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有點
時遷班上的英語老師叫張芸。
畢業於國外某知名大學,人美,洋氣,一口漂亮的倫敦腔。
班上很多學生都偷偷模仿她。
三十多歲的年齡,看起來和二十幾歲的剛畢業的大學生很像。
實際上,張芸已經有了快十年的教齡,面對英川這群家境優渥,性格乖張而驕縱的學生,亦得心應手。
這不,連着上了兩節英語課。
班上同學都被她虐得沒脾氣,也沒有人有任何反抗的心態。
最後一節課還有十分鐘下課,張芸言蓋上白板筆筆蓋,隨意往講台上一丟,拍拍手,笑吟吟道:“好像快下課了,大中午的,老師也餓了,你們餓不?”
此言一出,本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學生,個個又像打了雞血一般,振臂高呼,“餓!”
不少同學已經飛快地收拾好東西,就等老師先走。
張芸走下講台,還有一步就要邁出教室時,突然轉過身,扶着門框,狡黠一笑,“哦,對了,忘了佈置作業。”
第一排有個矮個子男生已經衝到了張芸身後,被她突如其來地轉身嚇得跟兔子一樣往後蹦了一下。
“看來馬冬冬同學是真的餓慘了,跑得還挺快。”
“哈哈哈哈……”
教室里響起一片善意的鬨笑聲。
馬冬冬臉漲得通紅。
張芸和藹地摸着他腦袋,后揚聲道:“單詞要背哦,明天就不抽查課文了,課後練習你們自己做了,還有我辦公室有卷子,都數好份數了,晚自習的時候課代表發下去做吧。”
說完,也不再耽擱,走出教室。
見英語老師真的走了,同學們就差在教室門口放鞭炮了。
“一百個單詞!又有一大張卷子啊!我覺得我再看蝌蚪字都要吐了啊!”
“張老師太喪心病狂了。”
“我都不想出國了……”
一陣陣唏噓聲傳來,教室一會兒就走空了。
與前幾天不同,林書宜和舒晴沒有再喊時遷。
兩個人與另一撥幾個常一起吃飯的女生,說著笑着走出教室。
時遷心裏有一點兒難過。
不過也只有一點點。
她低頭整理着課堂里出現的新詞彙,下課鈴打響的時候,剛好弄完。
她放下筆,轉頭看向她的同桌。
本以為閉着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
朝闕坐起身子,舒展了一下胳膊,問她:“寫完了?”
時遷點點頭。
“走吧,去吃飯。”
時遷微微愣了一下。
半天沒聽到身後的動靜,朝闕歪頭看她,“傻坐着幹嘛,你不餓?人類正午的時候,都要吃飯的吧?”
時遷確實不怎麼餓,任誰一個上午課間都在吃東西,也不會太餓。
她看了眼朝闕。
男生剛睡醒眼角還有點兒紅,配上那張好看的臉,這會兒看起來竟然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
一時半會兒讓時遷都有點看愣住了。
……哎。
有個這麼好看的人,哦,不妖怪,陪你一起吃飯。
時遷心底那點兒失落,徹底不見了。
她展開笑顏,用力地應了一聲。
“嗯!”
朝闕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傻兮兮的。”
時遷開始對上課有了期待。
枯燥無味且高壓的高三複習生活中,朝闕就像黑暗中的一抹亮色,吸引着時遷去靠近。
她不會再去想要怎麼融入新的環境,怎麼去與班上不怎麼熟悉的同學打交道。
只要朝闕肯跟她說話,偶爾理一理她,她一整天都能很開心。
連寫數學卷子都不覺得痛苦。
不過,朝闕給她的感覺,不怎麼愛說話,還特別愛睡覺。
每天看起來疲憊極了,比她這個每天八節課,晚上還有兩節晚自習,回寢室還得背書的高三生還要累。
明明從早到晚都趴在桌子上啊。
真的好奇怪。
而還有一件事,也讓她很困擾。
自從大姨媽走後,時遷就覺得自己尾脊骨那處痒痒的。
每天她有很認真的洗澡,沐浴露抹了好幾次,還是癢。
因為位置太過私密,時遷也不好開口跟別人說。
比如現在,又癢得難受,她蹭着椅背,一不小心,動作大了點,響起刺耳的摩擦聲。
“你能不能別挪椅子了?”舒晴扭過頭來,瞪她一眼。
時遷小聲道歉:“對,對不起。”
“晚自習,大家都在寫卷子,你安靜一點,OK?”
“……對不起。”
“知道你成績好,寫得快,但是別打擾其他同學。”
時遷身上的癢意又犯了,她強忍着,整個人難受極了。
舒晴還想說什麼,剛回到本體的朝闕抬起頭,瞥了她一眼。
舒晴默默地閉上嘴巴,又轉回前面去了。
看着時遷快哭了的表情,朝闕難得主動開口問她:“哪不舒服?”
時遷指了指前面,又指了指嘴巴。
“沒事,你說吧,他們聽不見。”
他們聽不見,我也不好意思說呀。
時遷潤了潤乾燥的唇瓣,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就……有點癢。”
“癢?”朝闕剛準備伸出去的尾巴,又縮了回來,“哪兒癢?”
“身上。”
“自己撓啊。”朝闕理所應當道,似乎又想起什麼,問,“你自己夠不着?要我幫你嗎?”
“不是,不是,我自己來就好。”時遷臉通紅一片,拚命搖着頭,恨不得把腦袋埋進桌斗里。
朝闕望着時遷,月光下,少女微微垂下頭,露出一截細白的頸項。
頸項處染上一抹淡淡的粉,一直爬上她的臉頰。
朝闕目光變深,心中已經有了思量。
看來,這一段時間的調養,已經初見成效了。
“我有一種辦法,能止癢。”半響,朝闕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