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進退維谷
裝備妥當的兩人已經從樓上下來，躲在了樓道門廳里。正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小區里人並不算很多，整個公寓樓都算比較清靜，即便有人也是害怕地呆在家中。
沈雪謹慎地觀察了一遍外面，回過頭小聲的對謝群說道：“外面的活人差不多都被殺死了，現在外面只有那些怪物了。”
也許沈雪能夠輕易地對付這些骷髏兵，但是普通人對上這些全副武裝的怪物，顯然很難取勝，更不要說如果還充滿恐懼，再加上小區中現在都是些老弱，被這些怪物屠殺一空是毫無懸念的。
“很奇怪，我沒有看到血跡和屍體，被殺的人都去哪兒了呢？”沈雪有些懷疑。
“在這個空間裏，人是不會留下屍體的。”謝群口氣平淡的說道，他已經經歷了太多這樣的事情。
謝群沒想到的是，現實世界中的人數碼化的速度會這麼快。失去了生命的支撐，他們會加速地數碼化下去，最後變成無數的數據流消散掉。其中一部分會被殺死他們的骷髏兵截取，經過骷髏兵的內置程序功能整合之後，成為骷髏兵的一部分。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遊戲的經驗值，但實際區別還是非常大的。遊戲的獲取經驗和升級是非常有序而且穩定的過程，但是數字生物搏殺和截取數據流，可能導致的結果是不確定。尤其對於很多數據處理能力不足的數字生物，也許他們可能被新獲取的數據直接撐爆，或者遭遇到bug而失去正常功能。
沈雪仍未追問謝群為什麼知道這些東西的事情，她警覺地觀察着外面的情況，然後快速說道：“目視範圍內沒有敵人了。”
謝群看着手機上的監控畫面，“左拐角的通道安全。”
沈雪一拉謝群，輕聲道：“走！”
兩人輕手輕腳地拉開門廳處的防盜鐵門，小心翼翼地觀察一周確認沒有問題之後，立即向左奔跑去。
“等等，有東西跑到過道那邊了！”謝群時刻關注着監控，及時阻止了兩人跟敵人的遭遇。
沈雪看向謝群的手機屏幕，然後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東西？”
畫面上出現的怪物，是一隻狼形的生物，只不過這頭狼體型大得驚人。它身高恐怕就有二層樓那麼高，體長有十幾米，毛色呈黑灰色，尾巴比普通的狼要短，更奇異的是它的頭頂上有着奇特的花紋。
“有點像是恐狼，但是比恐狼也要大。”謝群說道，此時有些擔心。如果是在始源世界，擁有鎮獄軍主之身的謝群，根本就不會怕這樣的玩意，可是現在他可是普通人的身體，旁邊還有自己無比重視的沈雪，生怕出了差錯。
畫面上的這頭巨恐狼似乎是遊盪的狀態，它警覺地瞭望着四周，但是並沒有展現出任何攻擊的姿態。幾乎像一座小型建築的怪獸，凶形惡狀，讓人絲毫不懷疑它的恐怖。
沈雪比他想像中要鎮定的多，“我們距離這頭巨型恐狼，距離不足十五米，但是它並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這說明這種生物的嗅覺和聽覺似乎並不算超常靈敏。”
謝群更加清楚，始源世界和現在這個數字重疊空間裏，很多數字怪物可能看上去像是人類在現實世界中見到的那些生物，但實際上他們非常不同。這裏的感知體系也跟現實世界中人類的五感並不太一樣。
“我們右手邊的通道有一個骷髏兵，如果能夠幹掉它，我們可以換一條路線前進。”
沈雪微笑回應道：“就這麼辦。”
兩人立即避開巨恐狼，折返從公寓樓右側的通道走。在牆角處，兩人再度停了下來，沈雪小心地探頭查看。她撿起了地上的一個空水瓶，然後朝着很遠的地方扔了過去，明顯想要聲東擊西。
空塑料瓶砸在地面上發出一聲並不太大也不算小的響聲，但是這個骷髏兵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
謝群立即道：“恐怕這些骷髏兵的感知能力很差，只有在距離自己身體範圍內很近的時候，才會反應到敵人。”
沈雪若有所思：“是這樣嗎？”
還沒等謝群反應過來，沈雪居然貓着腰，手握軍刀朝着骷髏兵摸了上去。謝群十分緊張，想要制止沈雪，但是果決的沈雪已經快速接近了骷髏兵。
