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文學時代
那是某個晚些時代的事了，在米國內，充斥着一種文化需求。
還記得那時候的能源接近枯竭，但似乎永遠接近枯竭，在窮人那裏他們每天省吃儉用的科學化合物越來越廉價，讓他們不覺溫飽，又不至於死去，又要拚命的工作。
富有的人從來越來越富有，他們永遠知道世界要完了，資源越是枯竭就越要花錢，並想方設法的脫離這個伴隨人類一生的落魄星球。
那時候的天空是灰色的，海水是淡綠色的，地上都是高樓。人們的生活充斥着一種喪氣，要麼醉生夢死，要麼選擇死亡，總之一定要沉迷某種東西，好像人永遠不知道死亡是可怕的一樣。
在那個城市的中心，政府部門旁，有一家科技公司，它掌握着一大片文學市場，其旗下的沒點英文網，可以說是最大的文學門戶了。
由於實體經濟的嚴厲管控，大家不再依賴與那些物質上的東西，而是讓精神上的需求逐漸增強，例如通過玩遊戲提升某種快感。
每天，那家科技公司都會向隔壁的政府部門傳輸大量的內容來促進時代宏大的使命；通過不知叫什麼的大數據分析，可以造就相當多的有用數據。
人工作，枯燥乏味的選擇創造那些沒有創造性的東西再次賣給和他們一樣的人這樣互相交換着沒有意義卻又有利益工作。
他們忙了，就可以回家了，因為其它娛樂性場所已成歷史，他們便生活於網絡之中，這裏面已經失去了當年普遍的道德批判意義，已經網絡本就是人生的重要組成部分，算不上不務正業。
如果時間推動到幾百年前，總統府辦公室內交換的還是核按鈕，而今天，它卻是“網按鈕”。
那些網絡公司前方百計的改造網絡，要激活人類最原始的慾望，讓他們留存下來，又不至於過分到因愛生恨的地步。
對於其它東西存在，無心再說太多，反正世道人心已經無力改變，何況人類總不可能全部光明正大，總有墮落的時候。
且說說與小說有關的事，誠然要講的是沒點英文網，就在這個夜晚，通過網絡直播在召開一次的大會。
大會的場所似乎很小，漆黑的舞台上只有聚光燈三兩。
沒點英文網的主編皮皮魯西西班是位體態微微發福，戴着眼睛的中年男人。他上台說話的時候，像個成功人士。
他對着面前的屏幕是如此說的：“接下來歡迎我們首位黃皮膚黑眼珠的黑金大神，安理會！”
接着，沒有浮誇的燈光與音效，安理會就在一注黃色聚光燈的跟隨下來到台上，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着西裝筆挺。
“安理會是我們沒點英文網的首個外國黑金大神，也是我們最年輕的黑金大神之一。”皮皮魯西西班介紹說，“他的最出名作品《黑貓日白狗》，全篇八百六十八萬字，講的是網商之爭，日均訂500萬，可以說是官商文的巔峰之作了。”
“哪裏哪裏，”那年輕人在旁一擺手，“主編大大，我能寫出如此大作還是因為平台的細心栽培。你們能不搞種族歧視對我已經很好了。”
“還是你自己努力最重要，”皮皮魯西西班微笑地對着攝像機說說，“我們想要證明，我們沒點英文網從來不搞種族歧視的，上次什麼漢文網出了個非洲人白金大神，就有媒體說我們不如他們，搞種族歧視……”
“沒有的事，我可以說在我周圍就有跟我同一類的人，和白人競爭是公平的。”安理會說。
“呵呵，”皮皮魯西西班笑容可掬地說，“我們很多讀者，都很意外，你寫的《黑貓日白狗》裏面總是以權力鬥爭為目標，而你自己又顯得如此斯文的，像個文青。你寫《黑貓日白狗》受到什麼啟發，還有，能不能告訴手機屏幕前的各位，你為何如此的牛逼。”
他們說起話來很隨意，就像聊天一樣，表情自然，這時候安理會說自己站着說話腰疼，表示昨天剛更新完5萬，能不能坐在地上。
“可以的，”皮皮魯西西班主編大大率先盤踞而坐，安理會隨後坐下。光滑的地面有些冰涼。
這時候安理會講起了他的故事。
