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疲憊
宋小劍的回答，讓張角有些詫異，開口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宋小劍一下子也說不清楚，之所以如此說，只是知道黃巾起義很快就會消亡。儘管這場起義的確動搖了大漢根基，引出了三國爭雄，但的確是一場沒有未來的戰爭。
想了想，只能搖頭：“一下說不明白。“
“不慌。“張角說道：”我還有不少時間，也沒有什麼要做的。你說沒有未來應該不是隨便說說，必然有原因的。想一想，跟我說說，我很需要。“
宋小劍吸了口氣，他此時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慌張了，加上張角的確是給他平易近人之感，當即反問一句：“為什麼要問我？“
“因為你是新來的！“張角道：”沒有被我們的思想影響，所以能說出相對客觀的話來，而其他人不能。“
看他說的誠懇，宋小劍想了想，點頭道：“那讓我想想。“
此時外邊傳來毛球的聲音：“原因一，黃巾軍面對的敵人太強大，不僅有龐大的漢朝軍隊，還有各地豪強的武裝。“
“原因二，起義計劃被叛徒出賣，倉促發動，很多事情都出現了問題。尤其洛陽起義流產，使漢朝政府解除了後顧之憂，得以權力鎮壓外圍起義軍。“
“原因三，農民起義局限性……“
它見宋小劍答不出來，已經幫他百度了答案。
但宋小劍卻是沒有照着他的說，這個三國世界與原本的歷史是否一致，已經不可判斷。而且眼前的張角，似乎並不像一般的起義領袖，這些應該並不是他想聽的。
想了好一會後，才是說道：“其一，黃巾起義的口號是反天，而不是反人。漢朝腐朽，不喜歡的人應該很多，但敢反天的人真不多。除了起義的這些地方，其他地方不會有人響應，甚至還反對。別看起義的地方不少，但其實是孤軍作戰。“
張角眼睛一亮，似乎也沒想到宋小劍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不怒反喜，點頭道：“不錯，還有嗎？”
“其二……”宋小劍又是說道：“黃巾軍基本都是農民，世家弟子要麼被迫加入，要麼不恥加入，沒有高素質人才。便是那些武將，哪怕都有武力，但擅長帶兵的其實沒多少，至於治理領地的更是少。”
“我雖然是最近才加入黃巾軍，可也看了不少黃巾軍所在的郡縣。所謂的起義軍，已經成了盜匪，比官府殘害百姓更為瘋狂。不僅僅無法爭取到其他人心，甚至還失去自己本來不多的民心。這樣的軍隊，我看不到未來。”
張角面色一暗，沒有反駁，只是問道：“還有嗎？“
“沒有了？“宋小劍搖了搖頭，反問一句：”你覺得這樣還不夠嗎？“
以他的能力能想到這麼兩點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儘管他對這種事情並不是很擅長，但他也知道一句話：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樣一個指揮能力有限，又不得民心的軍隊，想要得到天下，就真的只能靠神仙了。
“是啊，就這兩點已經足夠了。“
張角嘆息一聲，黯然神傷，片刻之後恢復正常，問道：“你為何敢說出這些？“
“我知道這些話會讓我變得很危險，但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想欺瞞。“
宋小劍說的很誠懇，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融入了這個時代，也感覺眼前的這個男人很苦很疲憊。加上的確可以說有救命之恩，他希望能幫對方一點。
“多謝！“
張角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後，再是說道：“給你說個故事，有三兄弟，從小家中貧困。某一日機緣巧合，得了三本天書，三兄弟各學了一本。本來只是想學了本事防身護體，但畢竟年少衝動，看到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
“久而久之，名氣不小，被很多人讚頌。三兄弟自己也是有些飄飄然，有年少得志之感。後來，天災來了，各方歉收，飢荒蔓延。三兄弟看不得官府壓迫百姓，選擇了出手懲戒。”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越來越多的百姓來找這三兄弟出頭。不平的事情看的越多，讓三兄弟心中充滿了怒火，終於爆發。喊出了換天的口號，要爭取一片朗朗晴天。”
宋小劍沒有說話，只是聽着，他知道這個三兄弟就是張角自己。
“人多了，隊伍壯大了，但更大的問題來了。“張角看着宋小劍搖了搖頭：”那不僅僅是一個個人，還是一張張嘴，都要吃的。沒有吃的，就逼着三兄弟去找吃的。若找不到吃的，他們就開始吃人。“
“就像你說的，對於那些如曾經的他們一般苦難的百姓，這些人比官府還要瘋狂，甚至喪盡天良。可也像你說的，我們沒有人懂得如何處理，各種辦法無用后，只能聽之任之。“
“你看看這個城裏面，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可實際上，除了嬰兒，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的，哪怕是小孩子都學會劫掠，一個個都已經變成了他們曾經最恨的那種人。“
說道這裏，張角突然伸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極為痛苦。
宋小劍不知道如何安慰，沉默了片刻后問道：“你累了？“
從這個起義首領的話中，他聽到了深深地疲憊感。想放手，但不知道如何放手。
“是啊，我累了！“
張角輕聲說著，那些本懦弱的人，都變成了凶獸，一旦放縱，更為可怕。
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時間快到了，跟我來吧！“
說完，便走了出去，宋小劍忙是跟上。
此時已經是半夜三更，抬頭看，一輪血月，紅的讓人心驚，宋小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月色。
此時他不敢問，只是跟着，不多時便跟着張角走到了一個高高的石台上。
站立在石台上，抬頭看着星空，張角一動不動，片刻之後，直到血月附近出現一顆赤紅如火的星辰，其臉色才終於有了變化。
“熒惑守心，遇到血月凌空，天下大凶，大亂啊！“
宋小劍看不懂星象，也不敢接話，只能站在一旁。
等到那星辰離血月越來越近的時候，張角終於有了動手。雙手凝結古怪的手印，凝聚一團玄光，突然拍在石台上。
“八門金鎖，開！“
一聲大喝，四周光線突然黯淡，宋小劍環顧四周，頓時大驚。
就在這一瞬間，周圍出現了濃密的大霧，更讓人驚訝的是，透過朦朦朧朧的光芒，可見大霧之中有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宛若一個個巨大的黑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