在沈雪接近骷髏兵還有五米的時候，這個骷髏兵卻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麼一樣，轉過了頭來。這猛然一轉頭，讓沈雪也嚇了一跳，不過她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蹂身而上。
骷髏兵發出的怒吼似乎是在靈魂里，沒有聲音，卻能夠讓人聽得到。只不過，骷髏兵的動作卻不像它的怒吼那麼急躁，它非常有章法地豎起了盾牌，一手持軍刀向外，就如同訓練完備的古代士兵。
這樣的骷髏兵讓沈雪很難攻擊，除非繞到沒有防禦的背部，可是骷髏兵顯然不會那麼容易讓沈雪得手。沈雪有些焦急，不斷地繞着圈想要從合適的方位發動進攻，可是這個骷髏兵卻十分老辣地移動着，始終讓它的盾牌朝着沈雪。
謝群知道，這樣下去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和沈雪就越不利，他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塊板磚，沖了上去，從骷髏兵五米之外的地方扔了過去。謝群這一板磚運氣極佳地雜種了骷髏兵的腦袋，骷髏兵出現了片刻的疑惑，它回過頭來，似乎想要找到攻擊自己的人，可是謝群明明站在那裏，他卻似乎沒有看到一樣。
趁着這個機會，沈雪猛地衝上去，揮刀狠狠地砍在了骷髏兵的破綻上，不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沈雪的這一刀並沒有像之前的那骷髏兵一樣砍碎骨頭架子，而是像是穿過空氣一樣直接穿過了骨骼。
拿着手機的謝群通過自己編程的應用，立即察覺到了異狀，他急促地喊道：“這東西有一種特殊屬性，能夠有一定幾率免疫純粹的物理攻擊。”
不過謝群現在才發現這種事，已經晚了。
骷髏兵察覺到自己被攻擊，猛地揮起砍刀，向沈雪斫去！
沈雪驚而不亂，一個向後的鐵板橋，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一刀。
大急的謝群又撿起了地上的一塊板磚（你家小區板磚有點多），再度扔向了這個骷髏兵。
五米外的投擲，謝群本身又是運動神經差勁，第一下扔中了，不過這一下還是MISS了。好在骷髏兵會對自己五米警戒範圍內所有的響動發生反應，仍舊疑惑地望向磚頭落地的地方，沒有追擊沈雪。
謝群眼前一亮，心道：“這骷髏兵的AI編得相當差勁啊，甚至都不如一些電腦遊戲的小怪AI，看來這個數字空間確實還比較初級。”
沈雪也發現了這骷髏兵的問題，立即對謝群說道：“阿群，你站在外面扔石塊迷惑它！”
“好。”謝群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他快速抓起地上零散的磚塊，朝骷髏兵扔去。
骷髏兵立即變得無比笨拙，在它的警戒範圍內，出現了多個信號，可是超出警戒範圍內的東西它感知不到，甚至反應不出來石塊是需要有人扔的。
就在骷髏兵左支右絀時，沈雪找到了它的破綻，暴起攻擊。這一次沈雪已經做好了攻擊再次被免疫的準備，留了三分後手。不過她和謝群的運氣不錯，這一刀擊中了骷髏兵，將其脊柱直接砍斷。
骷髏兵被沈雪亂刀砍死，崩解出的數據流開始飄散。不過這一回謝群帶着電子設備，就能夠將這些數據流截取了。他沒工夫現在去研究這個骷髏兵的數據流，立即拉着沈雪繼續往安全屋的方向跑。
“沒問題了，這條路徑上沒有骷髏兵和恐狼了，能夠直接通往保安室旁邊的安全屋。”謝群有一些興奮。
沈雪有些詫異：“保安室旁邊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謝群搖頭，“只是我們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沈雪嗯了一聲，終於她雙眼目光閃動，望着謝群道：“阿群，在這件事完了之後，你會把你的秘密告訴我嗎？”
謝群很直白地回應：“會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沈雪露出一個微笑，如百花競放，美不勝收，“好。”
