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籠子裏的小妖
羅不齊坐了起來。
他眉頭微微皺着，點燃了房間裏的蠟燭。房間重新安靜下來，窗外一片黑暗。
萬物俱靜，剛才的聲音彷彿是幻覺。
他又等了好一會兒，那個聲音再也沒有出現。
早上天還沒亮，外面就開始吹吹打打，聲音吵得人睡不着覺。
羅不齊掙扎着起來，揉了揉眼睛，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不是在山上。
等他收拾整齊出門，外面的新郎官和新娘子已經在城中饒了一圈回來，因為住處在孫月抄這裏，很早的時候新郎就上門來接，然後繞了一圈城，再回來。
接下來就是拜天地。
羅不齊站在人群中，看到了蓋着紅蓋頭的孫月抄和新郎官肩並肩站在一起，新郎官身材不高，皮膚較白，一身的書生氣，正咧着嘴笑，很開心的樣子。
他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這新郎官有問題。笑容明朗，卻不是發自內心，整個人也顯得很生硬。
回想起昨天夜裏的呼聲，他越發覺得這其中有古怪。
觀禮的客人實在不多，不算這家的下人，也就十來個，而且有不少都是充耳不聞，只盯着桌子上的食物。難怪孫月抄會把他留下來當客人，這是湊人頭吧。
禮畢，兩人被送入洞房。酒席吃到後半段，依然不見新郎官出來敬酒，在場這些人也絲毫不介意。
羅不齊這才發現，這些客人中，似乎並沒有新郎的親人，都是一些沒關係的人。
這個婚禮，只是個形式啊。
不少人吃得酒足飯飽，開始撤席，好多都是三兩成群一起來的，走的時候相互攙扶着，都喝的有些微醺。
熱鬧很快散去，有位下人打扮的婆子走上前來問他：“公子，可吃得滿意？”
羅不齊站起來，看了眼桌子上的殘羹，還有自己面前堆積的一堆骨頭，點了點頭。他很少下山，很少吃到這些，今天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婆子笑了笑，“公子若是有吩咐，儘管告訴婆子我。主子發了話，一定要好好地款待公子！”
此時，羅不齊正在想着別的，隨意擺了擺手。
他捉摸着，要不要過去聽牆角。這種事，他覺得有些不齒，而且……總之他不願意。
可是，這孫月抄和新郎分明有問題，不去看，又怕自己錯過一些關鍵的信息。
羅不齊暗暗把老頭子罵了一頓，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無人的地方，給自己身上貼了個隱身符。符紙顏色乃是湖綠，上面的符號複雜且規律，透着淡淡的淺黃色光澤。
這是低級隱身符，只能維持一刻鐘。這低級符是老頭子還在時，天天督促他練出來的。他身上還有老頭子留下來的高級符，這時他自然捨不得用。
站在洞房的窗戶，他能清晰地聽到裏面的任何動靜，可是聽了半天，什麼也沒有聽到。不禁有些詫異，然後捅破了窗戶紙向里看。
通過小孔往裏看只有灰濛濛一片，像是一團濃霧！
這濃霧只有他眼睛能看到，普通人只會看到法術想讓他看到的場景。
羅不齊這才知道，房間內被施了法術。因為有窗子和門的遮擋，他之前沒有發現。
這分明是妖術。
此地有妖！
昨晚的呼喚已經讓他明悟，可是現在眼見為實，他終於確認。
現在的問題是……他要不要闖進去？如果闖進去看到了不雅的畫面……
羅不齊想了想，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決定趁着隱身符的時效，多做點事情。等隱身符失效了，再去敲響房門，至少給屋子裏的人一個信號。
昨天晚上的那個聲音，讓他很在意。既然隱了身，乾脆在這院子裏找一找，說不定能找到些什麼。他用最快的速度在所有的房間都轉了一圈，並沒有什麼發現，也沒有再聽到那個聲音，只剩下洞房的房間。
時效一過，他就從隱身中恢復了過來，然後按照之前打算好了，去敲了孫月抄洞房的房門。
“是誰？”房間裏，傳出孫月抄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羅不齊等了片刻，然後推開了門。
房間裏依舊灰濛濛一片，他卻不在意，隨手掏出一個符，反手貼在了敞開的門上。這是低級顯形符，可以驅散低級幻術。
房間裏的情景立即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孫月抄有些慌張地趴在床邊，雙手按住了床上正在掙扎的新郎。
新郎臉色慘白，顯得有些虛脫，用盡全力掙扎卻掙不脫孫月抄這個女人的雙手。
孫月抄掃了一眼門上的符紙，瞳孔微縮，盯着羅不齊的目光顯得有些怨懟，“公子，這是何意？想要就近欣賞春宮圖不成？”
羅不齊輕咳一聲，道：“這房間裏的妖術，是誰佈下的？”他才不管孫月抄究竟要做什麼，他在意的是別的事。
孫月抄回頭看了一眼新郎，轉過頭來，“公子是滅妖師？”
羅不齊沒有說話。
孫月抄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蓋在了新郎的口鼻處，新郎立即昏了過去，然後她站起來，對着羅不齊行大禮，道：“大師，我並沒有受妖怪迫害。”
羅不齊笑了，真是有意思。
“那是你迫害妖怪了？”
孫月抄有些猶豫，可是看到羅不齊只用一張小小符紙就破了那妖精使出的法術，心中多少有些畏懼。
羅不齊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你在迫害新郎。”
孫月抄連忙否認，甚至有些急躁和倉皇，“不是的！我是真心喜歡他的。我只是需要一個陪伴的人。他答應了的，說要娶我。後來……他雖然反悔，也只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只要過了今夜，他就不會不願意了。”
說起來，羅不齊進來的時機很不巧，正好是迷魂術過去，新郎醒過神兒來的時候，孫月抄試圖和新郎解釋，然後羅不齊就沖了進來。
“兩年內，他會死吧？”羅不齊說道。
孫月抄眼睛立即紅了，“大師想多了。那些流言蜚語都是假的。”
羅不齊懶得和她糾纏，“把幫你施法的妖怪叫出來。”
孫月抄還想反駁，可是房間裏的妖術就是證據。
為了取得羅不齊的信任，她想了想，便恭順地應下來，走到了一個箱子前，從懷裏掏出鑰匙，將箱子打開了。這個箱子不大，是平時用來裝衣物的，可以藏進去一個身材不高大的人。
孫月抄從箱子裏提出來一個鐵籠子，大小如同鳥籠，形狀四四方方，稜角圓滑，籠子上貼了六道鎖妖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