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道士下山
呂強灰溜溜地走出病房，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在病房的走廊上，呂強碰見了昨天同樣上夜班的120接線員羅紅。
羅紅身材高挑，胸前的肌肉鼓脹，化着始終如一的濃妝，初次看的確有驚艷的效果，但呂強挺好奇她沒化妝的樣子。
提着保溫盒的羅紅看見呂強，劈頭就問:“呂強，你不是說小美只是掉水裏濕了嗎，她現在怎麼會傻了？”
詹保生:“她現在能傻就不錯了，你知道我們費了多大的勁才讓她傻的嗎？”
羅紅怒道:“詹保生，你說什麼呢，你說的是人話嗎？是不是你故意將她害成這樣的？”
詹保生:“天地良心，我們都是醫務人員，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同伴。”
“那她怎麼會成這樣？”
“意外，真的是意外，具體的原因我不是同張主任說了嘛。”
“我才不信你和張主任說的那套，肯定是你們將她害成這樣的，如果我的閨蜜不能好起來，我跟你們沒完，哼！”羅紅提着盒飯徑直走入病房。
兩個人愣了一會，隨後呂強跟着拍了拍他肩膀的詹保生來到醫院外的一個小飯館吃晚飯。
兩個人點了一瓶白酒，一邊喝一邊聊着今天發生的事。
“保哥，你說九爺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詹保生並不回答，只是悶頭喝了一杯酒。
“你說，咱們今天要是再下到靈界去，能找到九爺的胎光嗎？”
詹保生仍舊不說話，又喝了一杯酒。
“估計很難，九爺是死於心臟病，不是意外死亡，他的胎光肯定不在靈園。”
呂強還打算說現在九爺死了，咱們該怎麼救小美，詹保生突然問道：“對了，呂強，你真的看見那遺像露出了猙獰的笑？”
“我也不肯定。”呂強有些苦惱地說：“我總感覺九爺的死和那個老婆婆的遺像有關係，什麼時候我們再去桃花村看看吧。”
“桃花村我是斷斷不會再去了，媽蛋，那裏太邪門了。”
“但我們還沒有救回小美的另外兩魂呢，我們遲早還得去桃花村催眠那個二愣子。”
“你沒聽九爺說嘛，他孫兒是個傻子，早晚會被送到福利院，桃花村我是不會再去的，但既然我答應了九爺，要經常去看看他孫兒，這一點我會做到。另外，靈界我也不會再去了，一來我不想死在那裏，成為像李秀林一樣的傻子。二來，我總感覺，咱們再下到靈界遲早會像九爺一樣，突然死亡。我覺得九爺的死，是靈界給我們的一個警告，讓我們到此為止，我們現在應該慶幸我們還活着！”詹保生認真看着呂強：“呂強，我不想死，真的，我還這麼年輕，都沒有享受過生活，如果就這樣傻了或者掛了多不值啊，所以我已經想好了，我一會就去醫院遞交辭職信，然後去環遊中國享受生活。”
“那美雅鈴怎麼辦？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一輩子瘋瘋癲癲吧？”
“呂強，你怎麼還不明白，咱們冒着生命危險救回小美的胎光，已經對得起她了，咱們為她做的也已經夠多了，沒有我們，小美現在恐怕已經躺進了殯儀館。”
“那你忍心看着她一輩子成為傻子嗎？你看看她的父母，看看他們心碎的樣子，你知道有辦法能救她而不去嘗試，你的良心會安嗎？”
“也許你認為那石頭人可以罩着你，所以你想去救，你要去是你的事，我不攔你，但也請你不要拖我一起下水好嗎？！我雖然胖，但我在靈界只不過是一頭脆弱的小豬啊！你沒聽九爺說嗎，後面的路更危險，要找回小美的爽靈和幽精幾乎不可能！”
“可九爺也說過，要救回小美的胎光是不可能的，咱們還不是救回來了？”
詹保生說：“咱們去救小美的胎光至少還有九爺帶着，至少還知道去哪裏救，可小美的另外兩魂呢？”不待呂強回答，詹保生繼續說：“咱們一點頭緒也沒有，怎麼救啊？難道指望你那個通緝犯瑪麗蓮如夢？還是指望那個獨眼龍獅子！別做夢了！現實一點好不好！九爺在的時候，還能給咱們提供一點幫助，可現在九爺突然就這麼死了，咱們還救什麼救？咱們下去不是他媽送死嘛！”
呂強突然意識到，想要說服詹保生跟他一起到靈界去，幾乎不可能，他嘆了一口氣：“所以，今天你請我吃的這頓飯，是散夥飯咯？”
“是的，兄弟，咱們畢竟相識一場，好聚好散吧。”詹保生又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個人都不再說了，只顧悶頭喝酒。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散夥飯吃完后兩個人走到外面，馬路上已經亮起了霓虹燈，在拐角處和詹寶生分了別，呂強瞅了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醫院，扯了扯衣領，頭暈暈地往出租屋踱去。
路上，呂強忽然想到，九爺臨死前囑託我照看他孫兒，也不知那二愣子和黑狗現在怎麼樣了，真想打個車去桃花村看看，可一想到老屋裏那老婆婆猙獰的笑容，呂強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老屋白天已經夠陰森了，晚上指不定有多恐怖，還是改日再去吧。
正往前走着，突然，呂強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着道袍手提桃木劍顯得與這個時代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輕女子正上下打量他。
