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成都雞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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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成都雞貴
浣花溪對於整個成都城來說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地方，可是這一段時間卻是名聲大噪，成為人們口中談論的話題，而話題的中心竟然只是一隻雞。
成都富貴樓是成都城內屈指可數的高檔酒樓之一，名字雖然俗氣了一些，可是往來的客人中不乏達官顯貴巨商富賈，而此刻，這富貴樓之中把盞談笑的顯貴們竟然也在談論這隻神奇的雞，當然，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個談資而已。
“黃大人，你試過阿水百味雞了沒有？”
“呵呵，聽說了，還沒有機會一飽口福，昨天遣下人去買竟然沒有買到，也不知道今天是否能夠買到。呵呵，一隻雞搞出這般大的名頭，林大人，難道這雞就真有那麼好吃么？”
“咕咚”，對面的林大人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回味道：“香，香得無法形容，呵呵，老夫虛度五十餘載，還是第一次如此留戀口舌之欲，雖然要一個直百五銖一隻，貴了貴了點，不過卻是物超所值。”
“有這麼誇張？”
“黃大人豈不聞坊間俚語‘成都雞貴’，呵呵，誇張不誇張黃大人試過之後自然就知道了。要說這富貴樓的菜肴也算得上不錯了，可是要跟阿水百味雞的味道比較起來，嘿嘿……”
“怎樣？”黃大人追問。
林大人搖頭嘆道：“味如嚼蠟。”
“呃……”黃大人忍不住滿口生津，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
諸如此類的閑談令那些還沒有吃過阿水百味雞的人也是心生馳往，不過聽聞一隻雞竟然要賣到一個直百五銖，饒是他們身家豐厚也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劉備入蜀，國庫空虛，因此將主意打到了老百姓頭上，發行了直百五銖錢，顧名思義，此大錢一枚可以頂漢制五銖錢一百枚，靠着這個手段，劉備迅速充盈了國庫，只是苦了老百姓，手中的財物轉眼之間貶值過半，看來劉皇叔的仁義也只是對有用之人而言，對於尋常的百姓卻是少有憐憫。
當然，能夠在富貴樓消費的人也不太會在乎一個直百五銖錢，只是覺得這個價格也貴得忒離譜了一些，要知道，一個直百五銖錢可就是一畝良田的價格，什麼雞竟然一隻能頂得上一畝良田？
不過如此高價反倒是更讓這幫達官顯貴們有些躍躍欲試，哪怕不是為了一飽口福，只為了能夠在同僚面前掙多一份談資和面子，花這個錢也是值了。
富貴樓二樓臨窗的一副座頭坐着一個年方十四五歲的少年郎，此人生得星眉朗目，闊口寬鼻，一眼望去就能感覺出此人氣宇非凡，更兼之衣着華麗，身後還陪伴着個年齡稍大的年輕人，不過一看那人低眉順目的奴才相，就知道這人不過是僕從之流。
不用問，這個少年郎一看就是富貴人家走出來的公子哥。自劉備入主益州，更是登基稱帝以來，城中如這個少年郎般的公子哥也多了起來，隨便拉出一個就是什麼太僕、廷尉家的公子，尋常百姓哪裏招惹得起。
這時那個少年郎顯然也聽到了酒樓中的談論，搖頭輕笑道：“什麼雞竟然價值一個直百五銖錢？如果這不是人們以訛傳訛，就必定是商賈惡意炒作，妄圖哄抬物價。”
身後隨從媚笑彎腰輕聲道：“太……”
少年郎皺眉瞪了隨從一眼，隨從嚇得渾身一抖險些沒有跪下，急忙說道：“公子所言極是，您看奴才是否該把那商賈傳來詢問一番。”
“多事。”少年郎不喜罵道。
“是是是”，隨從急忙偷抹額頭冷汗退後一步。
這時，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踏破樓梯衝上了二樓，一個家僕打扮的奴才手捧一個荷葉包一臉興奮的奔上二樓直奔一副座頭，人剛冒出樓梯已經大呼小叫起來：“老爺，奴才不負眾望，終於買到了阿水百味雞。”
被這個奴才驚動的客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奴才手中的荷葉包，或羨慕或鄙夷。
那副座頭上一個圓鼓鼓的富賈黑着臉唬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說罷這位老爺抱拳連連向四周望過來的客人賠禮：“小府奴才不曉事理驚擾了各位，恕罪恕罪。”
