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們自己的屍體(上)
從黑雲大地縫摔下來之後,發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細思極恐,手心都冒汗了。
師弟發出的高危險信號,是從爬上古格銀眼之後,更確切地說,是在古格銀眼的胳膊上摔下去再爬上來之後,突然發現了什麼,讓他一瞬間做出了打暗語發出警告的反應,而不是直接告知我們有危險。
師弟做事雖然冒失,但腦子轉得很快,也絕對不會在生死攸關的大事上亂開玩笑,尤其是還涉及到這麼多條人命。此番暗語,一定另有深意。
所謂“隔牆有耳”,這個“耳”是指誰的“耳”?老喬、阿梨……還是上面正冒着生命危險,捉捕褐毛果子狸的師姐?
生命危險?對了!我忽然想到師弟在攀爬古格銀眼的過程中曾滑倒過兩次,行為實在是古怪。古格銀眼我也爬過,它的表面雖然光滑,但還不至於無處落腳,腳底打滑的情況也很少見。師弟的身手並不在我之下,再加上澤杖的協助,竟然會在古格銀眼上連栽兩次跟頭,第二次甚至還險些喪了命,實在是不可思議。
難道,問題出在了師弟身上?真正的危險……其實就是他?!
我猛地一抬頭,看見師弟不進反退,已經從古格銀眼上跳了下來,正急色色地朝我們跑過來。我下意識地掩護着老喬與阿梨,師弟往前進一步,我就立刻往後退一步。
師弟一心想着他的事,沒注意到我的反應,壓着嗓子沖我們喊道:“不好了,師姐她有問題!我看見……看見師姐的屍體就坐在大佛背後的佛窟里!”
我心裏立刻咯噔了一下,說實話,還好我已經事先識破了他的奸計,否則聽到這個情況,一定信以為真。我定了定神,道:“我看有問題的人,是你!”
阿梨跟老喬在後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驚慌地問我怎麼了?
我說道:“剛才這個人跟我打信號,說這裏有危險,叫我們快撤,但我看,最有危險的就是他!”說著,我對師弟道:“你在古格銀眼上滑倒了兩次,跟我師弟比,身手差遠了!而且那銀眼大佛我之前也爬過,根本就沒有那麼滑!說吧,你到底是誰?”
師弟緊張地回頭張望了還在大佛上的師姐一眼,忙擺着手“噓!”了一聲:“師哥你笨吶!你是從上向下倒着滑,那能一樣嗎!有問題的是那個女人,不費吹灰之力,還他娘的跑那麼快,完全不符合正常的物理規律啊!哎呀師哥,我真的在佛窟里看見師姐的屍體了,現在上面那個,肯定不是人!”
師弟的眼神極其真摯,神色極其着急,確實是在為我們及他自己的小命擔憂。【零↑九△小↓說△網】這樣若還是演出來的,那我只能認栽。
我有些動搖了,回頭看看老喬阿梨,只見他們也是一臉的懵相,猶豫不決。老喬想了一下,嘟囔道:“難道……是剛才在上面突然消失的那一下?”
就在這時,師姐將半暈過去的褐毛果子狸拴在九節鞭上,拉着鞭子往下滑,眨眼功夫,人就到底了。
師弟看得一呆:“我靠,怎麼這麼快?他娘的絕對是冒牌的!”
師姐將褐毛果子狸扔到地上,收拾九節鞭的時候,手腕隨便一甩,鞭子“嗖嗖”叫地,便從師弟腦袋頂上掄了過去,嚇得師弟大叫一聲,忙抱頭蹲下,這才險險躲過一劫。
師姐若無其事地一邊接着收拾鞭子,就是刀槍不長眼地直往師弟身上撞,一邊說道:“大驚小怪,你自己的屍體要親自上去看看嗎?”
“什麼?!”師弟面上一愣,一時忘乎所以,騰地從地上站起來,登時就被吃了師姐一鞭,疼得他齜着牙一“呲溜”,忙跳到一邊去了。
師姐道:“剛才在古格銀眼後面,我看見了你、小乾、阿梨我們所有人的屍體,按照你的說法,我們幾個現在全都死了,全都不是人?”
師弟一咂嘴,明白師姐已經把他剛才跟我們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全聽了進去,這時還死鴨子嘴硬道:“別以為你聽了我的話,再模仿兩句就能矇混過關!老喬說,你在古格銀眼上消失了一下,那個時候你幹嘛去了?難道不是把真正的師姐殺了,然後自己冒牌頂替出來?”
老喬立刻撇清道:“那個……也不是我說的,是……我們三個有目共睹的。”
師姐斜了老喬一眼,習慣性地抱起胳膊:“哼,牆頭草!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信不信由你!”
老喬立刻沒骨氣地點頭哈腰:“信、信!我信!”
其實,我也相信了師姐的話,或者打心眼裏,就不願意懷疑她,當然,師弟也沒有撒謊,他只是看得不全面。
這件事情聽上去感覺很不好,不弄清楚我心裏實在不舒服,便問道:“師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的……屍體,怎麼會在上面?”後半句話我噎在喉嚨里沒說出來,也實在無法說出口,但心裏着實已經涼了大半截,我們真的……已經死了嗎?
我聽師父說過,很多人死了之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甚至還像往常一樣跟家人朋友生活在一起,就是不餓也不困,直到有一天,親眼撞見自己已經發爛發臭的屍體,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我們現在很有可能就是這種情況,其實當初從黑雲大地縫上摔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摔死了,只是我們自己不知道……沒錯了,肯定是了!我們幾個現在,都已經是死人了!
等我回過神兒的時候,師姐正跟眾人說道:“……黑雲大地縫本來就透露着古怪,天與地連作一體,天即是地,地即是天,而天地乃萬物初生之母,陰與陽的交界,也就是說,在這個地方,所有相對立的事物之間的那個對立面,或者連接點,都變得模糊不清,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師弟搖搖頭:“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還是不明白。”
師姐的解釋雖然有點籠統,但還不至於“亂七八糟”的地步,師弟顯然還是對師姐持有懷疑。
師姐如何聽不出來?忍着火氣,還沒開口,老喬就從後面探出頭,說道:“這個很簡單,我給你畫個圖,你就明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