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滴滴司機
“我劍，何去何從，愛與恨情難獨鍾。我刀，劃破長空，是與非懂也不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愛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風……”
夏季的夜晚悶熱煩躁，一輛白色雪佛藍，不緊不慢行駛在青年路段。李宇飛打開收音機，播放着周華健的刀劍如夢。
在潮流更迭比換襪子還勤的今天，每天都有大把新歌，沒想到電台還在放這種老歌。不過轉念想想，電台本就是一種有些老舊的符號，倒是跟這種老歌很配。
李宇飛今年23歲，也算是聽着這些老歌長大的，忍不住跟着哼起來。
“距離0.4公里，從金麥KTV到雲霄路69連鎖酒店，全程7.2公里。”
手機傳來語音播報，距離並不遠，李宇飛飛快的點了搶單。
“搶單成功！”
語音提示再次響起，單子已經在列。
“開工。”
前面路口掉頭，李宇飛一腳油門，直奔金麥KTV。
李宇飛大學畢業一年多，每個月工資不到三千。在物價飛漲的今天，都快養不活自己了。
而且前幾天得罪了部門經理，現在還處於‘休假’狀態。
萬幸，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家裏給買了一輛車。上路也才8萬塊錢，車很便宜，也很省油，很適合跑滴滴。
起初時候，單子比較多，最多的一個月掙了三千多，都超過了李宇飛的工資。但隨着時間延長，漸漸變成老司機，單子也越來越少。
一晚上跑幾個小時，扣去油錢，一個月也就一兩千。但總歸聊勝於無，而且李宇飛又沒有女朋友，晚上沒啥活動。
“這活看來也沒法幹了。”
今晚遛了快一個小時，這才是第一單。聽說油價又要漲，李宇飛唉聲嘆氣，看來他的滴滴生涯也快宣告結束了。
“69酒店。”
距離不遠，過了路口就是金麥KTV，上來一對青年男女。男的花里胡哨，女的露肩露腿露肚臍。兩人都是一身酒氣，這味兒就知道沒少喝。
李宇飛心說倒霉，吐他車上怎麼辦。但人都上來了，總不能再趕下去。一腳油門直奔69酒店，趕緊給送到地方。
李宇飛好歹也跑了大半年的老滴滴，這點路都不用開導航。
“親愛的，你帶身份證了嗎？”
“討厭，你總這樣。”
“嘿嘿，我總哪樣？”
“總灌人家酒，每次人家喝醉了，都帶人家去那個。”
“嘿嘿，哪個？”
“哎呀！你壞死了，人家不理你了啦。”
……
人一上車，李宇飛就把收音機給關了，後座兩人說話也不避諱。後視鏡里看的清楚，男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
李宇飛鬆一口氣，還知道撩騷，看來沒醉，不用擔心吐車上了。
“到了。”
很快到達69快捷酒店，李宇飛將車穩穩停住，兩人摟摟抱抱的下車。
“祝你們早日分手！”
注視兩人走進酒店，李宇飛面帶微笑，既然在單身狗面前秀恩愛，就要承受來自單身狗的怨念。
自從跟前女友分手，李宇飛守身如玉已經大半年，雙手都磨起了老繭。
“大爺的。”
苦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只能默默承受。罵了一句，李宇飛掛上檔，在雲霄路上逛逛，看能不能接幾個單子。
跑了幾個小時，已經晚上十點多，肚子有些餓了。路過一個燒烤攤，聞着嗆鼻的烤肉味，想想剛才接了一個大活，李宇飛一狠心一腳踩死剎車。
“老闆，來十個肉串，兩個大腰子。”
下車找地方坐下，李宇飛吆喝兩聲，感覺這會兒的自己特別帥。
燒烤攤人很多，東西上的有點慢。不過等烤串上桌，一切怨言都煙消雲散。現在天氣悶熱，如果再來上一紮生啤，那簡直快活似神仙。但因為要開車，酒是不能喝的。
“聽說了嗎，江北魏家找到了天王閣，三顆天王丹，還有一顆保有藥效！”
“還用聽說？圈裏都傳瘋了。艹，江北魏家也不差這點東西，這好事就偏偏落他們頭上，真是富的越富，窮的越特娘的窮。”
“嘿嘿，小道兒消息，這可不是單純運氣，是‘滴滴司機’接了他們家的單！”
“滴滴司機……艹啊！老子的單都快十年了，也沒見接單，怎麼偏偏接魏家的單子，難道滴滴司機也特媽的勢利眼！”
“噓！不敢亂說話！”
“失言失言！我喝多了，張哥你就當什麼都沒聽見，我對滴滴司機可沒有絲毫不敬。”
“呵呵，明白，喝酒喝酒。”
……
鄰桌兩個光膀子大漢，一個胸口青龍，一個背上猛虎，兩條滿滿的花臂，再看一桌的大腰子，就知道道上混的。
兩人雖然故意壓低聲音，但因為離得近，李宇飛還是聽到一些。
“滴滴司機？”
隱約聽到兩人提到滴滴司機，而且相當敬畏的模樣，李宇飛眨眨眼睛，這倆哥們喝多少啊。
“老闆，結賬！”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混社會的就是危牆，喝多了的混社會的簡直危房，李宇飛飛快的擼完串兒，結賬走人。
最近生活拮据，不多跑跑就真吃不上飯了，更何況剛才奢侈了一把。李宇飛打算今晚跑到十二點，反正明天也沒班上。
“叮！系統綁定成功！”
十一點多的時候，李宇飛剛送到一位乘客，結單掙了10.8塊錢，手機忽然傳來一條語音。
“系統？什麼系統？這破手機，又胡亂下載的什麼？”
李宇飛一陣納悶，接着又是一陣肉疼，哥的流量哎！
手機刷了兩邊，也沒見什麼APP，李宇飛把國產系統又問候了幾遍，繼續幹活。
“距離5.7公里，從烈士陵園東門到公孫墳，全程23.5公里。”
運氣不錯，緊接着又一個單子，還是一個大活，這趟下來至少掙五六十！但距離有點遠，足足5.7公里。
“公孫墳？什麼鬼？”
李宇飛又是一陣撓頭，還有這種地名，多晦氣啊。
“接單成功！”
由於地點不熟，李宇飛正糾結要不要搶單。正在這時，又是一條語音播報。
“什麼情況？”
李宇飛睜大眼睛，什麼時候設置的自動搶單？
“算了。”
既然已經接單了，那就去吧，否則會被投訴的。
已經是半夜，晚上沒什麼車，十分鐘之後，來到烈士陵園東門。園子裏種滿了松柏，路燈下樹影重重，陰森森的。
在東門門口，站着兩個老頭，怎麼還穿着睡衣？李宇飛打個寒顫，想起收音機里某些深夜節目的小故事。
“見過滴滴司機！”
“師傅您能接我們的單，我們兄弟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正自己嚇唬自己玩，兩人穿着拖鞋已經上車。上來就沖李宇飛抱拳拱手，看他們激動的表情，和兩岸團聚見到親人似的？
李宇飛撇撇嘴，這倆不是陵園裏剛爬出來，要找替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