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6章 古關
沒有聲音，沒有光，只有永恆的黑暗……
這裏的環境壓抑到讓人崩潰。
我們幾個站在這裏，除了能聽到彼此沉重的呼吸聲，能看到前方佇立的那黑黢黢的龐然大物外，再感知不到其他，彷彿雙目與雙耳俱廢，被完全隔絕，但那危機感卻如影隨形的繚繞在心頭，讓我們頭皮發麻，渾身汗毛倒豎，似一條條毒蛇貼着肌膚在遊動，不知何時會咬下致命的一口。
我們已經嚴加防備到極致，四人背靠着背，環顧四方。
然而，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降臨，前方那黑乎乎的龐然大物也沒有任何反應。
事實上，我的罪惡之眼已經無聲無息的打開，這種異瞳號稱能窺破世間一切罪惡，撕裂永恆黑暗，可惜，在這裏沒什麼用，猶如被蒙蔽了一樣，仔細感受后，我大概也知道這和我的道行被壓制有關，這個詭異的地方不僅讓我道行幾乎要跌破玄境，更蒙蔽了罪惡之眼，唯獨真我金身遭到的壓制小一些，勉勉強強還有一絲神覺窺視四方。
“怎麼辦？”
戒備良久，萍子的耐心漸漸消失，低聲詢問道：“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等下去？”
顯然，這是不現實的。
“併肩子上吧！”
短暫猶豫后，蘇離最先說道：“都小心一些。”
黃泉刀已經被我持在手中，我靈魂成神，對於危險的嗅覺要更加敏銳一些，所以第一個邁步，徐徐前行不久后，腳下忽然發出“咔嚓”一聲脆響，疑似踩到了什麼。
我現在和一個盲人沒有區別，稍稍是談到不對勁，神經頃刻緊繃，迅速後退。
這時候，一點幽幽綠光在我方才落腳的位置亮起。
那是一團鬼火，很微弱，一閃而逝，彈指間就熄滅了。
不過，就是這一剎那，我已然看清。
前方被我踩碎的是一根骨頭，我是個與死人打交道的守夜人，對那骨頭自然是無比熟悉，那就是一根人的腿骨，來自於小腿！
且，這地方絕不僅僅只有這一根骨頭。
鬼火光芒所及之處，全都是骨頭，這些屍骨不知丟棄在這裏多久了，如今呈現出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光潔晶瑩，在鬼火下都反射出綠蒙蒙的光輝。
“這麼多死人！”
萍子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前方到底是什麼？遲遲不攻擊我們，曾經又有這麼多人在這裏死去，究竟什麼意思？這些人，又是什麼人？”
“盜墓賊嗎？”
蘇離自語道：“還真有這個可能，關於成吉思汗墓葬的傳說太多了，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幾乎征服了歐亞的男人是有史以來最富的帝王，其陪葬品之豐厚無法想像，可能就是始皇帝都比不上，尋找他墓穴的人太多了，雖然絕大多數人都跑去了肯特山，但不能否認有人興許找到了這裏，可惜來到這裏以後又被擊殺了，歷朝歷代積累下來，白骨成山！”
“哪有那麼多的盜墓賊……”
伊詩婷忽然冷笑道：“這些屍骨都是同一時期留下的，全部都是突厥人！”
我一邊戒備，一邊好奇詢問伊詩婷：“你是不是有什麼猜測？”
“剛剛鬼火亮起的瞬間，雖然很短暫，可我看到的和你們看到的不太一樣，你們眼裏全都是屍骨，我反而看見遠處有金屬的冷冽光芒一閃而過，那是一把彎刀，很有特色的彎刀，歷史上只有突厥人會使用這種制式的刀。”
伊詩婷淡淡說道：“這讓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一首蒙古歌謠，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跑出來玩，聽放牧的老鄉唱的，蒼涼遼遠，我也聽不懂蒙語，就好奇問了那老鄉。
那首民謠的大概意思是，偉大的王已經逝去，黑色的骷髏旗捲土重來，帶着他們的怒火和仇恨要踐踏我們的尊嚴，血色的旋風席捲了草原，天空看不見太陽，雄鷹卧在巢窠中不敢展翅，那是先王的怒火，神聖的王怎容褻瀆，已逝的光輝仍在，黑暗無法興風作浪。”