兩人悄悄地越過了小區中的一座座公寓樓，中間儘可能避免跟骷髏兵和恐狼發生正面的交手，終於來到了位於小區另一頭處的側門保安室附近。
保安室外正有四頭巨恐狼遊盪着，不過好在謝群探查中的安全屋並不用經過這幾頭巨恐狼的身邊。
“翻過柵欄就沒問題了。”謝群這時候才多少有了一點輕鬆。
不過，就在他認為自己就要結束這段危險的旅程時，突然一個破鑼嗓子從保安室里喊了起來。
“哎——那邊那兩個，過來救救我們啊！”
謝群和沈雪皆是一驚，謝群猛地轉頭去看，發現保安室里有兩個保安正扒着窗戶驚恐萬分地朝他們呼救，顯然他們是被巨恐狼非困在了其中。而建築物似乎屏蔽了他們的信號，所以巨恐狼並沒有發現他們。
只是，剛才沒發現，不代表現在發現不了。巨恐狼的AI明顯要比骷髏兵更高，狼群注意到了保安室里的兩個人，甚至一頭巨恐狼還注意到了遠處偷偷摸摸準備翻越柵欄的謝群和沈雪。
這兩個保安在這個時候完全不計後果地想要被救，甚至不惜將謝群兩人拖下水。他們以為巨恐狼根本發現不了保安室內的他們，甚至還有點希望讓外面的謝群兩人引開這些怪物的注意力。
在生命受到威脅時，人總是無比自私，甚至歹毒。
只是，害人終害己，兩個保安認為可以讓謝群兩人吸引走巨恐狼的注意力，但巨恐狼卻先注意到了他們。
巨恐狼發出了一聲凄厲尖銳的狼嚎，只見一頭巨恐狼猛地狼爪一拍，竟然將保安室的房頂直接掀開了。巨大的狼吻直接張口將裏面的兩個保安給咬住，另一頭兇殘的巨恐狼見這個傢伙要獨吞食物，衝上來直接在它口邊奪食，一口將保安的下半身給撕了下來。
更可怕的是，另外兩頭巨恐狼將目標指向了謝群兩人。而小區里其他的巨恐狼聽到了同伴發出的嚎叫，也朝着這個方向衝過來了。
就在謝群的臉色蒼白的時候，沈雪突然一用力，以一種驚人的力道將抓在柵欄上的謝群給掀了過去。
隔着柵欄，沈雪認真地對謝群道：“阿群，你去做你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只能幫你分散這些怪物的注意力。”
謝群大急：“不行，你也過來！”
沈雪搖頭，她知道自己如果過去，那麼巨恐狼們一定會衝上去，那麼謝群就會危險了。
沈雪朝着巨恐狼們瘋狂地揮手，大叫道：“你們這些傢伙，朝我來啊！”
邁開長腿，沈雪像一隻脫兔一樣跑向了開闊的另一邊。至少有七八隻巨恐狼如被激怒一般，朝着沈雪奔來。這些巨大的怪物本身就速度快，更別提它們體型還大，想要避開它們的追擊，簡直是不可能的。
謝群急得掉淚，但是他知道，只有自己進入安全屋，找到控制台，才能夠終結這一切，才能夠幫助沈雪。
“為什麼一直都是這樣？！為什麼一直都是小雪保護我，我卻這麼的沒用？不——在始源世界裏戰鬥了千年，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懦弱的我了，小雪我能夠保護，現實世界，我也能夠保護！”
謝群一按手機上自製APP的按鈕，被一股力量憑空給吸了進去。下一瞬間，他就出現在了一個如同地下室昏暗的房間，房間裏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台外形是八十年代個人電腦的東西，白色的外殼，看上去相當復古。
“控制台！”
謝群立即衝上去，雙手修長好看的十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打起來。綠色的字符開始在控制台上顯現，謝群的眼中似乎有大量的數據流過。
“這是我之前安全屋的數據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謝群有些驚訝，但是他已經顧不得去思考為什麼，慌忙打開了自己的數據存檔。
屏幕發生了改變，純白的底色，淡黑色的字體帶着一點像素方塊的感覺，顯得簡潔可愛。
“你好，管理員。”
謝群的淚水忍不住從眼眶中滑落，他說道：“你好，小夜，我需要你的幫助。”
“沒問題，管理員。鎮獄軍主的數據體武裝已經準備好，是否現在登入？”
“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