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匹章 頂鍋
余少白耳邊傳來哭泣聲,扭頭看去,只見余母,如玉,流香還有阿蓮姐弟臉上已經掛上淚珠。
他本來還想着讓如玉在旁勸一勸余母,沒想到她自己哭的都成了淚人。
“余夫人,您節哀順變。”
老仵作朝余母拱了拱手,蹲下身來將草席掀開,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面龐,像是被野獸撕咬過一半,身體衣服也是破爛不堪,傷痕遍佈。
這慘狀,余少白也算是見過世面,自然沒有感覺異樣,身後如玉還有阿蓮姐弟卻是已經吐了起來。
“娘,您沒事吧。”余少白見余母臉色發白,眼淚嘩嘩的流下,眼看就要摔倒,忙扶住她的身子。
余母衝著余少白搖了搖頭,一步一步來到屍體旁邊,癱倒在地上。右手顫巍巍的伸出,輕輕撫在他的額頭,已經泣不成聲。
“娘,您的身體要緊,咱還是送二哥回家吧。”余少白見她哭的已經喘不上氣,擔心的上前說道。
“威兒,是娘對不住你,我可憐的威兒,你怎麼忍心讓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余母將余少白推開,趴在屍體身上痛哭不已,余少白無可奈何,只能站在一旁,衝著仵作說道:“驗屍簿子拿來我看一看。”
很快仵作就取來驗屍簿子:“公子請看,這是老朽昨晚將這具屍體登記在冊,由於天寒地凍,死亡的準確時間已經無法判斷,但其骨骼碎裂,內臟受損,很顯然是被一位懂武功的人所殺。”
聽到這話,余少白眼前浮現出盛琉姐弟二人的身影,眼中滿是狠色,要不是這兩人,自己哪來這麼多煩心事。
“我二哥屍體是在何處發現的?”
“這個老朽不知,你還是去問王捕頭吧,屍體是他帶人找到的。”
余少白聞言點了點頭,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驚呼,他忙來到余母身邊,見她神情大變,“娘,您怎麼了?”
余母伸手指着這地上屍體說道:“這……這不是你二哥,這不是威兒!”
一旁如玉只當是余母不願意接受現實,所以才有此一說,蹲下身來。“娘,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順變。”
“清兒,娘說的是真的。這人並不是你二哥。”
見余母神情激動的樣子,余少白覺得她不像是安慰自己,忙開口:“娘,你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你看!”余母抬起屍體的右手說道:“威兒小的時候曾經因為偷盜之事,被你爹狠狠打了一頓,娘清楚記得當時他的右手被你爹打破了,留下來一處傷疤,你再看這人,手上什麼傷疤也沒有。這根本就不是你二哥的屍體。”
余少白仔細打量了一番,雖然余母所說的事情他並不知情,但這人的手上確實沒有傷疤,而且餘威一直是好吃懶惰,遊手好閒,農活是從來不做的,可這人手上滿是老繭,一看就不是本人。
“老仵作!”余少白一把抓住老仵作的手,一臉的不快。
“余公子,你這是作甚?”
“老仵作,你要騙我們騙到什麼時候!你身為一個仵作,連手掌的老繭都沒有發現,你對得起仵作這個稱呼嗎!你好大的膽子!”
