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李小姐今日約我見面,是希望我怎麼做?」她咬着唇,輕聲開口。
「時小姐果然聰明。我要你做的非常簡單,如果不想讓靳輔失去目前的所有,那麼請你離開他身邊,我可以給你一筆錢,而我有把握在你離開后,能讓靳輔愛上我,心甘情願跟我結婚。」李琳恩抹得艷紅的嘴角噙着笑意,從名牌包里拿出一隻鼓鼓的信封袋。
「錢我是不會收的。」時靜初連看都不看一眼信封袋,沉默了一會兒后才再開口,「靳輔哥是值得擁有幸福的好男人。我希望李小姐可以跟我保證,將來,你一定能讓靳輔哥過得非常幸福,靳輔哥年幼時失去唯一的家人,所以他非常渴望擁有家庭,希望李小姐能讓他擁有他夢寐以求的家人。」
「當然,我絕對會跟靳輔過得非常幸福。也許你不曉得,三年前我與靳輔相識在柬埔寨,那時我哥哥被海盜挾持,靳輔所屬的傭兵集團受我父親所託救出我哥哥,我就是那時候跟靳輔認識的,他的勇敢與果決深受我和父親與哥哥的讚賞,所以他回台灣后,我父親才會資助他開保全公司。從三年前,我就深深愛上靳輔,這份愛意不消反增,所以我只要能跟靳輔在一起,絕對不會輕易與他分手。」
李琳恩說起過去與靳輔的總總,臉上毫無溫度的笑容有了變化,那是深陷愛戀女孩的溫柔淺笑。
「我明白了。」時靜初點點頭。
在李琳恩離開后,時靜初獨自坐在咖啡廳里發獃,她以為她會哭泣,但她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下來;她以為她會心痛難忍,但她意外的非常平靜。
也好,不告而別也好。
過去的時靜初總是肆無忌憚地享受靳輔帶來的溫暖光芒,從未有過為他做點什麼的心思,面對靳輔也好,對待陸卓桓也罷,她總是未曾付出什麼就得到對方的所有關愛,既然她願意替陸卓桓扛罪,這回,她也替靳輔在她與公司之間做出選擇。
時靜初起身買單,回到公寓收拾好所有東西,斷然離開。
海天一色的美景映入眼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不絕於耳,這是有台灣後花園美名的花蓮。
平常日的花蓮生活十分悠哉,只是一到假日就會擁進大量遊客,那時就是商家賺錢的好時機。
時靜初以打工換住宿的方式落腳在一處臨海民宿,她來這裏已經一個多月,但她覺得時間彷佛停滯般完全沒有流動痕迹,每日早晨起床面對萬年不變的大海,她的心情應該是開闊的,但卻空空蕩蕩完全沒有充實的感覺。
「安妮,早安。」時靜初每天都是早上六點準時下樓跟民宿老闆打招呼。
僱用她的民宿是一間白色為基底,屋頂是天監色的希臘風格民宿,尋常日雖隹然只有小貓兩三隻的客人,但一到假日可是預約滿檔,是附近非常知名的熱門民宿。
「靜初,早安。今天要麻煩你到市場買菜,我等等開清單給你,晚上有客人要入住,大概是要住五天左右。」個性爽朗的安妮與妹妹離開繁華的台北到花蓮開設民宿,過着愜意的退休生活。
「沒問題,有客人上門我們一定得好好招待,讓客人感覺賓至如歸。」時靜初拍拍胸脯。
「哈哈!那我們要好好連手招待客人。對了,我們斜對面的房子賣出去了,今天開始裝潢,據說買下房子的買主想開餐廳呢。」安妮想起昨天聽到的消息,趕緊與她分享。
「希望是間好吃的餐廳。」時靜初轉頭看向落地窗外,隔着一條馬路的歐風庭園建築,清新的南法風格讓她一眼就愛上了。
「我更希望老闆是帥哥,雖然阿姨已經六十了,但還是喜歡看帥哥呀!」安妮說著說著,與時靜初笑了起來。
時靜初用完早餐,騎着腳踏車到附近的市場採買安妮交代的食材,在來來往往的遊客之中,她猛然瞥見一抹高大身形,手上提着紅白膠袋走在魚攤之間。
靳輔哥?
