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府里該清理的清理得不錯，轉眼間已至除夕。今年三藩平定，康熙除了心頭大石，自然是歡喜的，朝中**不泛猜度帝心的人，這個年，一改過去數年過年的壓抑，四處皆是張燈結綵一派喜慶，宮中朝廷人人皆是喜氣洋洋。
作為孝庄僅剩的女兒，端獻一早就帶着流舞和豐離進宮，流舞捧上自己親手做的手套，逗得孝庄很是開懷，直嘆流舞孝順有心。豐離呢，她才剛學女紅，而且年紀尚小，只是奉上了小小的香包略表心意，孝庄也並不是那等貪圖小物的人，總的來說，而且作為孝庄的外曾孫女，又是陪襯流舞的豐離，這禮送得不出彩也不輕，結果是讓豐離非常滿意的。
“老祖宗，晚上是不是會有好看的煙花？”流舞可是一早讓人打聽了宮中設宴的事兒，對於喜歡熱鬧又喜歡漂亮東西的她，越過層層環節直問最感興趣的事兒。
“那可不是，今年啊，三藩平定，百姓們都高興着呢，所以啊，大家齊心制出一個特別的煙花送進宮裏，這事兒皇上還瞞着我不肯說那煙花的特別，只說今個兒晚上就能見着了。”孝庄說到這裏，一臉的與榮有焉，要說這三藩平定了，她也是落下了心頭大石。
流舞聽到特別兩個字，眼睛亮得驚人，“特別的煙花！”
“額娘，你可別再說了，你要是再說，我們家舞兒可就呆不住了。”端獻一看流舞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什麼，打趣地與孝庄說，流舞完全沒有被人說破心思的不自在，反而直接地盯着孝庄，眼巴巴的一臉的渴求。孝庄一見她這表情，當下更樂了，“舞兒，不是老祖宗不肯隨你，只是這煙花在內務府，皇上親自下旨得今晚亥時當著大傢伙的面前再點，老祖宗可也不能違了皇上的旨意呢！”
這麼一聽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流舞再怎麼好奇也要收起了心思，“那好吧，我就等皇上讓放的時候再好好地看。可惜了四梳沒跟着進京，要是她也來了，看了好看的煙花畫下來，這樣我以後就能天天都看了。”
深表惋惜遺憾。孝庄問了一句，“四梳？”這個名字甚是特別哎！
“額，老祖宗，四梳是我丫頭，我有四個丫頭，一夕，二寒，三星，四梳，她們四個各有本事，四梳的畫畫得最好，我們以前在科爾泌總讓她給我們畫畫的。”流舞非常自覺地給孝庄解釋，她對自家的四個丫頭那是十分認可，沒覺得有半點拿不出手的意思。
孝庄總究是沒忍住地問道：“這幾個丫頭的名字都是你取的？”
被這麼一問，流舞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小聲地道：“一半是我取的，當時額娘給我找了這幾個丫頭，說是以後就讓她們伺候我了，我當時就給了她們取了名字，一一，二二，三三，四四！額娘倒是沒怎麼說，回頭讓阿離知道了，阿離就把她們的名字改成了一夕，二寒，三星，四梳！”
這麼一副恨不得把頭埋脖子的表現，孝庄本是被她的話逗得一愣，再看她這樣兒，立刻一陣大笑不止，流舞一看，羞得直跺腳，“老祖宗，你怎麼也可以跟祖母一樣笑話我呢，我，我就是不識幾個字，額娘明知道還非讓我給她們取名字，那分明是欺負人，現在，連你也欺負我，笑話我，我不依，不依！”
流舞撲向孝庄一陣打滾撒嬌，孝庄連忙摟住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趕緊先收着點，“喲喲喲，好好好，老祖宗不笑話我們舞兒，不笑話啊！”
瞧着孝庄斂了剛剛那笑翻的樣兒，流舞可總算停了鬧騰，把頭埋在孝庄的懷裏，孝庄拍着她的背，好半響了又問道：“舞兒怎麼想着取那幾個名字啊？”
“啊！”沒想到孝庄還問的流舞一愣，沒有防備地答道：“我那時候剛好跟祖母學算數，正好是這一二三四五六七的。”
“哈……”完全沒料到的答案，更是惹得孝庄大笑不止，饒是原先已經清楚原由的端獻跟豐離瞧着流舞那麼呆萌地透了自個兒的底，也是笑得停不下來啊！怎麼會有那麼可愛的人，明明告誡了所有人不許把這囧事兒說出去，如今反倒是她自己把什麼都說了出去。
“老祖宗你太狡猾！”後知後覺曉得自己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去的流舞控訴着孝庄，孝庄那更是笑得不行。剛進慈寧宮就聽到笑聲的皇太后連忙轉頭問了出來迎她的女官，“老祖宗這是跟誰在一塊，竟笑得這般開懷？”
