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醉酒（下）
等到第二天中午豐離醒來時，瞧着流舞一副哀怨的表情，她忍着還有些疼的腦袋移開了目光，完全當作沒看見。端獻聽說她醒了，立刻跑了過來，剛好豐離梳洗完了正喝着醒酒湯。
“頭疼嗎？”端獻摸了摸豐離的腦袋，溫度散去了就好，她還擔心豐離會因為醉酒而引發身體的其他不良反應，如今這般，她就放心了。豐離道：“還好，就是有點暈。”慢慢地喝下了一大碗滾燙的醒酒湯，這會兒的功夫，餘韻也跟她說了昨天晚上因為她的醉酒而引起的大烏龍以及後續流舞被罰。
端獻掃了流舞一眼，“你可要記得抄書，這可是皇上跟老祖宗親自發的話。你要是做不到，後面再被加倍懲罰，別怪祖母沒給你提醒。”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我八歲的時候，阿瑪都經常給我喝酒了。”流舞覺得很委屈呢，她一貫遇到好的東西總要跟豐離分享的，哪裏想到那麼好喝的果子酒竟然有那麼強的後勁，明明那麼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豐離也喜歡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
實在是好心辦壞事啊，端獻揉了揉太陽穴，想着要怎麼跟流舞說的好。“舞兒，你喜歡的，你能要的東西，並不一定就適合阿離，就像喝酒，你打小就喝着你阿瑪的酒長大，就是我們草原上最烈的酒，你喝着也跟喝水似的。可是阿離從小就滴酒不沾，她現在也才八歲，你是知道的，阿離在你額娘的肚子裏受了不少苦，一生下來身子就不是很好，小時候那會兒有一次高燒數日不退，更加損了身子，這麼多年，我們一直在給阿離調理，這些刺激的東西萬萬不敢讓阿離動的，你昨天也看到了，阿離喝了酒全身滾燙，人事不省。祖母沒有攔着皇上跟老祖宗罰，不是祖母生你的氣，只是想讓舞兒你記住這個教訓，往後，萬萬不能再隨意拿一些你不知好與不好的東西給阿離，知道嗎？”
流舞聽着，哪裏還有什麼委屈，拉着豐離的手道：“阿離，對不起，我，我……”
“姐姐對我好，我知道呢，不怪姐姐，姐姐要是有什麼好東西要給我，往後也能給，只是要同我說說，瞧瞧我能不能跟姐姐一塊用。”豐離確實沒有半點責備流舞的意思，昨晚醉酒，不過是因為這身子底子虧損得厲害，養了許多年也沒能養好，這才有那麼大的反應。
豐離的笑容就像冬日裏的陽光，一瞬間溫暖了流舞的心，流舞憨笑地點頭，“嗯，阿離，以後我肯定不會再犯了。”
然後，撲進端獻的懷裏，流舞道：“祖母，你說的話，舞兒都記住了。今兒個是大年初一，舞兒給祖母拜年，恭祝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越活越年輕。”
“還越活越年輕，那祖母不成老妖精了。吶，這是祖母給你的壓歲錢。”端獻一聽流舞嘴甜，立刻知道流舞所圖了，捏了一把她的臉，然後拿出了早給備好的壓歲錢，流舞一接過，立刻歡騰地親了端獻一口，然後眼巴巴地瞅着端獻，“祖母，那阿離的呢？”
當真是什麼都忘不了豐離啊，端獻再掏着拿出了另一個大紅包，“這是阿離的。”
豐離雙手接過，笑着道謝，“謝祖母，給祖母拜年了。”
不管私下裏怎麼樣，在旁人的面前，豐離總會給足了端獻這個祖母的面子，確實這麼多年來，端獻對她照顧有加，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同端獻承認了她的確是穿越而來的事，於端獻面前顯露了自己的真本事。而端獻瞧着大大咧咧的，卻是心細如塵，若不然，當年她也不會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就懷疑她是穿來的，並假以證實。
“阿離可是醒來了？”孝庄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接着蘇麻喇姑扶着她走了進來。豐離收回思緒，與端獻流舞起身迎她，請了安后，端獻道：“醒了，喝了些醒酒湯，沒什麼事兒了，讓額娘擔心了。”
