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王府
“救命！救命啊！”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求救聲，李世民放慢了速度，“安福。”
“是，王爺。”看到李世民對自己點點頭，安福駕馬帶着幾個士兵向求救的地方迅速奔去。
“王爺，天已經快黑了，您先回城吧。”秦叔寶看見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他們現在是在灞橋不遠的柳樹道上，道兩邊是種着粗壯的柳樹，現在天色太暗，看不清遠處的景物，秦叔寶暗中警覺，防止有人偷襲。
“等一等吧，我想知道出什麼事了，城門都快關了，這種時候怎麼還會有女子在外面。”李世民沉聲說。
“王爺，前面就是灞橋，京城附近，應該不會有歹人作亂。”秦叔寶盯着不遠處迅速靠近的安福，手已經放到了身側的劍把上。
“消滅王世充這一戰，打了半年之久，很多百姓不堪戰爭所擾，都逃到長安來了！災民聚集，治安變的有點混亂，今天劉文靜還上書父皇，要求戶部開倉放糧救濟災民、安頓災民。看來我也有必要上書父皇，儘快安撫災民，長安乃我朝的都城，治安不能亂！”李世民看見安福氣喘吁吁的騎馬過來，“出什麼事了，是什麼人在求救？”
“回王爺，是一個丫鬟，她家小姐不小心掉灞水裏了，屬下已經派人下水去救了。”
“找到人了嗎？”李世民看見不遠處好幾個士兵正在水裏摸索。
“天色已經大暗，不容易看清河裏！王爺，您要做什麼？”安福還在回答李世民的問題，卻看見李世民騎馬向河邊奔去，連衣服都沒脫，就跳了下去。
“王爺！”秦叔寶也吃驚的叫了出來，迅速下馬，奔到河邊，剛想跳下去幫李世民，卻看見李世民抱着一個人往河邊游來。
“接着她，看還有沒有氣！”李世民把手裏的人遞給秦叔寶。
月亮鑽出雲層，銀光灑向大地，月光下秦叔寶懷裏的女人，臉色蒼白，渾身冰涼。“小姐！小姐！你千萬不能死啊，不能丟下鴛兒一個人啊！”丫鬟的哭聲似乎激起了女人的意識，可是只是動了一下手指而已，就再沒動靜了。
“不要啊！”凌蘇兒大叫一聲，猛的坐了起來，看見自己坐在床上，心裏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做噩夢啊！我還真以為自己從山上摔下來了呢！還好，是夢！”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做夢夢見自己從山上摔下來，可嚇的她不輕，她很怕疼的。
“你醒了？”低沉的男聲傳進耳朵里。
“是啊！醒了！”凌蘇兒想都沒想就回答。呃？男人的聲音？自己的房間裏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凌蘇兒本能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自己的左邊，視線正好和一雙黑色的眼眸對上，深邃的眼睛讓凌蘇兒愣了一下。轉移視線打量了一下眼睛的主人：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嘴唇，雖然皮膚黝黑，但是長相卻算是英俊的，只是頭頂梳着髮髻，身上穿着圓領袍衫，。看見李世民怪異的打扮，凌蘇兒向床裏面縮了縮，“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屋裏？”
“在下李世民，這裏是在下的王府！”李世民盯住凌蘇兒溫和的說。
“王府？”現代還有人這麼稱呼自己的家嗎？凌蘇兒毫不掩飾的翻了一個白眼，當眼角的餘光瞥見屋裏的擺設時，她愣住了：雕花木門、木窗戶，窗戶上還糊着白色的紙？一個長方形的桌子上還放着銅鏡，沒有電視、沒有沙發、沒有玻璃窗，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古香古色！凌蘇兒又低頭看自己坐的床，完全木板床，被子很厚，上面還綉着花，就連自己身上穿的白色睡衣，都是用兩根帶子系在左側腰間，她甚至還感覺到自己脖子上還有一根繩子，“我的衣服……？”凌蘇兒的聲音有些許的不敢相信。
“丫鬟幫你換的。”李世民滿臉探尋的看着凌蘇兒。
“我肯定是還沒睡醒，做夢呢。”凌蘇兒嘀咕着又倒回床上，甚至還用被子把頭蒙住。片刻之後，她探出頭，看了看周圍，包括坐在床邊一動都沒動的李世民，表情由失望變成驚恐，“你剛剛說這裏是哪裏？”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尖。
“在下的府邸，秦王府！”李世民的聲音已經溫和，凌蘇兒的表情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凌蘇兒的異常反應讓他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秦王府？”凌蘇兒吃驚的盯着李世民，“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是什麼朝代？”她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顫抖。
“在下李世民，現在是大唐，武德六年。”
“大唐，武德六年？”凌蘇兒的身體劇烈的搖晃一下，沒想到她從山上跌下來竟然一口氣跌回了唐朝，騙人的吧！
“趙小姐，你還好吧，需要在下叫郎中過來嗎？”李世民看見凌蘇兒臉色蒼白，關心的問。
“我不姓趙，我姓凌，凌蘇兒。”凌蘇兒無力的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她從山上掉下來回到了唐朝？她怎麼能穿越時空的？
凌蘇兒的糾正讓李世民皺了皺眉毛，她的長相跟趙有義送來的畫像很像，而且她的丫鬟也說她是幽州刺史趙有義的四女兒趙靈兒，中間出了什麼差錯嗎？
“趙小姐，可以告訴在下你是怎麼掉到灞水裏去的嗎？”
