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堂還是地獄
終於在我的不斷安慰下,孟芸的情緒好轉了不少。哭也哭累了,喊也喊夠了,迷迷糊糊躺在沙里睡著了。
看着孟芸熟睡的樣子,突然有一種想親她的感覺。一個女人,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在無助與可憐的時候,別有一番姿色。再加上孟芸長的本來就很有姿色。使勁搖了搖頭,打消了這無聊的念頭,又看了看孟芸熟睡的可人樣子,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轉身走進孟芸的房間,從床上扯下被子,拿進客廳,輕輕的蓋在了孟芸的身上。生怕動作大一點就會將這個小可愛吵醒。隨後繼續欣賞着這個小可愛的睡覺神態,心情也跟着舒暢起來。
孟芸入睡不久,那臉上可愛的睡覺神態突然消失不見,還上了一副眉頭緊皺的神態,眼珠在眼皮里不斷左右晃動,嘴裏喃喃叫着孟陽的名字,一隻手還在半空中胡亂地抓着。我知道,她在做噩夢,看到這一幕我心裏猶如被一把鋒利的刀劈裂開來,似乎不疼,但那創傷確是致命的。我想,也許孟陽真的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而那個罪魁禍應該就是我吧。如果不是我告訴了孟陽死神的契約那網站,也許就不會生這些事情。可是現在已經生了這些事情,我該怎麼彌補呢?我有彌補的了嗎?我很迷茫,很無助,我不知道我接下來還能做些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照顧孟芸。孟陽在信中說的很對,我是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又怎麼去照顧別人呢?以後的日子我該如何是好呢?
孟芸喊叫的聲音越來越大,神情也越來越緊張。將我從自責中拉回了現實,心裏更加難受自責,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我在這,我在這。沒事,沒事,睡吧。”幾句安慰的話似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孟芸用兩隻手抓住我的那隻手,放到了懷裏繼續睡去。
我輕輕的將手從孟芸懷中拿出,卻被孟芸抓的更緊更用力。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這個舉動。整個沙本來就不寬敞,被孟芸一個人躺着已經佔據了差不多所有位置,甚至已經沒有了我能坐的空當,又怕硬生生的把手拿出來會將孟芸驚醒,只好坐在了沙旁邊的地板上。
好在地板上鋪的是木地板,地板底下還有地暖,不然那冰冷的地氣會讓我的身體難以忍受。
孟芸就那樣的姿勢熟熟的睡着,而我則保持着一個坐在地板上,上身靠在沙邊,的姿勢傻傻的看着夢芸。突然感覺如果我要是把衣服脫了,將另一手握拳放到前額頭邊,似乎和那沉思者雕像很類似。無奈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感慨了一下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哄自己開心,真是有點太樂天了。
許久保持一個姿勢使我渾身開始有些麻,有些酸疼。輕輕的活動了一下身體,想換個姿勢讓身體可以減輕一些酸疼。突然,客廳里電話鈴聲大作,將孟芸驚醒。
孟芸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我的手又抬頭對我微微回以微笑,起身接過電話。
電話的聽筒聲音很大,連我都能夠聽到電話那頭的內容。電話是公安局打過來的,大概內容是凌晨時分,孟陽的在一條公路上車過快撞到公路上的護欄,因為車太快,將護欄撞碎,車子直直衝進了河裏。在民警將車內駕駛人救出之時,已經身亡,現在已經證實死者就是孟陽,所以特來電話通知家屬。
當得知這個消息后,孟芸的精神完全崩潰,而我也好不到哪去。明明知道孟陽可能真的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只是沒有得到證實。所以誰都沒有勇氣去承認,去相信。我們彼此都在逃避。然而現在呢?已經證實了,孟陽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試問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拿來繼續逃避呢?然而逃避有能真正躲得過嗎?
其實很多的事情都是這樣。
逃避,不一定躲得過。
面對,不一定最難過。
孤獨,不一定不快樂。
得到,不一定能長久。
失去,不一定不再擁有。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我在贊同一件事情的同時,也對這件事情做出了否定。
孟陽的屍體火化了。我的淚水也不由自主的從眼眶滑落而出。而孟芸卻沒有再次傷心痛哭,只是選擇了默默的流下淚水。這是一種極度傷心欲絕的表現,看着孟芸那一刻的表情,我更加內疚更加痛苦。我總認為孟陽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會為此負疚一生。也許這就是人生吧,總會有那麼一個人,當你想起來的時候就感到負疚一生。
孟陽的屍體已經火化了幾天,然而孟芸整的精神仍然處於恍惚的迷離之中,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而我能做的就只有不住的安慰與關懷。
一個剛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女孩,才剛剛迎來了她的全新生活。她應該是最充滿活力,最具有奮鬥精神與朝氣蓬勃的時期。可惜上天卻如此對待這樣一個女孩,給了她最痛苦的消息,最痛苦的離別。我不能更不忍心看到孟芸就這樣一直消沉下去,這會毀掉她的青春,磨掉她的意志。同樣這也是我對孟陽許下的一個承諾。我必須要在這段時間,無時無刻的陪伴在孟芸的身邊,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人,只是天曉得,背着一份諾言有多麼沉重。
這幾天,我一直沒有回過家,晚上,我都在客廳的沙中進入睡眠。我不敢也不想進入孟陽的卧室休息。因為每當我進到他的房間,我就會更加痛苦,更加愧疚。彷彿他的離開好似昨夜剛剛生過一般。
透過窗戶的玻璃,我看到今天的天氣很好,外面的陽光非常充足,晴空萬里。這讓我的心情略微好了一點。在轉過頭看一看孟芸,還是那樣精神恍惚好似遊魂般在房間中遊盪。使我剛剛略微舒暢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入了谷底,選入了深淵。我已經安慰了她很多天,我已經快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的心靈了。我想在這樣下去,她還沒有完全崩潰的時候,我已經要完全崩潰掉了。可是我又毫無辦法,只能繼續徒勞無功的安慰與勸解。
中午,陪孟芸用過午餐后,見孟芸又像遊魂般有氣無力的遊盪進了自己的房間后,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精神折磨。對我來說,每天面對這樣的孟芸,面對這樣毫無生氣的一間房子,面對一個每天不說任何話,只聽我傻傻的安慰卻不得回應更不見效果的人。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最大的精神折磨。隨後,拉開了房門,走出了這毫無生氣的房子。
當我走到街道的時候,我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夠去哪裏。回家?做什麼?回去還不是自己一個人?那孟芸呢?誰又能來陪伴她,照顧她?不回家,那我可以去哪裏?四處看看,那些路過的行人,成群結隊,或者三三兩兩。他們之間有的是情侶,有的是家人,有的是朋友。而我呢?卻那樣孤孤單單的站在這些人群之中,顯得與他們似乎完全格格不入。我感覺我似乎與這個世界完全脫軌了。這個世界似乎已經不在需要我了,似乎我沒有了生存的意義。難道這就是人世間的痛苦?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可是眼睛裏卻澀澀的,流不出一滴淚水。突然我又想到了孟陽,那個我最好的朋友。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嗎?他能夠完全融入那個世界嗎?然而他那樣偉大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是上了天堂,還是下了地獄呢?
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向著遠方孟陽的墳地駛去。
來到了孟陽的墳頭,我采了一束鮮艷的野花放在了他的墳頭。我祈禱着,我願他在另一個世界幸福的生活,永遠脫離人世間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