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搭戲
武思彤忍不住再一次看向成岩柏。他仍然戴着口罩,低着頭看着攝影機里的影像,從遠處看去,眉宇間凈是一絲不苟的模樣。他不時地用手指點點着攝影機的屏幕,跟身邊的導演雲龍哥正說著些什麼。
她看着成岩柏開始發起了呆。
成岩柏明明這麼努力去做自己的作品,結果怎麼可能會失敗而遭到大家的恥笑呢!武思彤在心底很看好成岩柏。
很快,武思彤便迎來了自己與成岩柏的第一場對手戲,這也正是試鏡那天她表演的那場戲後面加上的一個人物,林阡陌出場的戲份。這一場戲,說難也不是很難,畢竟她早就在試鏡的時候,憑藉著精彩絕倫的表演將女二號的角色收入囊中,但是實際上,做到這一點也並不容易。要知道,和她搭戲的人,可是原著作者成岩柏本人。
一想到要和成岩柏演對手戲,武思彤簡直頭疼不已,這簡直就是比自編自演更加痛苦的事情,她覺得,成岩柏這種半路出家的“演員”和全劇都是面癱臉的米雨詩根本沒有多大區別,哪怕他是原著作者。
但很快,成岩柏就用自己的實力讓她閉上嘴。
穿着一身藍色中學生校服的楊雨非常鬱悶地來到學校的一個角落。這裏原本是學校的一個廢棄的音樂教室,是一個琴房,但是這個教室早已經被廢棄了,破舊不堪,後來這裏就變成了堆放雜物的地方。被一些小昆蟲和老鼠之類的動物當做是棲身之所。
楊雨停下腳步,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因為前一天哭泣而變得紅腫的雙眼,望着琴房裏面的廢墟,覺得有點噁心,便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這裏的環境真的很不好,就像自己現在的心情一般,各種嫉妒羨慕傷心吃醋彙集在心頭,幾隻面目可憎的小老鼠正躲在這個令人作嘔的垃圾的海洋,正在偷偷摸摸地找尋它們的寶藏。
楊雨走進琴房,伸手推開琴房的門,立刻被迎面撲來的刺鼻惡臭熏倒了。這個味道噁心透頂,就像置放了數日而發酵的嘔吐物和腳臭味混合在一起,是一種如同死亡般的味道,她只覺得一股酸氣湧上喉頭,立刻用手背捂住嘴,發出乾嘔的聲音。
一個同樣穿着藍色校服的同學拿着一筐籃球經過這裏,看上去好像是體育課上完了之後去體育器材管理處歸還籃球的同學,一張好奇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他彷彿對這樣的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用木然的眼神看了一眼楊雨,然後端着那一筐籃球繼續往前走去。
楊雨忍受着刺鼻的惡臭和骯髒的環境,掩着鼻子走進音樂教室裏面里,等待了許久,直到陸小斯和夏瑤一起拿着作業本往老師的辦公室去了一趟,然後兩個人又有說有笑地回到自己的教室,顯然這兩個人都沒有發現躲在門後面看着他們兩個的楊雨。就在楊雨傷心至極並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陣緩慢且怪異的咳嗽聲忽然從她身後傳來。
“林阡陌……”楊雨立刻認出這是林阡陌的聲音,她驚喜地轉過身,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站在她身後,她費解不已,露出困惑的表情。
直到奇怪的咳嗽聲再一次傳來,楊雨這才找到了聲源,可隨即她立刻被眼前的林阡陌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你躲在這裏想嚇唬誰?”
一個高挺的身形如同一根木頭般一動不動的站立在陰暗的角落,若不是那一陣奇怪的咳嗽聲傳來,這個人穿着灰暗的衣服,幾乎要和滿教室堆放的雜物垃圾融為一體。
聽到楊雨的聲音,站在角落裏的那團黑影立刻止住了咳嗽聲,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抬起頭來,一張紅通通的臉像一個熟透的番茄,她看着他,吃驚地問:“你,你為什麼會躲在這裏?”
林阡陌又咳嗽了兩聲,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有塊兒通紅的烙鐵卡在他肺里一樣,他吃力的抬起頭來,用修長白皙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又哼哼了兩下,然後才直起身子來:“對不起,我並不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現在咳嗽的這個樣子……”
“是因為你有哮喘嗎?”楊雨盯着他的陰暗中的眼睛,沉默了半晌,輕輕的問道。
聽到這句話,林阡陌垂下了頭,一頭如同流川楓一般的短小精悍的頭髮蓋在頭頂上,下面是一張白皙勻凈的清秀臉龐,他一言不發,有一點不好意思,像是要把自己變成黑暗中透明的一個人。
因為他把頭垂得很低,他就沒有看到楊雨看到陸小斯和夏瑤在一起時那一雙立刻變得通紅的雙眼和鼻尖。
得到了林阡陌沉默的回應,楊雨有點驚慌失措,倒退一步,低低的說道:“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情就算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吧,每一個人的心裏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不是嗎?”
說完,像是要逃出這個骯髒之所和突然出現的林阡陌似的,楊雨急忙轉身就走,她越走越快,甚至在門口被雜物絆了一個趔趄也沒有停下來。就在她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林阡陌再一次抬起頭,一雙因為咳嗽而灌滿淚水閃閃發亮的眼睛靜靜地望着楊雨急匆匆離開的那個方向。
那雙眼睛裏有太多感情,傷心,難過,愛慕和思念……
林阡陌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叫她的名字,最後卻連一個平常的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他抓着領口的衣服,又用力的咳嗽了一會兒,然後重新隱藏在黑暗之中,直到吸了一些藥劑,稍稍平靜了下來。
楊雨走得非常很快,不一會兒就離林阡陌遠遠的,她在牆角拐了一個彎,終於如同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停了下來,最後,整個後背一下子撞到教學樓的牆面上,發出了巨大的“嘭”地一聲響,楊雨失魂落魄地靠着牆,然後緩緩地坐在地上,不經意間,她的眼淚很快地流了下來,滿臉通紅,傷心欲絕,雙肩不住地顫抖着,卻自虐般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發出嗚咽的聲音。
過了很久,她才逐漸停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