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是不是想找茬?

第249章 你是不是想找茬?

啥?我什麼時候成為傳說了?

我把沖得濕漉漉的手收回,扯過一張紙巾擦乾,再緩緩轉身過來。

在追悼會上,一直站在汪曉東身邊的那個大美女,一直淚眼汪汪的大美女,這會她看起來雖說不是那麼興高采烈,但早之前看似堆積得那麼厚重的悲傷,蹤影全無。

有皺褶在心裏面鋪陳開來,我將目光與她平視:“我是,怎麼,你找我有事?”

卻很快移動視線,目光在我身上遊走幾圈,這個女人審視我將近半分鐘,她說:“我叫羅思雨,是汪曉東的老婆。”

噢噢,好吧原來汪曉東最終領證的人,是傳說中的羅思雨。

以前汪曉東給我嗶嗶幾次提起羅思雨,我也沒啥興趣在腦海中想像勾勒她的形象,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果然能與汪曉東談婚論嫁的女人,姑且不論個人素質如何,身材和臉蛋肯定是滿分的,這樣的人站在汪曉東的身邊,確實與汪曉東完美般配。

不過,我還是執拗地認為,胡林與汪曉東站在一起,那種自然的默契感更濃。

想歸想,眼前這羅思雨已然是汪曉東的法定妻子,而汪曉東是做白事的主人家,我多少還是該有點來客該有的姿態。

今天這樣場合終究不適合我掛着微笑迎人,我咧嘴弄出一副客氣相對的神態:“你好。”

眼皮子揚了揚,羅思雨把目光收住全部投放在我的臉上,她盯着我,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一直都那麼胖的?”

洗手台的鏡子,足夠寬大也足夠清晰,將我臃腫的身型在我的眼裏映襯成一覽無遺,我再看看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有肉的羅思雨,首先湧上我心頭的,不是對這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戳我心的羅思雨惱怒,而是那些尷尬和不對味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困在身體裏肆意胡亂踐踏着,我再一次因為自己這日漸變得粗壯的身材而自卑到捉襟見肘。

兩隻手捏擰在一起,我再對上羅思雨亮晶晶的眼睛,我幾乎是從牙縫裏面蹦出兩個字:“不是。”

哦了一聲,羅思雨撇了撇嘴:“我還以為你一直都那麼肥,所有汪曉東喜歡的是肥妞呢,才對我提不起興趣,原來不是啊。”

簡直我擦得日了中華小田園了,這個羅思雨她又說:“那你怎麼變得那麼肥的啊?我看你輪廓底子長得蠻不錯,你要瘦下去,應該不難看啊,你把自己整得那麼肥做什麼?”

若果說我剛剛還會認為羅思雨這個人要麼是沒有眼力價要麼就是懷揣着心機故意想氣我跳腳,那麼這會兒我總算明白,她應該就是那種說話不經過大腦的性格。

通常像她這種人,雖然不太會聊天,但至少沒啥壞心眼。

她這樣,可比像夏萊那種揣着狼心狗肺裝白蓮的人好多了。

但被她這麼直接說我肥妞,被她這麼直接扎心,我哪裏還有心情跟她侃大山啊。

正了正身體,我沒有接她剛剛的話茬:“我先出去了。”

然而我還沒邁開步子呢,羅思雨竟喜滋滋的一句:“看到你那麼肥,我感覺好爽啊。”

我快特么的要綳不住了我靠靠靠靠!

強忍住鬱悶,我大步流星往前走,不想沒幾句,羅思雨就追上來攔在我前面:“你先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真心是哭笑不得,我睥睨她一眼,生硬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羅思雨用手撩了撩頭髮:“我就想感謝你啊,感謝你以這樣的形象到汪曉東的面前來,讓他幻滅了一把。”

我終於忍不住了:“羅小姐,你是不是想找茬?”

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訕訕然,羅思雨的嘴巴動了好一陣,她的氣息有些急促起來:“沒有啊,我沒有想找茬,我….”

睥睨着,我打斷她:“你剛剛說的那些話,說好聽點,叫耿直。說難聽點,就是不過大腦。羅小姐我就算胖成一頭豬,我身上長得肉也沒花費你一分錢,你沒有必要張嘴閉嘴就說我肥,這樣顯得你很沒有教養,也會讓我很不爽!”