孝庄坐下拉過豐離的手，瞧着她眼睛亮亮的，心裏也放心了些，“你年紀小，你祖母說了，因你在娘胎里受了不少罪，底子弱了些，是以你若有什麼不適的要早些同伺候的人說起。這秦嬤嬤最善葯膳調養，回了府里，讓秦嬤嬤好好給你瞧瞧，配什麼葯，怎麼用，你都要聽嬤嬤的話，把身子調養好了，知道嗎？”
一晚上的功夫孝庄再次給豐離撥了一個嬤嬤，打定主意要把豐離的身子調養好了。豐離受着，心裏也記着情，乖巧地答應孝庄道：“是，老祖宗，阿離知道了，阿離會聽老祖宗的話的。”
孝庄一笑，突然地撩起豐離額頭厚厚蓋住半張臉的劉海，如此第一次看清了豐離的五官。在孝庄動作的一刻，豐離的心緊成了一團，看清豐離小臉的一刻，孝庄的呼吸一窒，卻很快恢復了平靜，順平了豐離的劉海，孝庄道：“是個聰明的孩子。”
第一次，豐離斂了臉上的稚氣福身道：“謝老祖宗誇獎！”
“好了，好了，今兒個是大年初一，給！”孝庄這會兒才真正注意到，平常這個乖巧聽話的豐離，竟比是如此的通透。通透的好，通透的女子才能過得好！拿了一大紅包遞給豐離，豐離接過，吉祥的話立刻一溜溜地從嘴裏嘣，“謝老祖宗賞，願老祖宗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直說得孝庄眉開眼笑，“瞧這嘴甜得，跟映華兒一個樣兒，看來那平日裏的乖巧都是裝的！”
被這麼說，豐離立刻又恢復了安靜，站在一旁抿着唇微笑，孝庄點了她的額頭，“真是個人精啊！”
“哪有！”豐離小小地抗議一聲，可惜無效被駁，端獻看了看外頭，“額娘，時候不早了，府里也有些事兒，我帶她們倆出宮了。”
孝庄拍拍端獻的手，“成，不過還是得用膳后，阿離這才剛醒，昨兒個晚上醉酒，餓了一晚了，這麼折騰着回去，再等着府里開火煮了，不得把她餓壞啦！有你這麼當祖母的嗎？”
好吧，真是她忘了這事兒了，端獻態度良好地認錯。吃了飯，端獻這才領着流舞跟豐離出了宮，依然是端獻跟豐離坐一輛車，流舞一個人坐一輛車。宿醉的腦袋還有些昏沉沉的，豐離躺在馬車顯得怏怏的，端獻道：“沒想到，您的酒量那麼差，那麼點果子酒就把你放倒了。”
那麼**裸的鄙視眼神，端獻是半點也不收斂啊，豐離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端獻踢了她的小腿表達強烈的不滿，豐離總算是撇了她一眼了，“幹嘛？”
“明天開始跟我拜年去！”預料中得到千惜一片哀吼！
再怎麼不願，第二日豐離和流舞陪着端獻到各大親王家串門去，其實跟端獻同輩活着的人太少，長輩的就更少，但首先端獻要去的第一家就是睿親府，只是據說睿親王多爾袞又痛了，所以連除夕的宮宴都沒參加，豐離是沒能親自去見了多爾袞，但端獻進了多爾袞的書房呆了半個時辰，之後端獻只跟她說了一句，只怕多爾袞的日子不多了。
一時間，端獻的心情憂愁了許多，只是她也算是見慣了生死，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依着規矩見了幾位該拜見的人，兩天的功夫拜完年，她便帶着流舞豐離呆府里不出洞了。要給她拜年的人真心不少，只是除了幾位侄子，她也並不見外人。
送禮拜年的人，所有的禮品清單，都讓豐離叫人列了單子上交，要怎麼處理，由端獻自己費腦。孝庄另外給她的那位秦嬤嬤本事還真是不小，豐離上輩子自幼就養得嘴叼得很，吃的東西最是挑的不過了，這輩子再生為金字塔頂尖的人，又是幼女，父母寵上天去，祖母也習慣她的嘴挑，這毛病不單沒改，更是變本加厲了，但這位秦嬤嬤給她做的調養身子的葯膳，味道當真不錯呢！
其外菜色也是每天在變，豐離當即把她調了廚房，專管她們祖孫三個的口糧，端獻看着身體不錯，但也是時候得注意着保養了，葯補不如食補，物盡所才是王道。
是以，秦嬤嬤很成功地俘虜了豐離之外端獻跟流舞的胃，本來同樣不喜歡葯膳的兩隻，在嘗過秦嬤嬤的手藝之後，也跟着豐離一塊吃起了葯膳。大過年的，家宅安定了，外面也沒什麼事，更沒人找他們麻煩，一時間皆深感這小日子過得真心太幸福了！
只是眼看這正月十五元宵節就要到了，孝庄一早就讓人傳話讓她們祖孫三個別再繼續獃著家裏不動彈了，趕緊進宮來陪陪她這個老太婆啦！誰讓作為**第一把手的皇帝祖母，內外命婦皆是爭相巴結，她是一天都沒得空，是以對三人的悠閑，那叫一個羨慕妒忌恨吶，堅定地把她們提進宮去，意在讓端獻這個當女兒的幫她擋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