“帥哥，你好啊！”女子看着呂強笑道。
“幹嘛？”呂強往後退了退，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似乎在玩“二次元”的女子。
女子長得蠻清新脫俗的，就是臉上有很多雀斑。
“別緊張嘛，我一個弱女子還能吃了你不成？帥哥，你快死了，你知道么！”
“你才快死了呢！”呂強不悅地說。
女子莞爾一笑:“你年紀輕輕，人氣就這麼弱，可不是快死了嘛！”
呂強心裏一驚，他看着眼前這個道姑臉上的雀斑：“我的人氣弱，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人活一口氣，這口氣就是人氣。帥哥，你人氣這麼弱，是不是縱慾過度啊？”
“什麼呀，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好嗎！”
“哦——！”女子笑着說道:“呵呵，開個玩笑，不要介意！對了，有不幹凈的東西跟着你，你知道嗎？”
“啊？”呂強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他想到了在老屋看見的那個孫婆婆的陰險笑容，在環顧四周后，他問道：“我身邊真的有不幹凈的東西？你能看見它們？”
“當然，我可是永靈觀的弟子，不過，剛剛見我來，那東西往醫院去了。帥哥，你叫什麼，怎麼看你這麼面熟？”
“呂強。”
“哦——！沒見過！”
“沒見過你哦什麼哦。”
女子突然拋媚眼道：“呵呵，帥哥，方便留個電話啵？”
“你要幹嘛？”呂強警惕道。
“別緊張嘛，我對你可沒什麼興趣，你不是我要的菜，我只是想問你借幾百塊錢，有了你電話，將來好還你。”
“抱歉，你找錯人了，我沒錢。”哪有人一上來就借錢的，呂強突然覺得眼前這姑娘搞不好是個江湖騙子，而她剛剛所說的我身邊有不幹凈的東西，搞不好是她從飯館偷聽來的，這樣想時，呂強便不再理會她，往前走去。
女子搶先一步伸出桃木劍擋住了呂強的去路：“站住！”
呂強看着眼前的道姑：“咋地，你要搶啊？”
女子這才放下桃木劍，莞爾一笑道：“帥哥，我真的是永靈觀的弟子，初次下山錢包就被人偷了，正捉襟見肘呢，要想生活甜，哪能沒有錢，還請帥哥幫幫忙，幫我化解眼前的危機，他日我一定雙倍歸還。”
“看來，你還是專業的騙子啊，說話一套一套的。別以為你穿個道袍，我就會相信你。另外，我負責任的告訴你，你找錯人了，我真的沒錢。”
女子有些着急地說：“天色已晚，行人稀少，遇上你是一種緣分，還請帥哥無論如何要幫幫忙，你身上沒有現金，我可以跟你去家裏拿或者去銀行取。”
“誒，你是不是賴上我了？我說了我沒錢，別跟着我！”此刻，呂強堅定地認為眼前的“道姑”是個騙子，他不再理會她，快步往前走去。
“誒，帥哥，帥哥，你人氣這麼弱，我可以保護你的，給個9塊9吃個快餐先行不行呢！”女子不再阻攔呂強，只是在後面急促地吶喊：“帥哥！別走嘛~~我話還沒說完呢，我知道你人氣為什麼這麼低，也知道你昨天上哪去了……”
……
呂強不再理會她。
很快，呂強走回出租屋，他下意識地往後看了看，女子並沒有跟來，呂強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突然，門自動打開了，呂強一看門口站的人，頓時傻眼了。
只見李秀林正流着哈喇子站在門口看着他笑，旁邊站着一條黑狗，同樣流着哈喇子看着他笑。
我靠，這，這兩貨怎麼認識我家，還有，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黑狗雙眸濕潤，彷彿久別重逢一般，撲向呂強。
呂強躲開黑狗舔過來的舌頭:“大黑，你幹什麼，快下來。”
黑狗很聽話，乖乖從呂強身上下來，後退幾步，似乎要蹲下，忽然，黑狗后蹄一使勁，徑直飛向呂強的面門，呂強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還沒站穩，黑狗純黑的臉已經在呂強臉上蹭來蹭去了。
呂強好不容易才擺脫黑狗的糾纏。
“九炮哥，我來了，開不開心？驚不驚訝？”二愣子竟也將他那髒兮兮的臉湊向呂強。
“二愣子，你怎麼進來的？”呂強果斷撥開二愣子的臉。
“嘿嘿，九炮哥，我不能告訴你我撬了你家的鎖，因為你可能會報警。”
“好吧，你不用告訴我，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怎麼認識我家？”
“我也不能告訴你是黑狗尋着你的氣味找到這裏的，因為黑狗下次可能不會帶我來了。”
“好吧，你也不用告訴我，你就告訴我，你為什麼來找我，這總可以說吧。”呂強心想，跟二愣子溝通，簡直太容易了。
“這個可以告訴你，是爺爺讓我來的，爺爺說，你做的蛋炒飯可好吃了。”
“你爺爺？”呂強頓時頭皮發麻:“你爺爺不是死了嗎，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就今天下午，爺爺託夢告訴我的，他還說你會照顧我。”
呂強睜大雙眼:“二愣子，你爺爺真託夢給你了，你沒有騙我吧？”
“沒騙你。”
“也許你沒有騙我，但你爺爺一定騙了你，因為我壓根就不會做蛋炒飯啊。”
“你騙人！騙人！”二愣子嘟囔道。
“我沒騙你！”
“你就是騙我，我爺爺做的蛋炒飯那麼難吃，你會比他做的還難吃？”
“呃，好吧。”呂強突然覺得有點囧。
“對了，爺爺還讓我帶本筆記給你，說對你下靈界有幫助。”
“在哪呢？”一聽這話，呂強突然有些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