“這首民謠我也聽過！”
萍子忽然說道：“據說年月已經很久了，牧民們口口相傳，講的是成吉思汗死後，那些曾經被他征服的敵人來找他復仇，打擾他的安息，結果，草原上颳起血色旋風，那些敵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牧民們堅定的認為是曾經追隨成吉思汗的勇士出現了，將敵人全部斬殺！”
說到這裏，萍子的話戛然而止。
不僅是她，我們也有了太多的聯想！
“我懷疑，這些屍骨，可能和這首民謠有關！”
伊詩婷鄭重說道：“黑色的骷髏旗，這是曾經花拉子模國一支死士軍隊的旗幟，是當年捍衛王權的一支秘密部隊，後來，他們挑釁成吉思汗被攻滅，這支部隊護衛着王儲逃走了，並且建立了新的國家，不過死灰復燃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又被成吉思汗的子孫攻滅。
那首民謠里說的黑色骷髏旗捲土重來，說的就是花拉子模國的這支秘密部隊，因為不服氣，想在成吉思汗死後來挖掘墳墓，但是被成吉思汗的舊部攻殺了。
我猜測，他們極有可能來了這裏。
因為，土地廟裏登記造冊的人里確實有這麼一批人，黑壓壓足有上千個名字，那不是蒙古族的名字，全都是突厥人的名字，他們在那裏登記造冊，等於死亡，變成一大批屍兵，拖着屍身深入陵寢，也只有死士才能幹出這種事情了。”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讓我也有些發懵。
“你是說，這裏……可能有一支陰兵存在？”
我臉色微黑，道：“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北方游牧民族素來有自願為可汗殉葬的習俗，成吉思汗這麼強悍的帝王，死後願意追隨他一起離開的還真不在少數！”
那麼……前方那黑黢黢的龐然大物究竟是什麼？
我心裏隱隱有了不妙的想法……
雖然看不清，但一種直覺告訴我，那龐然大物，約莫不是個怪物，而是……
這時，一股可怕的危機感席捲而來。
彷彿，我直視那龐然大物，那裏也正有未知的存在在窺視我，這種直視冒犯了它，所以直接對我出手了。
“閃開！”
我大吼一聲，推着身旁的萍子忙躲向一側。
咻！
一道尖銳的呼嘯聲轉瞬而過，幾乎是貼着我的臉飛過去的，最後又“鏗”的一下子落在我腳下。
這是一枚箭矢，不過，箭矢呈深紅色，猶如凝結了許多血水一樣。
陰兵！
果然是陰兵！！
這是陰兵的武器！！
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不絕於耳，飛矢如蝗，鋪天蓋地朝我們落下，我們只能連連後退。
所幸，我們沒有貿然深入白骨累累之中，一觸即退，透過絲絲縷縷的線索猜測到了這裏有什麼，始終徘徊在邊緣，這裏可能是它們的射程極盡，我們這才沒有被覆蓋射擊。
一輪箭矢打擊過後，一團團鬼火忽然在前方的龐然大物上亮起，這些鬼火照亮了這裏，綠油油的光芒覆蓋這裏。
那龐然大物，赫然是一座古關，橫亘在這條鬼路上。
關下，白骨盈野，千年前來這裏尋仇的突厥人甚至都沒有越過古關就全都被射殺在城下，化作枯骨。
城門上，巨大的“鬼門關”三個字就掛在上面。
這與我的猜測完全吻合，讓我從頭涼到腳，一切都應驗了。
城頭，一大排鬼兵佇立，手中拿着大弓，這些鬼兵與我們想像中游牧民族的士兵不太一樣，一身冷冰冰的甲胄，就連臉上都被金屬面具覆蓋，這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才能有的裝備，畢竟甲胄昂貴，在古代不太可能所有士兵都裝備着。
其中，一個鬼將格外搶眼，背後是猩紅如血的披風，手裏拄着一個巨大的銅錘，極其高大威猛，他口中發出陣陣大吼。
他說的是蒙古語，我也聽不懂，但城頭那些鬼兵的調動我可是看的真切。
“他到底在說什麼？”
蘇離急了，連忙詢問萍子。
“他說……”
萍子臉色難看到極點：“活人不過關，既然來覲見，就得死去后再過關，所以，派兵來斬殺我們……”
……
作者風塵散人說：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