下一瞬間,時靜初啞然失笑。
今天是上班日,靳輔應該在公司處理成堆公事,怎麼會出現在花蓮買魚?她一定是想他想瘋了。
時靜初採買好食材后,騎着腳踏車往民宿的方向騎去,但腦海里卻時不時浮現靳輔噙着淺笑的面容。
離開台北的頭幾天,她的心境平靜得就如死海,一點波動也沒有,但五天後,她獨自在房裏看海,眼淚卻無法剋制地奔流而出,她撕心裂肺地咬着自己的手指才不會痛哭出聲。
那夜過後,她好想好想靳輔,想得好幾次回過神,發現自己站在火車站,準備買票回台北看靳輔。
但她答應李琳恩會離開靳輔,他的未來她無法給予任何幫助,那至少不要破壞他多年來打拚的事業。
時靜初的離開就連隻字詞組都沒留,手機也沒有開機,企圖讓自己徹底消失在靳輔生命里,如果可以,她希望一點沾有她氣息的微塵都能帶走,就像一抹空氣,離開時什麼都未曾留下。
本來嘛,人就是孤獨的,沒有人非得需要另外一個人不可。
好是如此,靳輔亦然。
時靜初把腳踏車停妥在民宿後院,手上提着食材從後門走入餐廳。
「安妮,我回來了。今天的菜看起來很不錯喔!」她朝屋裏爽朗喊着。
安妮從廚房走出來,燦爛笑容堆滿臉上,「靜初,你快過來瞧瞧,今天入住的客人說要替我們煮一鍋味噌鮮魚湯,還說魚是剛剛從魚市場買來的新鮮鱸魚呢,你快來看他的刀工,好得嚇人呢!」
時靜初被安妮拉着往廚房走去,當她站在廚房門口往流理台看去,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長袖棉T,捲起袖子的左手手肘露出大約十五公分的疤痕,健美的腰部底下是用黑色休閑長褲包裹的筆直長腿,那人垂眸正認真處理砧板上的鱸魚,動作利落快速,看樣子不是時常下廚就是習慣用刀。
驚詫朝時靜初襲來,她必須用雙手搗住嘴巴才能剋制自己不發出驚呼聲。
那名男子將刀子放下,轉過身,看向站在廚房門口的時靜初,薄唇淺淺勾起令她懷念的弧度。
「靜初,好久不見。」靳輔低沉好聽的嗓音緩緩響起。
「靳輔哥?!你怎麼在這?」時靜初差點回不過神,雙腳像是被黏住般無法動彈。
「你人在哪,我就會在哪,我以為我們說好了,未來的日子無論曲折我們都要一起走。」靳輔將手洗乾淨,一邊從口袋拿手帕擦乾,一邊走近她,他雙手叉腰,眸光帶點生氣、帶點惱怒卻又帶着滿滿喜悅地瞅着她。
「我……」時靜初撇開目光,心虛的不敢多瞧他一眼。
奇怪,她又沒做錯事,為什麼看到他要心虛?時靜初也搞不懂自己。
「你們認識呀?」被晾在一旁許久的安妮忍不住疑惑的開口。
「我們認識,靜初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來找她的。」靳輔笑睨矮他三個頭的安妮解釋。
「女朋友?我……」時靜初急忙搖手想解釋,卻被他一把抓住雙手,接着被他瞪了一眼,讓她不自覺噤聲。
「阿姨,我來花蓮不只是找靜初,其實我在對面買了一楝房子,打算與靜初開一間輕食餐廳,希望將來阿姨能多多幫忙與指教。」靳輔牢牢捉住時靜初的手,薄唇噙着溫潤笑意看得安妮都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