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命運的倒數
弗雷此刻希望遠離戰爭的心態其實比伊澤還要嚴重,即使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收穫,但是對於數十位貴族的救命之情如果利用得當,絕對是一筆取之不盡的財富。
因為人情債是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債務,只要一個人還能夠被人情所束縛,那麼基本上他就不會有什麼賴賬的可能,而如果一個人連人情都不認,那麼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會再有人施捨與他人情,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道理。
而一個有所收穫的人最想要做的就是能夠安全地返回出發的地方享受自己的收穫,因為無論收穫的是錢財、物資、榮譽或是人情,都只有在生命能夠存續的情況下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只是他此刻全然沒有結束戰爭的法子,所以才會將希望寄托在伊澤的身上。
戰爭的腳步一經踏出,在撞得頭破血流之前,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於是牽連巨大的戰爭越是如此,被帶動的力量越是強大,那麼能夠制止它的力量就越是稀少,一般而言,只有當兩方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或是一方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停戰這件事情才會被提上議程。
可惜的是,上述的兩個條件,在目前看來,距離達成都遙遙無期。
你不能要求一群為了榮耀與利益跨海而來的人一箭不射就灰溜溜地夾着尾巴逃回西方,成為一個笑話,你也不可能寄希望於楚舜華突然之間大徹大悟將皇位拋給楚茗軒或是隨意一個人,然後跑去深山之中修心,這種奇怪的想法甚至連最荒誕的幻想中都不會出現。
但是如果對即將到來的戰爭保持放任的態度,那麼可以預見,在一場驚天動地的廝殺之中,一個人的命運只能如同風中之塵般飄搖,就像一滴水無論如何也主宰不了一場海嘯會走向何方。
“如果你知道我的想法,多半會哭吧,弗雷。”伊澤看着遠處的平原,“其實連我也是將一切都交到了命運的手中啊。”
為什麼命運這個簡單的詞彙,總能輕易地概括一切過去的、現在的與未來的軌跡。
被命運的線牽引的人,是否也在牽引着命運?
烏雲遮過,那陡然變暗的原野,連同上面的草木,如同頃刻之間出現了千軍萬馬一般。
“黑雲壓城城欲摧。”
決戰的日期被定在九天之後,命運已經開始默默地倒數。
……
軍營之中有兩個中心,一個是西方諸王的議廳,另一個則是楚茗軒的營帳。
在西方諸王關起門來商討時,楚茗軒的營帳幾乎是如同港口一樣吞吐着行色匆匆的官員。
這位親王最忠心的侍從已經被他盡數派出,最為得力的屬下都被他一個個安置人物,最為隱秘的關係被他一條條動用。
“還不夠。還不夠。”楚茗軒隨手揮退了又一名上前彙報的侍從,一邊喃喃低語道,這也是他最近兩天所重複最多的話語。
在這個侍衛之前,已經有超過七個侍衛攜帶着七枚不同的印璽來到他的面前,七個金質印璽象徵著有七個屬國願意效忠於他,並且派出軍隊參戰。
當最終的決戰來臨,被夾在兩方絕強的勢力之間,不管是多麼謹小慎微的統治者,都必須要做出他的選擇,不然無論任何一方獲得勝利,那麼兩不相幫的小國都會不得不經歷極為悲慘與屈辱的故事,至少在伊澤的印象中,所有敢於保持中立的國家,在地圖上好像都已經找不到了。
大夏是東方大陸的主體部分,但絕非是唯一的一個部分,在這個龐大國度的周邊,有二十三個小國如同繁星般散落,雖然被統一稱之為國家,但是相對於西方大陸那種以實力立國,擁有多少的力量就擁有多麼尊貴的封號的手段。東方大陸在這一方面上卻是不太講究,簡而言之,基本上依靠着大夏的心情與態度來決定。
最小的一個國家甚至只有象徵性的一個城市,面積甚至要比白水城的領域小一圈,幸虧東方數百年未曾遇到巨大的動蕩所以在人口上才得以超出。
“只有這些嗎?”楚茗軒看了一眼正在小步上前的侍從,從來人的臉上,看不出半分的喜悅之情。
那侍從搖了搖頭,接着便退下。
“兩不相幫……真是天真的想法。”楚茗軒冷笑着,藏在袖子下的拳頭卻是悄然握緊。
有三個人對他搖頭。
第十一個沒有走進來,進來的只有一個端着盒子的人。
楚茗軒的眼睛一瞬之間變得極為恐怖,甚至讓那個端着盒子的人跪了下去。
楚茗軒清楚盒子裏盛裝的是什麼,但是卻沒有半分想要開啟的心思,不得不說,即使是打破了吞天龍雀楚舜華不敗的神話,但是在強烈的對比下,楚茗軒依舊是不被看好的那一方。
在他的眼前已經端端正正地擺放了十四個盒子,之所以多了一個,是因為有個國家的國王本來打算加入楚茗軒一方,但是卻被將軍直接梟首。
“竟至於此。”楚茗軒說著轉身走入另外的隔間,在那個隔間之中,有着數十人個人正在一堆如同小山的文件之中忙碌,而在小山之後,還有數座更高的小山。
“帝王起居注中並沒有介紹先皇與某位宮女產生糾葛,至少在可能產生‘龍雀’的時間段內,先皇的行蹤是無比的規律的。”
“每一次臨幸都有記錄,但是也許存在因資料不全的可能。”
“文件之中並沒有時間上的錯漏,所以資料應該是完整的。”
“所以楚舜華的母親應當不是在皇宮之中。”
“傳言楚舜華是星官與皇帝的後代,所以才會有天命庇護。”
一條條的瑣碎信息被挑揀出,然後被歸類統計。
“可是坊間的傳言想來當不得准,而且能夠被稱為星官的,一向都是天生能夠占卜星辰的命運之女,一旦破身就會喪失能力,所以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夠作如此的事。”
“這種言論是在楚舜華成名的第二年傳出,也許是某個皇子製造的耀眼也說不定。”
“但是在那一段時間內,確實有一位星官被封為星見,只需要專門為皇帝進行占卜。”
“那人是誰?”楚茗軒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曾經的第一星見,東方夢容。”那侍從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可是第一星見在十三年前就已經暴病去世了。”
難到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