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血飼、白狐、咒

第九十九章 血飼、白狐、咒

似是承受不住陳鳳章眼裏的柔情,李雲溪輕咳一聲,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眼波流轉間已經岔開了話題。

“鳳章哥哥,鐵大哥、白姐姐,還有其他那些小隊的隊長們都來請你去他們隊裏,你為什麼要拒絕呢?”在陳鳳章的面前,李雲溪終於放下了白天承載的一切負擔,臉上也露出了十五歲少女不堪重負的疲憊,她輕嘆一聲道:“我知道你其實對現在的白狐並不滿意,也許你去了其他小隊會輕鬆很多。”

陳鳳章微微一笑,就像小時候那樣,把少女曲線優美的脖頸放在自己盤坐的腿上,緩緩為她揉捏着緊張的肌肉,道:“我並沒有不滿意,他們只是還不夠成熟,多一些歷練就會好的,再說了,他們現在不是已經有些樣子了嗎?”

少女舒服的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可是還是太慢了,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能虛心向你學習服從你的指導,到現在他們肯定已經是一支出色的力量了。我真不明白,就連雲兒都能看出你的厲害,那麼多隊長老兵們也都一眼瞧出了你的重要,為什麼他們以前就總是看不到呢?難道非要像今天這樣,明明白白的展示出槍芒,殺很多敵人,才能看得出你的厲害之處嗎?”

陳鳳章苦笑一聲道:“雲兒,你從小跟在父皇身邊,接觸的都是帝國數一數二的將帥,兒時的玩伴現在都已成長為鄒雲洲、唐棠那樣眾人艷羨的少年將軍,你的眼界自然不同。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幾個人能有你這樣的經歷,有你這樣的眼光?”

少年的語氣里充滿了無奈:“以前我故意沒有顯露修為,是希望讓他們能夠悟到戰略戰術的重要性。但咱們隊裏的七個人,出身最好的、最貼近軍隊的便是姜城,可即便是他都無法沉下心來,仔細的去揣摩我們以往的每一個戰例,更無法從中領會到什麼東西。至於你說的那些隊長老兵,哪一個不是經過了無數的生死,他們的眼光都是用鮮血和性命換回來的,你怎麼能夠期待那些小子們會有這樣的見識?”

十五歲的少年談論起差不多年紀的隊友,語氣卻像是長輩在點評晚輩一般:“他們實在是太驕傲了,所以我才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去一點點打磨他們,所幸經此一役他們已經去掉了那種驕矜之氣,接下來的戰鬥應該能夠讓他們有一個飛速的提升。”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們,”陳鳳章嘆了口氣道:“像父皇、鄒叔叔他們那樣的大修士,隨便一個就可以翻手間屠滅成千的軍隊,即便是鄒雲洲引以為傲的萬人精兵,也不過能給他們造成一些小小的麻煩罷了。在那樣的實力面前,任何的策略戰術都沒有用。整片大陸的少年男女們,誰不是聽着那些大修士的傳奇經歷長大的?在這個崇拜英雄的時代,武力自然變成了衡量價值的唯一標準。”

“所以我有時也在反思,可能一開始我就用錯了方法,如果我從開始就展露出令他們敬畏的實力,也許他們將來就算成不了合格的將軍,也能成為一個不錯的戰將。”陳鳳章悠悠的道,語氣里有着參透了少女心事一般的得意:“再說了,你一手把他們從新兵里選了出來,難道會在這個時候拋下他們?你直言不諱的勸我離開白狐,其實是在將我的軍吧?”

“白狐,白狐……”陳鳳章嘿嘿一笑道:“就沖這個名字,我也不能離開它呀!”

“哼!”李雲溪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換了個姿勢,在少年懷裏睡得更舒服一些,語氣里有着微微的酸意:“就知道瞞不過你!從小到大,你什麼都比我聰明!就連我費了那麼大力氣挑選的白狐,也還是入不了你的眼!”

陳鳳章好笑的看着少女縮成一團的身子,從腰間抽出玉笛道:“好啦好啦,你這麼費心的組建白狐,我怎麼會不滿意呢,明天還有一場大戰,快睡吧。我給你吹一曲,幫你安眠好不好?”

李雲溪在地鋪上像一隻小貓兒似的蜷曲着身子,頭也不回的輕輕道:“那……會不會吵醒小豆子?”

