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妖力
以老頭子的性格，如果能夠救下紅臉，他一定會救。
可是，山靠的怨氣，他一樣沒理由指責。老頭子的確違反了山靠的意志，弄昏了他。
“現在故事講完了，你們可以走了。”山靠說道。
離娘擦乾了眼淚，“你既然可以顯形，為什麼要一直這樣，不如化成人形，離開這個傷心地啊。”
山靠笑了，笑容十分苦澀，“我之所以獨活，也只是因為心中尚有一絲希望，希望可以再見到她。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天，我會一直等着的。而且，她因為我受牽連，我怎麼有臉離開？還有……這輩子，我再也不會化成人形了。”正是因為他化為人形，才惹來大禍，他最恨的從來不是子椒，而是他自己。
無疤心中也有些蒼涼感，“滅妖師再來了怎麼辦？”
“那就讓他們把我剷除了吧。”山靠無所謂地說道。
羅不齊很不痛快地看了山靠一眼，“你這是在打我的臉。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想辦法通知我一聲吧。”他取出一根香放在了地上，“點燃它，如果距離不算遠，我自然會知道。”
山靠並沒有應下。
羅不齊心裏知道，對於山靠來說，被滅藥師殺掉便會如同紅臉一樣，說不定山靠的心裏一直在這樣期盼着。
“山靠，世間有萬物，世間存萬事，什麼都有可能。如果你死了，紅臉回來了？你要她如何自處？”羅不齊說了一個小小的謊。或許也不算是謊話。
山靠沉默了，無疤也沒有說話，離娘則是使勁兒點了點頭，“一定會的，大人都這麼說了。”
羅不齊眼帘垂下。
過了一會兒，羅不齊收拾了一下滿是灰的衣裳，說道：“我們這就走了。你好好待着吧，回頭有機會我再來看你。”
山靠悶悶地“嗯”了一聲，“你不來也沒關係。”
羅不齊點頭，和離娘、無疤準備離開。
“喂，走之前，能不能把我身上的鎖妖符取下來？”山靠很不自在地說道。
峭壁上面的鎖妖符依舊光芒閃動，在這面峭壁上，顯得格外渺小。不過正是因為這個渺小的東西，這座大山無法動彈分毫。
鎖妖符的光澤明顯暗淡了許多。不過，雖然不如一開始明亮，卻依舊能夠使用。
羅不齊走上前去，從峭壁上揭下中級鎖妖符，然後收了起來。
鎖妖符剛剛被揭下來，山靠便能夠活動了。就連山靠的兩隻眼睛都顯得精神了許多。
他咳嗽了一聲，羅不齊腳下的土地開始晃動，然後緩緩上升，將他們慢慢託了起來。
斷開的大口子不再合攏，而是從口子的底部開始向上升騰，就像是一杯慢慢被注滿的水杯，羅不齊三人站在“水面”上。
離娘站在上面，感覺很新奇，“山靠大哥，你這樣不痛嗎？之前被風刃颳了十米的一個圓出來，被颳了頭皮一樣，然後又裂了這麼大的口子，都裂到腳底下了。”
山靠：“……”
羅不齊：“……”聽起來好慘。
無疤笑道：“他是泥土，皮糙肉厚的，有什麼痛覺。”
“我的心會痛。”山靠十分不滿地說道。
山靠直接將他們送到了山的另一邊，伸出來的泥土像是觸角，在放下他們后慢慢縮了回去。
羅不齊轉過身來，對上了無疤幽怨的目光：“大人……”
“好吧。”羅不齊無奈說道。
“哎？大人答應了？”無疤眼睛睜大，滿含希冀地看着他。
離娘一臉的疑惑，“大人答應什麼了？你們在說什麼？”
羅不齊揉了揉她的腦袋，“無疤還能說什麼？除了讓我快快去脆音閣，沒有別的了。”
無疤猛拍巴掌，“這麼說，大人是真的答應了。還是按照我的法子來吧，只是要讓大人吃些苦頭了。”
羅不齊答應下來，離娘雖然有些意外，可是轉念一想，說不定和剛剛聽的那個故事有關。她看向羅不齊的眼神兒突然多了一些別的東西。顯得更加崇拜和愛慕。
之前，羅不齊不答應無疤用他的法子前往脆音閣，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難受。
無疤的速度是很快的，至少比他步行快了百倍有餘，但前提是必須以妖力為輔助，並且要用妖力將羅不齊的全身包裹住，才能挾着他一起加速。
離娘自然沒有這樣的顧慮，唯一難為的是羅不齊這個人類。
“好了，開始吧。”羅不齊嘆息一聲，說道。
無疤凝聚而出的妖力是黑色與黃色摻雜，彷彿一團濃霧，黑色的濃霧與黃色的濃霧毫無規律地糾纏着，朝着羅不齊飄了過去，很快將他的身體包裹了起來。
“大人，抱歉了。”無疤拱了拱手，羅不齊就被他整個扛了起來，被他背在了肩上，看似是在肩上，可是並沒有多少力量，大部分的重量都被妖力支撐住了。
羅不齊閉上了眼睛。被妖力纏繞着，還被人扛着，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尤其是周圍的妖力像是發瘋了一樣，想要鑽入他的身體，這種感覺……回來了。
儘管老頭子從小用藥浴給他泡澡，強化了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對妖力有了一些抵抗力，可是只要有過多的妖力接觸到他的皮膚，總是會發瘋了一樣想要鑽入他的身體內。
他問過老頭子，是不是人類都這樣。
老頭子說，在這方面，他是天下獨一無二的。
他問為什麼，老頭子明顯不知道答案，糊弄他說是因為他天生就是守妖師的命，該和妖親近。
他相信了好多年，後來是自己想清楚了，那時候他發現自己經常被糊弄，對老頭子的話自動產生懷疑，也就沒有當初那麼信任。
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是他的身體會吸引這些妖力湧入，然而他的肉體根本無法承受它們的侵略。
後來，他還趁着老頭子不注意，靠近老頭子帶回來的那些小妖，威脅他們交出妖力來，否則鎖妖符伺候！
小妖們大多很配合。釋放出的妖力，原本舒緩綿軟的妖力只要碰觸到他的肌膚，就會往他的身體裏面鑽，那時候就連小妖都控制不了，無法將自己的妖力從他的身上抽離。
有一次他疼昏了過去，要不是小妖嚇壞了，叫來了老頭子，說不定他就一命嗚呼了。
從那次起，他就不再想法子試探了，反而會主動去抗拒妖力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