毫髮未損。”
“那位王女殿下，就是羽依小姐么？”
王艾爾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又遇到了一位公主。
怎麼回事，這個世界的公主到處都是嗎？
見米格拉姆點頭，王艾爾才一拍腦袋，終於確認了這個令人無奈的事實，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些精靈會一見到自己對這位王女殿下產生威脅，就亂箭射來。
直到不久以後，王艾爾才從羽依口中得知，這些沉睡多年的精靈都是箭無虛發，百步穿楊的神射手，是絕不可能誤傷到羽依這位王女殿下的。
“不知閣下，知不知道那個魔鬼……”
在米格拉姆將今日發生的慘痛悲劇大致說了一遍后，他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當王艾爾將與所知道的魔鬼有關的一切告知米格拉姆后，米格拉姆那對白眉便漸漸鎖緊了。
“魔窟重啟，魔鬼重返大地……諸神果然離去了么？”
“米格拉姆先生，您應該經歷過……神魔之戰吧？”
“不，在我出生前三十年，神魔之戰就已經結束了，那個時候，大地上各個種族殺成一團，在這場百年戰爭中，是你們人類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說到這裏時，米格拉姆怒目圓睜，但看着一頭霧水的王艾爾，卻終還是熄滅了胸腔中的熊熊烈火。
“現在……距離當初大概已經過去了幾千年了吧？再說，我們之所以會沉睡，那也是神的旨意。既然諸神選擇了人類，我們就應該服從於神的選擇……”
看着米格拉姆這位諸神的忠實信徒流露出悲痛的神情，精靈族民被諸神拋棄，他卻依然保持着信仰……王艾爾感覺，如果那些諸神能夠看見這一切，一定會留下一個聖徒的位置給這位偉大的精靈吧？
不過，如果是這位距離神魔之戰年代如此之近的精靈，想必一定知道那時候發生的一切吧？反正，一定會比艾爾迪亞人的神話要靠譜許多吧？
“當年，神魔之戰的事情，米格拉姆先生知道嗎？”
如果能從那場大戰中得到什麼線索，譬如說魔鬼們的弱點之類的，日後與那些魔鬼交手的時候，必然會有莫大的幫助。
為師父他們報仇……也是一樣的。
王艾爾如此想着，卻又很快在心中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畢竟，這鐘念頭一點也不吉利。
“那是禁忌。”米格拉姆搖搖頭，“任何種族都不能討論，所以，我不知道。”
王艾爾聞言，只感覺萬分失望。
“但是，有關那些魔鬼的事，卻是能夠說的。”
米格拉姆雖然有些猶豫，但在王艾爾覺察到這有異的神情后，終於還是張開了口。
“那麼，便勞煩米格拉姆先生為我說一說了。”
王艾爾萬分驚喜，拿起茶壺為米格拉姆添滿了杯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