可是人們卻分明從這位富賈的臉上看到了一臉的得瑟，跟富賈同桌的幾位客人卻紛紛向那個富賈抱拳：“張老爺果然有本事，竟然真的買到了阿水百味雞。”
那位張老爺一張胖臉樂得肥肉亂抖，口中謙虛：“哪裏哪裏，小事一樁而已，哈哈，大家來嘗嘗這阿水百味雞，實在是人間美味呀。”
那奴才暗暗瞥了一下嘴，心有不舍的將手中的荷葉包放在桌子正中，退到老爺身後這才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對您來說當然是小事一樁了，您一句話，我三更天就跑去排隊了，買到之後又是一路小跑送了過來，現在兩條狗腿可都快累斷了。
張老爺顯然以前已經吃過了阿水百味雞，他此時故意賣關子手按着荷葉包夸夸其談這雞是如何美味，當人們都有一種想要站起來把張老爺按在地上痛扁一頓的衝動之時，張老爺終於吞了一口口水慢條斯理的打開了荷葉包。
還沒有看到荷葉包中的雞長得什麼樣子，一股難以形容的異香已經從荷葉包敞開的縫隙中散發了出來，登時就已經有人已經開始不自覺的吞咽口水，就連方才裝作不屑一顧扭頭旁顧的人也忍不住把頭轉了回來，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個半開半合的荷葉包。
是何菜肴竟然能夠散發出如此誘人的香味，令人聞之就會食指大動，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頤一番。
這個年代的菜肴烹飪主要是以燒烤烹煮為主，調料更是匱乏的很，除了食鹽之外幾乎並無其他的佐料，食物基本上都是保持了原汁原味，就算大魚大肉吃得久了也會生厭。
而這個荷葉包中的百味雞卻是讓人聞之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暢快淋漓，那種異香聞所未聞，更是筆墨所難以形容。
荷葉包終於完全展開，空氣中的異香更是撲鼻，有饕餮之徒甚至站起身遙遙望來，只見那張桌子正中荷葉包中趴伏着一隻金黃色的嫩雞，看上去與平常的滷雞似乎並無太大的區別，可是那種濃郁的香味卻是尋常滷雞百倍也不能追及的。
張老爺看到眾人的表情，面露得意之色，兩隻肥胖的手指輕輕鉗住百味雞裸露在外的雞腿，一臉嘚瑟的說道：“大家請看。”
說罷，兩根手指輕輕一抖，抓着那根腿骨慢慢抽了出來，只見一根光滑的雞腿骨完好無損的從百味雞身上抽了出來，竟然沒有帶出一絲雞肉。
“哇~”人們驚呼起來。
張老爺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如同重物墜井般的咕咚聲，回頭見到方才那奴才正兩眼直勾勾地望着桌上荷葉包中的百味雞，口涎拉成了一條銀線也不自知，他哈哈一笑，伸手扭下肥厚的雞屁股丟給那奴才，笑罵道：“賞賜你的，滾吧。”
奴才大喜過望，雙手捧着熱乎乎的雞屁股連聲道謝，一路小跑去了。
張老爺轉過頭來時，同桌的賓客早已不顧斯文瞬間將百味雞拆了一個四分五裂，張老爺脫口驚呼：“我艹，你們給我留點。”
此時那個少年公子方才把頭扭了回去，不忘貪婪的聳動了一下鼻翼，笑道：“有點意思。”
身後那個隨從猶豫了一下，又是趨前一步輕聲問道：“公子爺，要不要奴才也去買上一隻來嘗嘗？”
那位年輕公子也是頗為意動，稍一猶豫微微點頭，隨從大喜，急忙快步追着剛才捧着雞屁股跑掉的那個奴才去了，想必是要去詢問一下路徑。
年輕公子輕輕搖了搖頭，自己平日裏山珍美饈也是享之不盡，沒想到卻也為了口舌之欲而食指大動。
不過這個什麼阿水百味雞僅是聞過味道就知道不同凡響，如果購得一些差人送與父親，父親必定也會心生愉悅。
這位公子正在思慮如何將購得的阿水百味雞給父親送過去，沒想到那個隨從垂頭喪氣的又從樓梯上爬了上來。
“太……公子爺，奴才詢問過了，據說那個賣雞的商販每天只出售50隻滷雞，要三更排隊才能買到，此時早就已經售罄了。要不奴才到那個賣雞的商販家中去看一下，着他給公子爺單獨做出幾隻來。”
年輕公子聞言微微怔了一下，笑着擺了擺手：“罷了，勿要壞了人家的規矩。”
也許是因了聞到了阿水百味雞的味道，再看桌上的美味佳肴頓時失去了興趣，公子起身，那隨從急忙跑去結賬。
公子信步下樓，在經過富賈那一桌時，忍不住向桌上掃了一眼，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沒有跌倒。
不用這麼誇張吧？這幫人竟然連雞骨頭也沒有放過，嚼得連個渣滓都沒有剩下。
又嗅了一口空氣中已經清淡了的異香，這位公子瞬間做出了一個決斷，既然打算用此雞孝敬父親，自己親自去購買豈非更顯得心意十足？想當年，諸葛先生不也是三顧茅廬方才請到的么，如今自己三更去求一雞，是否也會傳下一段佳話。
如果這位年輕公子此時心中的想法要是被諸葛亮得知了，恐怕諸葛亮的鼻子都會被氣歪掉。
什麼意思，拿我跟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