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張九命
我認識的人里,有個人叫張三。
據說那是他以前的名字。
現在的他是張九命,一名光榮的程式設計師。
對,你沒看錯,就是人們印象中那種高智商低情商,為人木訥不解風情的……程序猿。
張九命出生在一個小山村,家裏……應該只剩下一個弟弟了。
在張九命六歲的那年,有個怪人走到他的家裏,對他家裏人說張九命的命格有異,不似凡塵之人,身有詭異,很可能會克父、克母、克全家,到時候他們家所有人都會死。
當然張九命除外。
還沒等那人說完,張伯父就拎着掃帚把他打了出去,嘴裏呸着:“混賬東西,你才死全家。”
雖然那人被張伯父打了出去,但是這件事還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出門的時候都能聽得見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因為在那個時候的村子裏,地方小人數多,這件事情也被村民當做為數不多的談資,而且那個時候還是比較迷信的,神神鬼鬼三尺神明之類,九命給我說,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家裏人的笑臉。
又過了一年後,張九命又多了一個弟弟,叫張小四,本來挺高興的一件事,但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娘難產,生下他弟弟后就死在了縣城醫院的手術室里。
在張九命的娘死的那天,離那怪人來到家裏說道的時間,還不足一年半的日子。
那天回到村子準備喪事,一年多前怪人來到張九命家裏的事情又被翻了出來,所有人都說是他剋死了自己親娘,這還只是個開始。
那天,整個村子都籠罩在一個詭異的氛圍里,不只是他們看張九命的眼神,就連他爹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那雙眼睛裏恐懼、害怕,甚至是憤怒。
……
又過了段日子,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後,村裏的流言也漸漸平息消失。
直到有一天,張九命的弟弟在搖籃里被一隻闖進來的野貓給抓傷,還差點就被那夜貓咬破喉嚨,危機時刻幸虧他爹及時趕到,拿棍子一下就敲死了那隻野貓。
弟弟的血染紅了一整個搖籃,
那天,張九命被他父親吊在房樑上掛了一整夜。
半夜裏,有隻野貓突然跑了進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漆黑的房間中散發著幽光。
那隻貓就在張九命下邊抬頭,就這麼靜靜的看了他一夜,直到天剛蒙蒙亮才從窗戶跳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他爹來到房間,看着張九命腳下那隻貓留下的印子,臉色黑的嚇人。
他把張九命從房樑上慢慢放下來,給他端了碗飯後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家門。
臨走前,他還把我弟弟抱到了二叔家裏,回頭深深的看了張九命一眼。
那天他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爹的離開。
他告訴我說,記得那天的風很大,他爹走的時候都有些走不穩,走的歪歪斜斜,像喝醉了酒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叔來到家裏輕輕的將他拍醒,叫了聲:“娃,醒醒,你爹回來了。”
他揉了揉睡得有些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跟着二叔走了出去,就看到村子裏燈火通明,大人們都站在一輛小車子前面。
他二嬸站在自家房門口抱着弟弟,看到他出來后急忙忙走了進去。
就這樣,張九命的二叔牽着他走到了小車子旁邊。
村子裏的人看到張九命走來的時候,都連忙躲在一旁,給他讓出一條路出來。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恐慌,不敢看他,所有人都對着張九命指指點點,眼神卻又害怕的轉向一旁。
等張九命走過去才發現,那是一輛白色麵包車,上邊兩個彩燈一閃一閃的,後座平放躺着一個人,用白布蓋住了全身。
那時候的他還小,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更不明白二叔為什麼叫他出來,直到白布被掀開,張九命就看到他爹就那麼直愣愣的躺在那裏。
張九命走了過去,搖着他爹的肩膀,說:“爹,醒醒,回家再睡。”
搖了半天沒什麼反應,到後來張九命才發現,他爹沒有呼吸的。
胸膛癟了進去,像是被鎚子砸的凹進去一樣,嘴角似乎有些紅色,就像是被擦乾的血跡。
“娃,別搖了,好好看看你爹,他快走了。”二叔摸了摸我的頭,臉色有些發青。
到了最後張九命才知道,走了……就是死了。
那天,他眼睛乾澀,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自那以後,張九命再也見不到那個把他吊在房樑上整整一夜的親爹了。
村子裏到處是張九命剋死全家都傳言,說如果不是張九命的弟弟過繼,進了他二叔的家裏,早就死了之類的話,那時候的張九命不懂是什麼意思,他只知道村裡所有的小孩子都不肯和他在一起玩耍。
自從張九命的爹死後,他就在二叔家裏住了下來。
又過了半年,二叔突然在工地上摔斷了腿。
村子裏好像就又活了起來,流言,蜚語。
所有人都目光都指向了張九命,一個七歲的小孩子。
迷迷糊糊的過了段時間,有一天,二叔家裏來了一個長着貓臉的老太太,拄着一個黑色的拐杖。
老太太用她那有些發綠的已經看了看張九命,搖搖頭說道:“他天生與人不同,生有九條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已經丟了一條,但卻也不是你們這些人的命格能夠擋得住的。”
老太太的聲音尖利,如同一個發怒的野貓。
二叔站在一旁就像小學生一樣認真的聽着,看老太太的眼神很是恭敬,似乎又有些別的東西摻雜在裏面,“貓婆婆,那現在該怎麼辦呢,我總不能像我大哥一樣吧。”
提到張九命的父親,二叔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
“要想家人平安,就將他送走遠離你的家人。”貓婆婆說的很慢,聲音中帶着一股魔力,總能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如今,只能將他遠遠的送走,不然你們壓不住他的。”
貓婆婆眼睛散發著綠光,在這個小房間中顯得格外的恐怖,盯得二叔渾身直哆嗦。
二叔臉上有些掙扎,
貓婆婆又接著說道:“如果你不想像你大哥那樣,就最好趕快做決定。”
二叔看看張九命,然後一咬牙說道:“那就麻煩貓婆婆幫我把他送走了。”
貓婆婆笑了笑,一張老臉上的褶子都聚在了一起,看起來有些嚇人。
貓婆婆轉身看着張九命,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說道:“孩子,跟着婆婆走吧。”
看到貓婆婆的臉,張九命就想到了那天他被吊在房樑上,突然竄進來蹲在他腳下的那隻野貓。
他害怕的往後縮了縮,貓婆婆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久久落不下來。
二叔見張九命往後縮了回去,伸手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拍的生疼。
“三兒啊,是叔對不起你,不過,你今天必須跟着貓婆婆走,叔家裏留不下你了。”二叔面色堅決,一把將張九命推向了貓婆婆。
他看着二叔,那張臉上充滿了恐懼,只是不斷的催促着貓婆婆將他帶走。
張九命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他。
那天,張九命哭着和貓婆婆走了很遠。
途中還轉坐大巴,終於到了一座城市中。
貓婆婆領着張九命,去到了一間孤兒院裏,從那天開始,他的名字就改了。
他叫……張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