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冉姓青年
“到了?”
鍾神秀面容有些麻木,他實在有點後悔跟這幾個小子走了,左拐右拐給他這一陣轉悠啊,好懸,就是他都有點暈頭轉向找不着北了。
直到一行人止步在一處破敗的佛堂前,他眼角不由一顫,看着那很舊的佛堂,而且周圍的房子都是如此,灰磚土牆,連一點惹眼的顏色都沒有。
憑着記憶,又看了看遠處已變成一條黑線的城牆,這個地方原來是在這北荒城西北角,不像是客棧,到更像平民窟。
眼前這佛堂像是破落多年,牆皮脫落許多,露出了裏面斑駁不堪的灰磚,而且,是在一個院子裏,鍾神秀眼神微動,他看到佛堂後面還有幾件屋舍。
三孩子站立在旁,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他的表情,見他沒有露出厭惡和轉身就走小臉頓時放鬆了許多。
“在後面。”
小風率先推開院子的木門,然後引着鍾神秀越過佛堂往後面那幾件屋舍走去,原來,那是佛堂的僧舍,恐怕這佛堂破落了那僧舍也空了。
總共有三間,並排而建,小風將他帶到中間的那屋前便推開了門,從外面看雖然很是破舊,但裏面倒是打掃的異常乾淨,被褥齊全,不大,但也不小,已是夠了。
而他的到來像是驚動了什麼,只見兩邊其他兩間僧舍門已被打開了,只是一道縫隙,一雙雙小眼睛透過縫隙好奇的看著鐘神秀。
“拿着吧,再給我找一身衣服,乾淨就行。”鍾神秀如何察覺不到,透過這一雙雙小眼睛,他已是看到了一個個孩子,心中像是猜到什麼,隨手將身上所有金銀給了小風。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
看着三個小子驚喜的神色鍾神秀微微擺了擺手。
此時,已是漫天殘陽,日暮時分,接連幾日的疲乏在他坐在床上后便像是潮水一樣不停湧來。
仔細一想,他竟是足足差不多有半月的時間沒有合過目了。
沒一會,便見小風抱着一身衣服,後面兩個則是抬着一個很大的木桶。
直到最後一切妥當,見三個孩子走了,他這才起身,只見身體一震,那一身破布一樣的衣服已化作碎屑簌簌而落,然後走到了木桶里。
只是,他卻不是洗澡,閉目沉息之下,只見那木桶之內的水忽然變得有些迷濛,並非霧氣,那是細微至極的波紋,以鍾神秀為中心,層層疊疊不停蔓延向四周,致使水面看起來有些模糊。
而且,他呼吸很是低沉,彼此間隔更是越來越長,一呼一吸之間,往往都是平日裏的三五個呼吸的時間。
伴隨着這漸異的呼吸,他全身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震顫,就好像在不停磨合,肉眼難察。
他在療傷。
只見一顆顆細密的紅點慢慢順着他的毛孔滲出,然後匯聚成珠,那是他體內的淤血,緊接着,是一顆顆渾濁的汗液,不停從毛孔中滴落下來,就好像泥漿。
而此時,鍾神秀這種異法似已達到極致,口鼻之間竟是慢慢生出異象,只見夜空之下居然浮現出點點靈光,然後匯聚之下如絲如縷,接着,那靈氣愈發濃郁,就好像化作一條霧氣游龍在他口鼻之間游騰。
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鍾神秀氣息猛然一止,緊閉的雙目霍然睜開,就好像睡虎睜目,精光爆顯,嘴唇一張已是將那一縷靈氣吞入腹中。
而一切變化也到此終止,再看那桶里水,已是渾濁不堪。
“凝氣成形,凝氣成形……”
鍾神秀已是自木桶中站起,只是自身像是陷入某種思索之中,語氣呢喃。
凝氣成形,這是要多麼濃郁的靈氣啊,放在過去,這是鍾神秀想都不敢想的,便是在那神農架中,在昆崙山上,在天池之地,最多他也只是凝聚出些許點點靈光,便是這,已是讓他欣喜若狂了。
透過窗外,只見夜空之上群星璀璨,皓月高懸,一切,仍是曾經仰望星空所看到的,可是,鍾神秀心中明白,很多都變了。
不過睜眼之間,卻已恍如隔世,恐怕,任誰突然間遭遇這般驚變也無法平常以待。
搖了搖頭,鍾神秀已是穿起衣服,然後就有些愕然,原來,這衣服竟然是一件僧袍,月白色的僧袍,倒真是挺乾淨的。
“大叔,好了嗎”
屋外小風的聲音響起,像是等待許久。
“嗯。”
他應道,便拉開了門。
“你以前是和尚嗎?”
門一開,那三個孩子像是看到什麼有意思的事不由得駐足打量着鍾神秀。
“為什麼這麼問?”鍾神秀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他們盯着自己的頭心中這才瞭然。
原來,是因為他那一頭短髮。
“是。”
他不想反駁,也不想解釋,只能說是,還別說,那僧袍正好合身,看起來,倒也有那麼幾分和尚的樣子。
“他不是和尚。”只是,沒想到他剛說完,就聽一道冷冰冰的聲音自佛堂旁傳來,一個魁梧身影也慢慢自黑暗中映了出來。
那竟然是今天在城門口遇到的那個青年,想必,這就是那個冉大哥了。
“哦?何以見得?”鍾神秀笑了笑,生出些許好奇,好奇對方那肯定異常的話。
“殺氣,你的身體中,流淌着濃厚的殺氣,你殺過很多人。”
這是那冉姓青年的回答,平靜,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