陳鳳章淡淡道:“放心,她聽不到的。”說罷,便把玉笛放在了嘴邊。

婉轉悠揚的笛聲在下一刻響起,卻似乎被一種看不見的界限隔絕,不知何時,兩人周圍升起了一片淡淡的光幕。就在兩人身旁早已經進入了夢鄉的小丫頭,完全沒有察覺不遠處溫存的笛聲和那比笛聲更加溫柔的目光。

李雲溪躺在少年的身邊,耳朵里灌滿了越發輕揚的笛聲,看着少年眸子裏亮亮的光彩,那裏面滿含着令她心動的感情。夜色漸濃,少女的呼吸平穩而輕盈。

看着女孩恬靜的睡臉,陳鳳章的眼中充滿了愛意。

但下一個瞬間,少年的眉梢卻突然出現了好一陣輕微的抽搐,臉上溫柔的笑意也變成了濃的化不開的苦澀。

在少女的鬢邊,一縷手指粗細的長發,從髮根處開始變成雪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而堅定的向著發梢蔓延!

看了一眼那縷刺目的白髮,陳鳳章沒有表現出絲毫意外。他皺了皺眉,輕輕的俯下身,好像做過了千百遍一般,熟練的在手腕上一劃,然後在鮮血湧出的剎那,已經把傷口對準了少女的嘴唇。

鮮血一點一滴的流入李雲溪的口中,隨即瞬間便被吸收。點點金色的光芒在血液里閃爍,看上去如同剛入夜時藏在雲層中的熹微星光。

比起十年前陳鳳章第一次喂血時,暗金色的光芒已經明亮了一些也多了一些。

就像此前的每一個夜晚那樣,隨着鮮血越來越多,少女頭髮上的白色也越來越少,終於在陳鳳章臉色蒼白的有些發青的時候,最後一點白色也完全消失不見。

陳鳳章依舊維持着跟之前沒什麼兩樣的呼吸節奏,無聲的止了血,又給少女掖了掖被她弄撒的被角,溫柔一笑,這才緩緩的躺在了少女的身邊。

只是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少女身上的陳鳳章並沒有發現,原本睡在一旁的小豆子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小丫頭眯着眼睛一動不動,把他喂血的過程看了個一清二楚。

……

夢鄉很黑,卻一點不甜。

十年來,陳鳳章已經習慣了自己漆黑的夢境之中那無邊無際的大雪,還有雪地中永遠趴卧着的優雅白狐。

這是自己的夢,陳鳳章很清楚。

但卻真實的讓他永遠無法分清夢境和現實的交界。

在夢裏有亦師亦友的白狐,夢醒後有它教給自己的一切奧妙。

若這是夢,那麼為什麼在現實中自己也可以使用夢裏學到的本領?

若這不是夢,為什麼一覺醒來自己永遠也找不到大雪中的白狐?

陳鳳章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明明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隻白狐,卻從第一次在夢裏見到它時,就覺得異常熟悉,而且本能的產生出發自內心的信賴。

這信賴,一信就是十年。

“白叔,”陳鳳章恭謹的對白狐行了一禮,隨即便毫無形象的躺在了白狐的身邊,在皚皚的白雪中放肆的伸展自己的身體,就好像還是童年時第一次見到白狐的樣子,卸下了所有防備道:“白叔,你能告訴我,我還有多少時間嗎?”

白狐默然無語,只是扭轉脖子,平靜的看着身邊的少年,幽藍色的眸子裏有濃濃的憐愛。

陳鳳章也早就習慣了白狐的態度,並沒有等待回答,而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十年前,每個人都以為我已經治好了雲兒,但白叔你知道,根本不是這樣。這十年裏每一個晚上,我都要用妖術讓雲兒進入深度睡眠,然後在她毫不察覺的情況下餵食大量的鮮血。你告訴過我這叫血飼——以血為飼,禍福與共!你還說雖然這血飼不能徹底治好她,但至少可以保證她不會出事。”

“但現在你看,我的血對雲兒的療效越來越弱。她每晚出現白髮的時間越來越早,需要的血量卻越來越多,就連白髮蔓延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

少年坐起身來,把上半身靠在白狐蓬鬆柔軟的皮毛上,嘴角有着孤獨而倔強的笑:“我修行的比任何人都刻苦,因為我能感覺到修為每深一層,血液里那些金色光點便強大一分。可即便我再如何努力,也還是趕不上她惡化的速度。”

“白叔,你說我們真的來得及嗎?這些天,我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初遇時,她滿頭白髮、瘦弱無力的樣子。”

白色的狐狸眯了眯本就細長的眼眸,粗大的狐尾靈巧的掃了掃落在少年身上的雪花,一個帶有磁性的溫和的男子聲音從它的嘴中傳出:“一開始我就說過,那孩子得的不是病,而是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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