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大不了的
在之前的一戰當中，李昂拼盡了全部的手段突破層層攔阻，將今下的一臂一腿斬下而沒有取今下的命，為的還是他接下來的佈局。今下失去一臂一腿，要麼從此以後做個人棍倭皇，要麼就得抓緊去治療，用治療液修補身軀至少也得六個小時，而這六個小時的時間恰恰就是李昂最需要的東西。
“你們這群混賬，竟然背着我提前發動，你們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有了歪心思？”伏見宮曉政得知警備師團發動了軍變后驚怒交加，雖然他早就有了準備，但預定的時間並不是二月二十六號，他很懷疑手下的人背叛了自己投入了倭皇今下的懷抱。
“我等提前發動，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一旦第三第四大隊離開豎濱港，海軍的結構和基調都將確定，大家都沒有了出頭之日，我們等不起啊！”一眾從屬官和參謀跪伏在地上，給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殿下，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該您站出來住持局勢了，皇居那邊已經傳出消息說陛下他已然駕崩，您理所當然要接過這份重任。”米內彥是參謀之職，一直留在伏見宮曉政的身邊出謀劃策，他的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是啊，請殿下，不，請陛下拿出擔當來。”旁邊的從屬官取出了一套黑色的倭服，直接披在了伏見宮曉政的身上，倭人以黑為尊，歷代倭皇的皇袍都是黑色，所以黑袍加身表明了大家要奉他為主。
“這不行，皇兄的生死尚未確認，我怎麼能如此行事！”伏見宮曉政還是有所顧慮的，怕這是今下玩的鬼把戲釣他上鉤，所以不得到確切的消息他不能輕易表態，這次的事情因為是提前發動，他一點準備都沒有更不用提確切的消息來源了，這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對他來說很不好。
“方才皇居中的響動整個都城內都能看到，殿下關心陛下的安危前去護駕，想必皇居的衛士們不會不理解的，如果不能理解嘛……”米內彥這話說得極其惡毒，分明就是讓伏見宮曉政帶人去皇居確認今下的生死，如果死了皆大歡喜，要是沒死自然是補上一劍，再把一切罪過都推給刺客。
伏見宮曉政是見不到今下的，今下已經被轉入地下防禦工事裏去修補殘軀了，而他過去之後見不到人必然順勢舉事，加上身邊有一群無人理會的成員“出謀劃策”，桑夷想不內亂都不成。
此時的李昂則順順利利地離開了桑夷的都星圖科尤，搭乘一艘郵輪返回了科雷亞地界，雖然今下在一開始就下達了封鎖所有港口的命令，但警備師團的人里有太多李昂的內應，根本就沒有人攔他。那些跟李昂互相利用的人都明白，這個時候把李昂留下，只會讓事情更壞而不會有任何益處，除了放他走別無他法。
“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這一切都太容易了。”北城都沒覺得他自己發揮了什麼作用今下就被弄了個半死，連桑夷的天都快變顏色了。
“越是簡單的計策就越是容易成功，爺爺他那一套雖然看着很美，卻不如我這樣直接介入破局來得高效。”李昂不是真的比其他人強，他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他曾經聽過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話：“若想解決紛爭，必先陷入紛爭！”
“這是誰說的話，好有道理。”北城平時有些冷，並不怎麼喜歡接別人的腔，但今天可能是因為見到了故人卸下了一些包袱，他的話多了起來。仇恨在給一個人力量的同時也會毀滅他的情感，重新回到桑夷，他覺得自己反而有些放下了。
“我姐說的。”李昂聳了一下肩膀。
桑夷徹底亂了，保皇派和少壯派這兩伙人在都星上大打出手，皇居內也是一片血與火，伏見宮曉政只坐了幾個小時的倭皇寶座，今下就再次冒了出來，他這時候再想給哥哥低頭已經不可能了，因為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李昂當日就回了科雷亞，從斧山港入境后直接稱作飛梭前往季爾星，趕上了當晚舉行的宮廷宴會。
Jessica是長王女，從小就被鄭經仁當作接班人來培養，有着自己的固定班底和信息獲取的渠道，知道了之前李昂在桑夷搞出的大動靜，“你怎麼能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呢？你們光晨不是有一句古話說了，君子不立薔薇之下。”
“君子不立薔薇之下，是因為會被刺扎到嗎？”李昂翻了個白眼。
“難道不是嗎？”Jessica理所當然地反問道。