老仵作被余少白捏着生痛,齜牙咧嘴的求饒道:“余公子,你快鬆手,老朽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哼!你要是不說清楚,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余公子鬆開右手,那老仵作一邊揉手一邊陪笑道:“余公子,您受盡可真大。”
看到余公子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老仵作忙擺手說道:“你別生氣,我說我這就說。昨天晚上屍體送來停屍房的時候,我就已經驗屍過了,此人身份不明,不在蘭溪縣戶冊,我將簿子交給了縣尊大人。是縣尊大人說此人身份已經被王捕頭查明,正是孫家慘案失蹤的餘威,讓我登記在冊。我說的句句屬實,這件事是縣尊大人授意。我只是奉命行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聽到這話,余少白微微一愣,心思一轉便明白其中的道道。這吳春定是找不到餘威的屍體,怕上面交不了差,影響他的績效,便張冠李戴,隨便找來一個死屍打發死者家屬。
“我可憐的威兒,到現在連個屍體都沒有找到,娘想給你入土為安都不能,威兒啊~”余母一時傷心過度,又暈死過去。余少白忙背起余母出了衙門。
“鄧大夫,我娘怎麼樣了。”正在門外等候的余少白,見鄧志威走了出來,忙上前問道。
“沒什麼大礙,容娘已經給她服下藥湯,現在已經睡去,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有勞鄧大夫了。”
“余公子客氣了。不過你娘的身子骨本來就弱,如今又遭喪子之痛,恐怕會讓身子骨更加糟糕。老夫的葯湯只能養身,卻治不了心病。這一點還需要你們這些做子女多加開導才是。”
余公子拱了拱手,將鄧家父女二人送出家門,扭頭吩咐春嬌兩句,便帶上詹興去了縣衙。
縣衙後堂。
吳春此時正搖頭晃腦的拿着一本論語讀寫,門外刑名師爺走了進來,拱手說道:“東家,令公子來了。”
“哦?子初這小子怎麼今日想起來這縣衙。讓他進來。”
很快吳子初便推門而入,吳春將書放下說道:“你來有何事?若是為了相親一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娘已經鐵了心要把你的親事定了。”
聽到這話,吳子初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爹,我現在不過是秀才身,功名未取,何以成家?你就勸勸我娘,緩一緩,再緩一緩。”
“別的事好說,這件事你爹我也沒辦法。你的那些同窗年齡和你相仿,不都是已經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你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遲早都要找個娘子,為咱們吳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吳子初剛要開口便看到門子走了進來。“縣尊,余家三郎余少白求見縣尊大人。”
“哦?少白怎麼來了?”吳子初微微一愣,難不成妹夫是來向爹提他和靈柔的事情?想到這裏,他忙說道:“你快帶他進來!”
“這……縣尊大人……”門子看向吳春,畢竟這裏他才是主事的。
吳春猶豫了一下,揮了揮手:“讓他進來吧。”
踏踏踏~
沒過多久,余少白便走進後堂,朝堂上拜道:“余少白見過縣尊大人。”
“少白~”
見吳子初也在,余少白微微點了點頭。
“余少白,你來見本官,所為何事?”
“縣尊大人,少白此次前來,不為別的。只是聽說官府已經找到我二哥餘威的屍首,今日特地前來送他回家。”
吳春聞言有些不快:“你既然是為了取你二哥的屍體,讓門子帶你去停屍房便可,來這衙門後堂是何道理?”
“縣尊的意思是說我二哥的屍首在那停屍房?”
“屍體不在停屍房,難不成在衙門後堂不成!”
余少白冷聲笑道:“多謝大人賜教,我按照你的說法已經去了停屍房,卻沒有見到我二哥的屍首,害得我娘一時傷心過度,暈死過去。少白來後堂只想問一問縣尊大人,您不是說找到我二哥的屍首嗎?為何那屍首會是旁人!”
聽到這裏,吳子初算是聽明白了,感情妹夫不是來提親的,是來太歲爺頭上動土的。“爹,少白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您沒有找到餘威的屍首?”
吳春被余少白揭穿自己的那點齷齪,已經是心中怒火中燒,再加上吳子初這一問,他頓時怒了:“真是一派胡言,那停屍房屍首就是餘威本人,本官公務繁忙,沒工夫和你閑扯。來人,送余公子出去。”
看到吳春這般,余少白算是確定這件事就是吳春授意為之,看樣子自己這位未來岳父也不是什麼好官,如此行徑,實在讓人氣憤。試想一下,如果余母沒有認出那屍體的真實身份,余家將其入土為安,那這個謊言將會騙她一輩子,而餘威則是落個死無葬身之地。
“爹,少白說的是真的嗎?那屍體並不是餘威?”見余少白離去,吳子初低聲問道。
吳春搖了搖頭,說道:“唉……為父也是無奈之舉。余少白那毛頭小子懂什麼?他哪裏知道為父的難處。”
“爹,您是一縣之尊,能有什麼難處?那屍體找不到就繼續找唄,何苦要找個屍體騙余家人呢。”
吳春嘆氣說道:“我這沒做縣令之前,做夢都希望坐上這縣令。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上任,卻發現這縣令就是一張催命符,讓為父每天就像是提着腦袋過活。”
“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記得前不久我跟你提過浦江縣劉縣令被朝廷抄家一事吧。劉縣令不過是辦案不利,就被朝廷抄家流放八百里。這就是前車之鑒啊,為父剛剛上任不久,蘭溪便發生孫家慘案,殺人兇手仍然逍遙法外,為父現在一心抓捕殺人兇手,哪有人手去尋找余少白那短命二哥,只能找個屍體說是餘威,希望能夠了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