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喜歡就好。」靳輔將車子停在公寓門前。
「咦?已經到家了。」時靜初看了看手錶,沒料到近半小時的車程,在他們談天中快速流逝。
「太快了嗎?要不要哥再載你繞整個台北一圈?」靳輔開玩笑。
「如果我說好,靳輔哥就頭大了。」時靜初笑睨他。
「怎麼會呢?能跟你在一起談天,是我最大的榮幸。」也是最大的幸福。這句話他放在心底不曾說出口。
「還榮幸呢!靳輔哥你真會說話。」時靜初佯裝白了他一眼后,改以誠懇地看着他,「再次謝謝靳輔哥給我這份工作,我會更加努力工作,絕不讓你後悔聘用我。」
靳輔笑看着她,大手輕撫她的頭頂,眼神中滿是溫暖,「努力工作的當下,也要努力生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着。」
時靜初朝他點了點頭。
這時,靳輔伸長手臂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他的臉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頰,她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吹拂打在細膩肌唐上,讓她的心跳不自覺加快,雙頰襲上一陣火熱,好在車內燈光昏暗,要不被他發現她的異樣就糗大了。
靳輔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時靜初一時間忘記呼吸,雙眸圓睜看着他緩緩坐正。
「靜初。」靳輔轉頭看着她,「你還愛陸卓桓嗎?」
時靜初愣了一下,皺了皺眉后輕輕搖頭,「我想我是不愛了。」
「是不愛了,還是不敢再愛了?」
「我……」時靜初垂眸,其實她忙着生活,根本無暇多想「愛」這回事。
靳輔耐着性子,等待她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時靜初才抬眸看向他。
「我想我是真的不愛了,也不敢再愛了。」
時靜初完全不曉得,她這句輕如風聲的宣言,聽在靳輔耳里,竟是重如喪鐘。
「如果有值得愛的人,你千萬要鼓起勇氣去愛,別因為一個男人讓你失去愛人的能力。」靳輔就算百般頹喪,但他還是持續鼓動她。
在時靜初身邊二十幾年,她那雙猶如清晨露珠的明亮眼眸從未將他映入眼底,更何況是她明白宣告她不再愛陸卓桓,但也變得不敢愛人,這樣的她,還會將他考慮在內嗎?靳輔抱持消極的態度。
「嗯,靳輔哥的話我聽進去了。」時靜初點頭。
「已經很晚了,趕緊回家休息。」靳輔看了眼車內的電子時間后說。
「好,那我下車了。」時靜初開門下車,同他招招手道聲晚安。
就在她準備進入公寓大門時,車內的靳輔開口了。
「靜初。」
她回頭看向跟着下車的靳輔,她的表情帶着一絲疑惑,「怎麼了?」
「明天是星期六,你不用上班。」他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裏,低眸看着她,其實她並不曉得,藏在口袋裏的雙手可是緊張得握成拳。
「我知道,靳輔哥把我想成多傻呀!」時靜初噗哧笑了出來。
靳輔也勾起嘴角,但他的內心並不如外表一派優閑,「我不是這個意思。」
時靜初收起笑容,「靳輔哥說這些幹嘛?」
「我是想問你,明天有什麼安排嗎?」靳輔神情認真地看着她。
時靜初摸摸下巴思索,「我打算打掃環境,採買一些日常用品,時間允許就到附近的公園走走,星期六應該這麼過吧。」
「聽起來挺充實的。」他低沉穩重的口吻里,夾雜一絲時靜初未能察覺的緊張,「星期六我打算到山上走走,一起去好嗎?」
時靜初遲疑了一秒,接着露出笑容,「靳輔哥外出遊玩還不忘帶上我,我感激都來不及了,當然非常樂意接受邀請。」
「你這麼說,我很開心。」靳輔鬆了一口氣,「明天早上十點我來接你。」
「嗯,麻煩靳輔哥了。」時靜初點點頭。
「還有,你什麼都不需要準備,只要穿方便走路的衣服,帶着一顆愉悅的心就好。」
「什麼叫帶着一顆愉悅的心?靳輔哥,你也真是的。」時靜初噗哧笑了出來。
靳輔見她笑了,忍不住也跟着勾起嘴,大掌摸了摸她的頭頂,「好了,你該休息了。」
時靜初看着他點點頭,目送他坐上駕駛座,見他朝自己揮揮手才轉身走入大門。
她朝電梯走去時,中年的警衛朝她招手,「時小姐,有你的包裹。」
「包裹?」時靜初疑惑地走近櫃枱,自從出獄后,除了靳輔外,沒人曉得她住在這呀!而且她確定自己沒有網購,哪來的包裹?
警衛拿了一隻長約九十公分的長方形牛皮紙箱交給她,看着她簽收時開口問話。
「載你回家的是先前住在這的靳先生,對吧!」
「嗯。」她點頭。
「他是你的男朋友兼房東嗎?」警衛實在忍不住好奇心。
「咦?」時靜初差點弄掉手上的筆,趕緊抬頭否定,「靳輔不是我的男朋友啦!也不是我的房東,他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朋友,現在是我的老闆,房子是他借我住的。」
天大的誤會呀!靳輔哥如此優秀又迷人,她怎麼配得上這般完美的男人,而且他身邊早有李琳恩這般完美的女子相伴,哪輪得到她當女朋友。
「是喔,可是我看靳先生對你非常好,不像是對朋友的好。」警衛今天不曉得是大嬸上身還是怎樣,對住戶的八卦非常上心。
「警衛先生,你多心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時靜初抱着包裹想趕緊逃離櫃枱。
她不是因旁人把她跟靳輔配成一對生氣或無奈,而是她怕旁人的眼光會害靳輔不堪其擾,最後與她畫清界線產生隔閡。
警衛又開口了,「我覺得靳先生是不錯的男人,而且我覺得靳先生對你多少有意思,時小姐,你千萬不能錯過這個男人。」
「你想太多了!」時靜初尷尬地笑了笑,見電梯抵達一樓,趕緊進入電梯裏,不敢再聽警衛的胡話。
手裏抱着包裹的時靜初按了樓層后,看見鏡子裏的自己竟然雙頰酡紅,忍不住在心底責備起來。
時靜初!你搞什麼,臉紅個什麼勁?靳輔哥與你根本沒有任何可能,今天不就聽說了,靳輔哥與華泰建設的李琳恩小姐才是一對,你有個這麼棒的安身之所和很好的工作,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她一再對着自己喊話,但心底,有種名為惆悵的黑霧牢牢將她的心鎖住,甚至梗在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星期六早上九點五十分,時靜初穿着白色棉質上衣與牛仔褲,背着黑色素麵後背包出門,烏黑的長發紮成一束馬尾,看起來十分清爽。
當她走出電梯,看見穿着黑色短袖棉T和牛仔褲的靳輔,已經站在櫃枱邊滑手機,她趕緊跑了過去。
「不是約好十點嗎?難道我記錯了?」她慌忙問話。
「我們是約好十點,只不過我猜你一定提早十分鐘下來等我,所以我比你更早過來。」靳輔收起手機,表情帶着得意。
「靳輔哥,你真是的。」時靜初沒好氣地瞅睨他。
「好啦,我們出發吧。」靳輔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解開中控鎖后替她打開副駕駛座車門。
時靜初道謝后坐上車,看着靳輔繞過車頭來到駕駛座,想起昨日打開包裹那瞬間,內心的感動與悸動令她久久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