“我還記得我八歲那年，我在家看抗敵神勇劇，你們知道我老家是華夏國口哨城，我們能生產史上最強的口哨，吹起來又清晰又響亮……
“我要說那時我胸前就戴着一個祖傳98k口哨。當我看到我方戰士一個又帥又牛逼的人用兩把槍大叫一聲，就可以無限子彈槍槍自瞄的時候我就大吹特吹口哨……”
“可這跟你寫《黑貓日白狗》有什麼關係呢？”皮皮魯西西班眯着眼睛問。
“有啊，”安理會說，“後來那部劇影響了我，你知道尼本偉嗎？那是我偶像，他就是繼承了無比強大的意志，雖然無法做到無限子彈的地步，卻有着驚人的意識。”
“我不知道……”皮皮魯西西班表示遺憾，“相信我們國內的人對國外的超級英雄不太了解。”
“你本來就很偉，這是他的口頭禪……”
“等等，”皮皮魯西西班拿手機說，“我骨骼（搜索）了一下，這上面說尼本偉開掛？”
“滾你媽的垃圾網站，”安理會雖然這樣說，可表情平和，“米國的網絡真該管管了，天天放假新聞，比我們那弱太多了。我大偉哥會開掛么？你看那視頻，看他那手，那操作和意識，常人不擼個十七八年能有？你知道他有多熱愛遊戲嗎？你知道他為了這個擼啊擼了多少次，你知道他花了200多萬來保養嗎？你不知道。”
“好吧，那《黑貓日白狗》……”
“我是受到了兩個吉祥物的啟發，”這時候安理會終於拉回了正題，“在我們國家有天狗吃月的故事，相信手機屏幕前的觀眾一定覺得很奇怪，因為他們一定聽多的是天貓吃月，其實最初就是天狗的，後來狗帶了，貓才來的。我想說這裏面有寓言故事，我想其實人最初不是和其他的生命一樣是細胞嗎，只不過組合的不一樣而已，可本質有區別嗎？我們有時候的行為不就像貓和狗一樣？再說這名字很好。”
皮皮魯西西班換了個話題，“你第一次來到這個國家，感覺怎麼樣？”
“我不過是個普通寫手而已，”安理會說，“說實話，剛下飛機的時候，我的天，我都未想到，這裏的空氣是如此的苦臭，充滿着腐朽的味道……”
“我們有網友說，你這句話說出了他們的真心話，你說啊很好。”皮皮魯西西班看着手機說，“越來越多的人認同你的看法。你能不能再用文學形容一下，米國在你看來像什麼？”
“我剛來，空氣苦臭是一碼事，最重要的是我被迫賣掉了我最心愛的98k，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吹口哨了。”
“為什麼？”
“因為我走到街上，還要拿着槍，要不然隨隨便便就可能被人打死啊。我買槍要錢的。”
“哇，我們的贊數已經超過60萬了……”
“我引用一個人的話:安理會大大說得真好，我要去看《黑貓日白狗》了……很好，請到沒點英文網正版觀看……”
“要我形容么？我覺得如今的米國就像一個蛋在滾。”
“贊數已經超85萬了……”
“沒錯，這是一顆或者兩顆的生蛋，一直在滾，馬上就要破掉，然後精華就會流出。”
“有人送了飛機……”
“不靠譜（昵稱）是我見過的最垃圾的總統了，他只會加快這個蛋的破碎！”
“天佑米國，讓總統下台！”手機屏幕前似乎出現了一大堆類似評論。
“好了時間不多了，按程序我要給你頒發年度貢獻獎了。”皮皮魯西西班放下了手機，站了起來。
“抱歉，我太累了，可不可以躺着。”安理會說，“脖子疼。”他說完立馬躺在地面上。
“好多了。”
皮皮魯西西班只好從後台拿來獎盃，中間還睬了手機一下，安理會示意放在地面上，然後問了一包瓜子，一隻手撐着頭就翹着腿嗑瓜子，再把殼放在獎盃里。他頭頂的聚光燈逐漸暗淡下去。
“好，下面有請我們的首席試讀官李斯特登場，來為我們頒發最佳編輯獎。”他說著又下台了。
李斯特終於登場了，他眉目清秀，是個十六歲的青少年，而且竟然也是黃皮膚黑頭髮竟然和安理會一樣來自同一國度。他是沒點英文網首席試讀官，這個職位也是世襲的，緣由是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網文還不像現在這麼發達和重要，在一段復興的前奏里，市場比較陰暗。由於抄襲無度和創意缺失，人們看文的時候都很快，而且越來越快，但寫的人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快……