用手搓了搓額頭,羅思雨悶悶的:“可能是因為汪曉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所以我好不容易逮住個你不如我的地方,就拚命揪住不放吧。其實你不管你怎麼樣,在汪曉東眼裏也比我強吧。”

羅思雨的坦蕩,倒是讓我始料未及。

靜滯幾秒,我用餘光審視她:“你很喜歡汪曉東?”

眼皮子抬了抬,羅思雨咬了咬唇:“是有點。”

卧槽,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這個答案算是怎麼一回事。

瞅着這麼磨磨嘰嘰的羅思雨,我越發認為爽脆的胡林,其實才應該是汪曉東身邊的不二人選。

但,既然汪曉東與羅思雨已經有了事實婚姻,我總不能因為自己的喜好,祈禱汪曉東和羅思雨這場婚姻儘早散場吧。

大家都是女人,況且我看這個羅思雨,她雖然在大禮堂悲傷得要命,一轉眼就能像沒事人般來我面前嗶嗶,這讓我頗為詬病,不過她總體來說還算是心思簡單,人無完人,汪曉東以她來圓滿自己婚姻的歸屬,也不算是太差。

忖量着,我緩緩開口:“這段時間是汪曉東最脆弱的時候,你那麼有空找我侃大山,還不如多些時間關注關注他。”

停頓着呼了一口氣,我再添幾句:“對於汪曉東而言,汪老先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即使他的離世並未對你的心情造成多大的波動,你要裝出悲傷的樣子,最好能從頭裝到尾,要不然被汪曉東看到,說不定他的心裏面會很不舒服。就這麼著吧,我先出去了。”

沒想到,羅思雨再次咬唇,這一次她差點把自己的唇咬破,她說:“我和汪曉東,明天就要去離婚了。我跟他都快散了,我還理他感受做什麼。”

我愕然:“啊?離婚?”

點了點頭,羅思雨說:“嗯,他提的,我同意了。”

一下子無法對這個消息發表啥意見,我抓了抓額頭:“哦,這樣。”

羅思雨撇了撇嘴:“離就離,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跟他結婚這一年多,我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一隻手都能數過來,我這樣跟死了老公沒區別。離了我能分他財產,還能趁年輕找個更好的。這樁婚姻怎麼算,我都是受益者,你覺得怎麼樣?”

在羅思雨的叨叨聲里,我下意識用目光越過逶迤的大廳,精準地落在了汪曉東的身上。

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他的臉在我的眼睛裏模糊成一片,我卻盯着看了不下半分鐘,才緩緩收回視線,淡淡說:“羅小姐,這是你的私事,我不好發表意見。如果羅小姐你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找我,那我還是先走了。”

嘴巴撅得老高,羅思雨冷不防將話題跳躍回到之前的話題上:“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減減肥。”

我勒個擦擦,她是扎心紮上癮了還是怎麼著!

真心不想再理會這個大傻妞,我用肩膀頂了頂正要上前,不想羅思雨亦步亦趨又阻擋在我前方:“跟你一起的那個男的,叫張代對吧?我知道他。他現在是大有集團的第一把手,像他這種類型的,身邊美女肯定很多的,你不把身上這些肉減減,說不定哪天他就被別的女人勾走了。”

我的眉頭擰得快要夾死一頭豬了!

橫了她一眼,我忍不住說:“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把手放在嘴邊捏了捏自己的唇,羅思雨語帶鬱悶:“我對你沒有惡意啊,我就是希望你別離婚。你跟我不一樣,你離婚了應該很難找到比那個張代更好的。我這是只是善意的提醒,真的,在我認識的男人里,沒有多少個是喜歡胖妞的,你把自己弄瘦一點比較好。要不然,你早晚有天會被嫌棄拿不出手。”

卧槽啊啊啊啊,我真的快要哭了!

這個羅思雨那腦迴路,簡直和汪曉東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不想再像個傻逼似的被這丫繼續打擊,我一聲不吭幾乎是好一頓小跑,徹底遠離了羅思雨。

等我回到餐桌上,這一桌的人散得只剩下張代,他問我吃好了沒有,得到肯定答覆后,我們並排着過去與汪曉東知會了一聲,就從這酒店撤退。

剛從酒店停車場拐出來,張代把車速加快些:“我先把你送回家。”

看着路邊疾馳着往後退的風景,我淡淡的:“你趕時間對吧?不然,你在路邊把我放下,我打的走。”

張代盯着前方:“剛剛在洗手台那邊,你和汪曉東的女人聊什麼,聊了那麼久?”