“那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跟誰學的光晨語，我真想見見那個人。”作為科雷亞的王女，李昂感覺Jessica接受的應該是最精英式的教育才對，可能理直氣壯地跟他說君子不能站在薔薇底下是什麼情況，他還想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薔薇的嬌妍艷麗可不比牡丹差。
“你是不是故意在岔開話題？”Jessica反應過來了，李昂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揪了一個她用錯的句子插科打諢。
“是啊，不然我們要在這裏聊機密話題和核心策略嗎？”
現在的科雷亞是敏感的，局勢上的任何變動偶可能會影響到國家的命運，Jessica要是能夠選擇當然也想做個在家看看書聽聽歌，在外吃吃飯逛逛街的自在女孩，可她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機會了，“你不該什麼都瞞着我的。”
“為什麼，因為你跟我站一邊？”李昂搖了搖頭，Jessica就算真的嫁給他了也不會是跟他一邊的人，因為這場婚姻本身就是一種利益上的交換，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算盤才會讓他們結合在一起，“什麼時候你能為了我殺掉你父親，再跟我說不該什麼都瞞着你。”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討厭？”Jessica咬了咬嘴唇，李昂陽光的一面她看過，簡直像個天真開朗的大男孩，叫人恨不得整天摟在懷裏親近；李昂陰暗的一面他也看過，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單單靠近都能不由自主打個冷顫，“也許你不喜歡我，但是請你在故作強大的時候看清楚，你跟我一樣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能力，既然不能夠反抗，那麼請你安心接受它。”
“你說得很對，我確實一樣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能力，但有一點你錯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是有能力去選擇的，我選擇了這裏選擇了你，因為我喜歡你。”李昂從不否認他自己的無力，但他也不是對什麼事情都無能為力的，選擇來科雷亞不是因為李革曾經的承諾，單純是出於本心，“那麼你呢？”
Jessica心緒很亂，盯着李昂看了一會兒之後捏着裙角走開了，也不知道她是需要靜靜還是妹妹。
“您這畫風轉變得也太快了吧？剛從屍山血海里殺出來，就在酒會上撩妹了。”娜娜出現在了李昂的身後非常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在李昂離開的兩天時間裏她無聊得要死，平時還有V.S陪着她聊聊天，可在這裏她身邊不是侍衛就是侍女，對她都恭敬得不得了哪裏敢跟她多談。
“那可是我的老婆，雖然還沒過門。”李昂露出無奈的表情。
“是啊，沒過門的。”因為V.S的關係，也因為之前Jessica在他們與諾斯克海軍遭遇戰之後的態度，娜娜對她的觀感也不是太好，但今天她從李昂的表情與話語當眾察覺到了，李昂是真的喜歡這個女人，而且這種喜歡還跟他那一大一小的兩個“好朋友”不一樣，“這邊的事情已經了了，我該提醒您一下回歸日程了。”
“不用擔心，再呆一段時間也無妨。”李昂很是無所謂地說道。
“可是咱們的星門已經在建設當中了，而且九老院因為上一次緝事廠沈嚴被您趕回去的事情在不斷施壓，沒您坐鎮宋姐姐那邊始終底氣不夠。”娜娜是在給V.S當傳話筒，這些東西都是V.S讓她在李昂面前說的。
李昂一樣是那副憊懶的樣子，“九老院想施壓就讓他們施壓去好了，當真還能管到龍白星來不成？從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都是人自己大驚小怪而已……呃，我可能需要收回剛才說的話。”
“您剛才說了什麼？”林允兒以少女般嬌俏的姿勢站在了李昂的面前。
“沒什麼大不了的。”李昂訕笑着把目光從林允兒的胸前收回來，他始終覺得這板上釘釘的畫面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弗洛伊德理論叫Déjàvu，一般來說就是既視感，而且他那本不該存在卻又切實存在的經驗告訴了他，這世上有些東西還真的“大不了”。
“正想出去透透氣，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陪我去花園裏走走呢？”林允兒並沒有在意之前的事情，用一種無比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昂。
面前的女人眼睛清澈得如清晨草葉上的水珠，無辜似躲在母親身後的初生小鹿，李昂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那就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