“回太后，端獻大長公主今兒個一早就帶着流舞豐離兩位格格進宮了，想來是流舞格格說了什麼逗趣的話。”女官不亢不卑地回話。皇太后笑道：“原來是姐姐進宮了，難怪老祖宗如此開懷。”
不再多說，踏過了門坎，低眉垂目地走到孝庄的面前，“老祖宗吉祥。”
流舞和豐離連忙起身福身，“見過太后，太后吉祥！”
皇主后笑得慈眉善眉的讓她們免禮，衝著端獻行了半禮，喚了一聲姐姐，端獻沖她點了點頭。這時候，作為現今康熙**，份位最高的佟佳貴妃溫僖貴妃帶着所有的妃嬪走了進來，豐離掃了一圈，暗自吐糟，丫丫的康熙**如今是深俱規模了，瞧瞧這麼多的人，再想到康熙到死後的兒孫之數目，其實那也是人家康熙的功跡之一啊！
“臣妾拜見老祖宗，皇太后，大長公主，老祖宗萬福金安，太后萬福，大長公主萬福！”佟佳溫僖兩位領頭，不過，佟佳貴妃作為康熙的親親表妹，於貴妃之位屹立多年，雖然今年的大封**不知為何沒能晉陞一級，但亦無人敢小覬於她。
“都起來，起來吧！”孝庄讓宮妃都起身，待要站起來，站在她旁邊的蘇麻喇姑和端獻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孝庄衝著眾人道：“今年吶，三藩大定，百姓得以安居樂業，不再受戰火之苦，皇帝開心，哀家也甚是開懷，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趨着這過年這大好的日子，大家都開開心心地吃這頓團圓飯，給來年的日子討個好兆頭！。”
“老祖宗說的極好，天下大定，百姓安寧，這是再和樂不過的事兒了。我們都跟老祖宗討個好兆頭！”
孝庄的話哪個不跟着附和啊，佟佳貴妃上前一步道：“皇上金口玉言，老祖宗是我們大清的福瑞，有您發話，來年我們大清，必將更進一步，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你這丫頭的嘴啊，還是這麼甜。也別都一個個顧着拍哀家的馬屁了，時候不早，皇上那邊怎麼說了？”側頭問着一旁的太監，太監答道：“老祖宗，皇上正好讓奴才來跟您說一聲，可以開宴了，諸外命婦已在外候着，請老祖宗您和諸位娘娘就座。”
孝庄笑着點點頭，招呼流舞跟豐離，“來來來，你們姐妹倆兒今天晚上就跟着老祖宗好不好？”
“好！”流舞跟豐離都很爽快地答應，孝庄拍拍她們的小臉蛋道：“乖，真是好孩子。”
面對流舞豐離這兩個外曾孫女，此時此刻的孝庄是個慈祥的老人，端獻是她僅剩活着的女兒，又在她最難的時候護着她，在她的心裏，沒人能與端獻比。是以，註定了流舞豐離將會得到孝庄的愛屋及烏，一生榮寵。孝庄一手拉了她們一個，“走！”
孝庄起身，眾人自退讓了一條路，在她身後跟着的是皇太后和端獻，而後才是佟佳溫僖兩位貴妃帶領的內外命婦。走在紫禁城，過年的氣氛充斥了紫禁城的所有角落，高高的紅燈籠五步一雙，還有那紅綢，縱然此時冷洌的寒氣呼呼地吹着，人們感覺的都是一團火熱。
流舞驚嘆一聲，昂着頭看着不同於以前所見的美景，都挪不開眼啊！而豐離親身地感受着這般濃濃的年味，心中澎湃不已，配以一片火紅的景象，柱上的龍眼睛亮得刺眼，龍身幾欲飛起，豐離不自覺得踮起腳想要摸摸走過的那些雕刻栩栩如生的木柱，確認這些的真實。
然後，豐離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孝庄已經帶頭停下笑瞅着她，在她身後跟着的眾人也都停着。那麼的一瞬間，豐離有些尷尬，流舞卻跑過來道：“阿離，你看什麼都入迷了！”
豐離衝著流舞露齒笑着，裝小孩沒壓力地道：“這個雕得真好看。”
流舞盯着柱子看了好半響，完全沒感覺地道：“不就是雕了一條龍嗎？有什麼好看的。哎呀，別看了，我們快點出去，一會兒就能放煙花了。”
不由分說地拉過豐離往孝庄那兒跑，迎頭衝著孝庄喊道：“老祖宗，祖母，我們快點走吧！”想了想又衝著豐離叮囑道：“阿離，你要跟着我，不許再亂看東西亂跑。”
一腦門的黑線，為了看你喜歡的煙花，你倒是充大人要管她了。可是，誰讓人流舞比她高大，年齡比她長，是她的姐姐呢，豐離沒辦法地應了一聲，“嗯，姐姐我知道了。”也不知道半路上，某位姐姐會不會把她給丟了。唉……什麼時候她才能長大啊，扮小孩忒為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