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尋（七）
觸發條件果然是死亡啊。
雖然早已經知道原因，但是每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還是有些不適應。
尤其是，面對眼前這個……
“你……”
小羽愣住了。
與往常不同，微弱的燭光燃燒着，一縷黑焰飄起在燈芯之上，面前坐着的這個人，面容在記憶中很熟悉。
是的，絕對是她。
“抱歉。”
但聲音，聲音已經將所有的幻想都判了死刑。
“人死不能復生啊。”
“真是惡趣味。”
“不不，這不算什麼惡趣味吧？怎麼樣？‘公主殿下’？見到故人的感覺如何？”
“沒什麼，不過如果你的聲音再偽裝一下可能效果更好。”
“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還是說你真的挺緬懷故人的？”
小羽盯着這張熟悉的臉，冷笑一聲。
“我要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你不準備問了？”
“反正問了你也不會說吧？你的身份也好，你的目的也好，我的問題，你可一個都沒有解答過。”
“嘿嘿——”不懷好意的噁心笑聲，讓小羽渾身泛起雞皮疙瘩，“成長了呢。”
“不過，我應該沒有睡着吧？”
“說是睡着也不能算吧？但你現在肯定不屬於‘清醒’那一類是可以肯定的。”
“哦。”
“啊呀、啊呀，真冷淡呢，原本以為換成你熟人的模樣，就能讓你開心一點——”
“鬧夠了沒有！”
重重一拍桌子，桌上唯一的一根蠟燭被震翻在地，大火熊熊燃起，卻照不亮面前這個傢伙的面容。
是又一次將面容隱藏在黑暗中了吧？
雖然四周被火焰籠罩，但似乎存在着一層透明的防火牆。不但感覺不到溫度，就連光都被阻隔了不少。
“雖然很想跟你說什麼，但似乎我的台詞已經被搶了，所以很遺憾，我只能提供一些別的信息作為替代了。小心那個女人，公主殿下。”
留下這句話后，那個傢伙就離去了。
清醒過來的小羽，看見了一個乾乾淨淨的世界。
黑泥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黃土平原，還有自己頭頂那顆綠色的太陽。
鬧劇並沒有結束，正相反，好像第二幕才剛剛開始。
……
石室內，彷彿記憶中那樣昏暗的環境，不同的地方在於，這裏的頂部會透過幾縷光線，耳中也會響起細微的蟲鳴，這一切都在時刻提醒着小羽如今並不在夢中。
但是，發生的這一切，卻比夢中還要玄幻。
尤其是六十老嫗返老還童這樣的奇事——
“那個白痴去找那個牧師了？”
“公主殿下，您將救世主稱呼為白痴似乎有些不妥吧？”
“所以你想對我說什麼悄悄話？”
“殿下，如果你能將這把匕首放開，或許我們還真的可以好好談話。”
小羽的匕首依然架在脖子上，這柄伴隨着她從皇城到極東之地到沃斯，無論是經歷什麼事件，這柄匕首都一直陪伴着她。雖然不至於說次次都靠它逢凶化吉，但是的確為小羽能夠生存下來提供了不少幫助。
尤其是，像這種情況。
面前的女人舉起雙手，卻一點都不害怕——小羽猜想，這種程度的威脅並沒有被對方看在眼裏，對方僅僅只是為了讓自己減輕戒備，所以才刻意表現出這副看起來已經屈服的模樣。
這個奇奇怪怪的女人，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一頭紫紅色的長發，再搭配上酒紅色的眼睛，以及稱得上完美的身材，即便從女性的角度來說，這個女人都擁有極大的殺傷力。
當然，小羽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因為這個理由，才將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
“你不是人類吧？”
“看來公主殿下也有一雙‘慧眼’吶。”
“也？啊，是了……你也是魔眼持有者吧？”
“不是，不過公主殿下，像這種用話術就將情報釣出來的本事，你還得練一練……嘶……您下手還真狠啊。”
刺不進去。
小羽終於確認，自己面前這個傢伙毫無疑問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而且，一定是那個潛入自己意識中的傢伙提醒自己需要提防的傢伙。
“一言不合就動刀子，真的是太過分了。就這麼想要我的命嗎？公主殿下。”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收回了匕首，小羽緩緩坐在桌邊。
石室內器具齊全，看起來像是有人曾經居住過的樣子，但是這些石頭傢具都有不淺的風化痕迹，看得出來已經年代久遠。或許，稱此處為“遺迹”也未嘗不可。
“殿下，你我立場其實一致，沒有必要相見如仇。”
“是嗎？但是一個陌生女子突然出現在你背後，然後表示想要與你談一談一些私密的東西，你會欣然前往嗎？”
“這就要看談什麼了，如果是拯救世界的方法，那麼我還是很有興趣的。”
這個女人居然露出燦爛的微笑——
“那個大魔法師，臨終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吧？”
“什麼？”
“關於喚醒救世主需要怎麼做。”
你怎麼知道？這個問題登時就要脫口而出，但是剛才的遭遇讓莉雅選擇了不動聲色的沉默。
這個女人剛才已經證明了她喜歡套話，如果自己貿然將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不過，經過這一小段時間的沉默，想來她已經認為我深思熟慮過了吧？
“你怎麼知道？”
“公主殿下，我覺得我們應該開誠佈公才對。”
是看穿了嗎？還是說又是話術？
“想讓對方開誠佈公，自己就必須先拿出應該有的誠意吧？女士。”
“是嗎？我以為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
“一個名字能說明什麼？”
“的確，譬如‘莉雅·潘多拉貢’這個名字，雖然貴為皇女，但其實也是人人都可以用的——對吧？公主殿下。”
這個女人……
“我並非人類，而是人造生命體，非要說的話，殿下可以將我視為高級的人偶，現在的我，只不過是重新啟動了二十歲左右的軀殼而已。殿下，不知道這個信息夠不夠誠意呢？”
小羽咽下一口唾沫。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