於是後來，就有了網文工廠，一些沒什麼學歷的鄉下孩子可能知道，就是非常多的人在流水線上，以提高效率為目的的工作，他們有時一人一天幾萬字的去更新同一本書，因為劇情都提前安排好了，而且套路都差不多所以這並不難水，而且還有網絡平台做輔助。
悲劇起源於超科技時代，那時的科技發展還沒得到退化和制約，由於轉基因食用的濫用和工業化學污染等多重因素，人類的基因有了詫異的變化。
具體是怎麼來的複雜，總之，從那以後，看小說成了一件必要有風險的事，因為它無時無刻的吸引大家，讓大家帶入，同時又因為過於帶入容易自我崩潰，情緒變化極大，也就是遇到所謂的“讀點”，它是有問題的。
有人說可以不看小說，可以看電影玩遊戲啊。不行，人類只對那種純文字組合感興趣了，玩遊戲看電影畢竟過於具象化，它極有可能讓人們再次對物質需求產生新的反省和依賴。而小說里雖然同樣充斥着具體事物的表現慾望，但它經過人腦就需要通過觀看者本身經過一種抽象思維的具象，這種具象根據人腦本身的局限而定。
人腦局限，是種秘密，只有聯邦調查局之類的部門或組織才可研究。
最悲催的莫過於一次近乎屠殺的封推，當時出的那本叫《史上最強之其它史上最強都是弱的》，這本書，由於讀點太毒，但又不那麼快出現，導致大批人類因此受到傷害，死亡人數上了20萬。
沒點英文網當時組織了相當多的文學院和研究機構，試圖解決這一問題。
經過長達幾十年的研究，開始這段時間內政府已經下令不讓人們看網文，不久大家如饑似渴，然無可奈何，最終人們發現不看小說還不如去死。
小說綁定了一個人的終生，人們已經離不開它了。
還是要看，但毒點依在。
相傳，網絡上流傳着一個每周更新一次的榜單，叫烏江榜，裏面的書全是毒性極強的。
那怎麼辦？於是不得不找些人身先士卒，比如說死刑犯看了多少本可以改無期，再試就改有期……
一本書寫下來，作者是沒有事的。
為什麼這麼說。其實還是因為人類太複雜，有些變異什麼的，有些書對一些人是有毒，但對另外的人未必有，而且好看……
太複雜了……
回到那裏，經過不斷的研究，人們發現，能免疫所有毒書而且能發現那本書有那些毒:只有天生的人。
當腐朽的西方國家面臨重大危機的時候，在遙遠的東方國度出現了一個家族，這就是傳說中的巨神農家族。
東方人是從來不用擔心西方的網文會讓自己也中毒，因為他們經歷了太多有毒書的年代，如今可以說是百毒不侵。無論他們如何受到傳染，他們的意志根本不會動搖，可能是他們覺得西方網文小說的毒點太遜了吧。
當然對於自己國家的網文，有時候偶爾還是會……
巨神農家族的人聲稱天生免疫所有毒點，而且通過專門的訓練可以分辨出那些書毒，毒在哪裏，哪些人能看……
結合西方某心理學家的說法，這叫“讀書分析引論”，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可學習的。
李斯特的爺爺就是巨神農家族的一員。後來他來到米國，培養米國人才，畢竟米國也有人有試讀的天賦。
後來，成就了一些米國本土的試讀師。
天賦不天賦的，甚至成了懸念，有人認為，讀書分析引論只不過是種方法，而所謂免疫不過是後天訓練出來的，並不是那研究說“天生的”。
李斯特就在萬眾矚目下上台了，而他要做的就是為沒點英文網全球五萬多個編輯里的某幾個頒發堪稱編輯界最佳獎項。
俗話說：危險不過小編。
編輯可以說是要帶着一種大無畏精神又要默默奉獻的職業，既危險又要有高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