斷然沒有想到,張代竟有注意到我和羅思雨在瞎掰扯的一幕,我怔然幾秒,說:“就隨意侃幾句,沒啥重點。”

但腦海在頃刻激靈間,被羅思雨那一聲聲張嘴閉嘴說我胖的話覆蓋,那種扎心的感覺淋漓着似乎要呼之欲出。

頓了頓,在張代開口接洽我的話之前,我神使鬼差蹦出一句:“張代,你覺得我現在胖嗎?”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明顯蜷縮着曲起來,張代把臉朝着駕駛室車窗的方向別了別:“也還好。”

我原以為,羅思雨給我嗶嗶的那一串我很肥的言論足夠扎心,沒想到張代僅僅用這簡單三個字,卻能掀起我更濃的心潮波動。

是的,在這一刻我想起我在孕期,胖已經初見端倪,當時的張代是怎麼說的,他說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在他眼裏都是最美的風景。

而現在,我只能得到這種語焉不詳的敷衍。

故作眼睛發癢,我用手揉了揉眼眶,我忽然不願粉飾太平把自己的磨心安然裝進身體,我故作隨意:“剛剛汪曉東的老婆羅思雨,她說我胖,她還建議我減肥,她說不然我這樣胖下去,早晚有天要被你嫌棄。”

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張代的口吻更是隨性:“你不要聽她瞎說。”

還真的是傻逼得要命,明明張代這樣的狀態,已經是很明顯的敷衍,我卻不願意就此把這個尷尬的話題打住,我把臉往下埋了埋,說:“張代….”

這時,張代手機的鈴聲搶在我的前頭瞎叫叫起來。

“等等,我先接電話。”

把手機湊到耳邊,張代淡淡的:“說。”

吐完這個字,差不多一分鐘之後張代再開腔:“拿給劉總監簽。”

大概是對方對此有顧慮啥的,張代又是淡然幾句:“劉總監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她的簽字,等同於我的簽章。”

他嘴裏面的劉總監,除了劉深深又會是誰。

儘管前些天小二代生病住院那次,李達告訴我失聯的張代是與劉深深一同陪伴客戶,哪怕張代後面回來對我耐心全無,我仍舊對張代的人品抱有極大的信心,我們重新走到今天有多少不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我覺得他就算是失聯了一整晚,也斷然不是背着我出去亂搞。

他更沒有跟劉深深亂搞的可能性。

不過或者人性如此,真正能從容闊達接受自己的狀態,不與任何人作比較的人,總是少之又少,我也不是其中的一員。

從張代的這幾句簡單的話里我徹底窺見劉深深在事業上的風光無限,而再縱觀我自己,把自己圍圈在家裏奶孩子,在柴米油鹽中與職場漸行漸遠,我曾經引以為傲的東西就此破碎成一地砂礫,只給我剩下這纖瘦不再的圓潤,以及隨隨便便用針戳一戳,就會被泄掉的底氣。

內心的滋味可謂是雜陳萬千,我把臉轉過去隔着玻璃繼續看外面被蒙蒙小雨打濕的風景,張代什麼時候掛掉電話我都渾然不覺。

直到他說:“唐小二,你剛剛想說什麼?”

大腦在高速運轉間,我把臉轉回來對上張代的側臉,我說:“張代,我想出去上班了。”

其實,我剛剛想說的,壓根不是這句。

但我剛剛想說什麼已經顯得不再那麼重要,反正我此刻想說的,就是這句。

是的,我忽然對這樣窩在家裏的生活,生出無窮的迷惘來。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我這樣繼續窩在家裏發霉,早晚有天,即使張代他不嫌棄我胖起來的身體,但他會嫌棄我再無以前的生機盎然,就像是一條沒有思維跳躍的鹹魚。我們之間只會更是漸行漸遠。

我以為張代他即使不會有舉雙腳贊成的熱切,但他至少會說什麼你想去就去吧,擺出一副尊重我選擇的姿態來。

但,張代的反應讓我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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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無深情可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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