“都說了我不是趙小姐，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煩啊。”凌蘇兒本來正鬱悶着，聽到李世民又把自己認錯人，心裏不禁有火，她不耐煩的沖李世民吼着。
李世民驚訝的看着凌蘇兒，很快凌蘇兒一臉震驚的抓住李世民的胳膊，“你說我是掉到哪裏去了？”
凌蘇兒用力的把李世民拉向自己，讓李世民臉上浮現一絲不悅，他拿掉凌蘇兒的手，站了起來，“你掉到灞水裏去了。”
“灞水？我明明是從山上掉下來的。”凌蘇兒不敢相信的看着李世民。
避開凌蘇兒的視線，李世民暗暗搖搖頭，她現在情緒不穩定，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而且這女子身上有太多的疑點了。“你好好休息吧，在下改天再來看你。”李世民說完轉身出門。
李世民的話一直在凌蘇兒的腦子裏迴旋，突然她像想起什麼一樣，下床沖向桌子上的銅鏡。銅鏡里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瓜子臉、大眼睛、櫻桃嘴。是我的臉，是我的臉！她摸着自己的臉，覺得自己要瘋了，真想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來告訴我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凌蘇兒緩緩的蹲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李世民正要出門，聽見身後的動靜，轉身卻看見凌蘇兒蹲在地上無聲的哭着，他的心裏突然湧現了一絲憐惜。想到凌蘇兒自從醒來臉上除了驚恐害怕就沒有出現別的表情，李世民心裏嘆息着，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被父親送來給自己做侍妾，他輕輕的走回凌蘇兒身前。
“我想自己靜一靜。”凌蘇兒哽咽着把頭撇到一邊，不讓李世民看見自己淚流滿面的臉。
“在下明白了。”李世民轉身要走，卻發現凌蘇兒拉住了自己袍子的下擺，“剛才對你發火，對不起。”
對上凌蘇兒滿臉的淚水，李世民的心裏一震，剛才那股消失的憐惜又湧現了出來，聲音也格外的溫柔了，“別放在心上，好好休息吧。”
“小姐？”一直守在門口的鴛兒看見李世民走了，才擔心的走進來。
“我累了，想休息了。”凌蘇兒看着鴛兒陌生的臉，不想再問自己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鴛兒默默的扶凌蘇兒在床上躺下來，替她掖好被子，看見凌蘇兒閉上眼睛，才輕輕的嘆了口氣。
靜心齋書房裏，李世民看着桌子上趙靈兒的畫像陷入沉思。瓜子臉、大眼睛、櫻桃嘴，他所救的自稱凌蘇兒的女子和這畫上的女子簡直一模一樣，如果說真有哪點不同的話，有可能就是那雙眼睛了吧，畫上的女子眼睛中缺少一份靈動。可是，她的臉上為什麼表現的都是驚慌？她父親把她送給自己做侍妾，她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到長安來。不對，李世民搖搖頭否決自己的想法，他感覺這個自稱叫凌蘇兒的女子，恐懼的不是她是自己的侍妾這個事實，或許她連這個事情都不知道，她害怕的大概是現在是大唐是武德六年。想到凌蘇兒聽到自己告訴她現在是大唐武德六年時滿臉的驚恐的樣子，李世民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王爺！”安福輕輕的開門進來，在書桌前站定。
“郎中怎麼說？”李世民離開凌蘇兒的房間后，就差人請郎中給凌蘇兒診治。
“郎中說趙小姐腦中有淤血，再加上落水受到驚嚇導致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安福想到剛才凌蘇兒對她的丫鬟都一臉的陌生，心裏也確定郎中的診斷都沒錯，那個鴛兒說自己自小就陪在趙靈兒身邊，那麼趙靈兒除非以前的事真的不記得了，不然怎麼見到自己的貼身丫鬟都那麼冷漠？
“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嗎？”李世民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些，如果是失憶了，那麼他見到的那些行為就可以解釋了。
“趙小姐不但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那我們從她身上也得不到什麼關於趙有義的消息了。”想到趙有義，安福又厭惡的皺皺眉頭，費心心思把自己的女兒送給王爺做侍妾，沒想到剛進府就失憶了，真是太巧了，不會是有什麼花招吧？
“趙有義肯定不甘心白白的把他女兒送給我的，告訴春梅，讓她今天開始留在趙靈兒身邊伺候她，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還有，再找幾個有名的郎中替趙靈兒診斷一下吧。”
“我現在就去。”看着安福出門，李世民背手站在窗戶前又陷入沉思，一個月前他接到密報說趙有義暗中勾結宇文化及，企圖謀反。他剛派人去幽州詳查此事，趙有義就派人送來一份貴重的禮物，明珠美玉自是不說，其中還有他的女兒趙靈兒。想想自己自十六歲開始，馳騁疆場，建立無數戰績，但是身邊卻一個女人都沒有，因此有很多想巴結他的人不時的給他送些歌姬美女，都被他拒絕了，因為大唐雖然已經建國已經六年了，但是根基不穩，時局不定，北有突厥肆虐，南有宇文化及虎視眈眈，他實在沒有心情去考慮兒女私情。這次趙有義把親生女兒獻給自己做侍妾的舉動，在外人看來是為了巴結他，只有他以及他的親信知道這禮物未免送的太是時候了，他本來想拒絕，無奈皇上已經知道這件事，不但把趙有義大大嘉獎一番，還命令他儘快把女兒送進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