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將劍歸鞘

第七十五章 將劍歸鞘

“你若是不殺王爺,能活嗎?”許伯彥故意耍了一個動作,和柳五娘背貼着背問道。

“當然不能活。”柳五娘一個劈叉,兩條腿直直的分開貼着地面,她的一隻手迅速出劍,整個人形成一個“上”字形。

許伯彥趕緊配合她,一隻手上舉,一隻手持劍向下,作出一個“下”字形,二人體態相得益彰,贏得了在場眾人的陣陣喝彩。

“不過我沒想過殺李顯,我的命是許郎給的,我之所以半路上沒有自裁,就是想來見許郎一面。”柳五娘小聲說道。

許伯彥見沉重的腳鐐都沒能影響柳五娘的兩次開叉,可見這幾年她在尼姑庵清修,武功又精進了。

柳五娘與許伯彥,一剛一柔,陰陽平衡,一套浣花劍法,耍得很是好看。

武承嗣頻頻向柳五娘使眼色,問她到底什麼時候才動手?

但柳五娘卻只顧舞劍,劍聲、腳上“嘩啦嘩啦”的鐵鏈聲交錯作響。

“這柳五娘可靠嗎?”武三思附耳問武承嗣。

武承嗣冷笑一聲,“就算她殺不了李顯,也能讓許伯彥脫層皮,出了我心裏這口惡氣!”

一曲舞得差不多了,這套男女共舞的浣花劍法,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招式。

那就是男的要執劍平舉,將劍尖對着女的;而女的則要順着男人舉劍的手,一個迴轉,背部貼着男的的胸口,再劈叉下沉,隨後二人同時挽一個劍花,將劍歸鞘。

可是,當許伯彥將劍尖指向柳五娘的時候,柳五娘忽然裝作腳下一滑,一個前傾,將自己的身子突然強行扎入了許伯彥的劍。

“五娘!”許伯彥大叫一聲,不敢相信,柳五娘居然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在場所有的人也震驚了,但他們都以為許伯彥喊得是“舞娘”而非“五娘”。

只見柳五娘伏在許伯彥的劍上,汨汨的鮮血淌了一地。那些朝臣們哪見過這景象,紛紛扭過臉去。

只有太平公主冷笑一聲,“區區一個舞娘,劍術不精,滑了腳,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武承嗣卻重重地一拍桌子,“什麼滑了腳!我看時這許伯彥故意刺殺舞姬,要令本王難堪!”

“噗呲!”李裹兒沒忍住笑出了聲兒,“武承嗣,是你叫人來舞劍的。現在死了人,你居然賴在許大人頭上。能讓您難堪的方式多的是,許大人與這名舞姬萍水相逢,有什麼非要殺她的理由?再說,陛下還在這裏呢。”

“你……”武承嗣楞了一下,沒想到區區一個小輩,也敢出來對他叫囂。

“五娘!”許伯彥抱着柳五娘的屍體悲痛欲絕。

李旦捅了捅太平公主的胳膊說道,“哎哎,我倒看不懂了。都說員外郎許伯彥對妻子極好,他也不至於憐香惜玉到要抱着一個素昧平生的舞娘痛哭吧?”

“好了!”

坐在首席的武皇實在是不想看這些人再鬧下去了,有些不高興地說道:“舞劍出現意外也是常有的事,趕緊把這個舞姬抬下去,讓御醫看看還有沒有的治療。其他人繼續飲酒,不要壞了興緻。”

武皇這明擺着是偏袒李顯的人,武承嗣心裏十分不樂意。

武承嗣臉色陰沉,稱自己身體不舒服,提前離開了。

武皇見有人提前離席,覺得很掃興,指着武承嗣的背影問上官婉兒:“他能有什麼事?這麼忙?”

上官婉兒寬慰武皇道:“武大人的手下被人打了,他臉上掛不住,所以提前離席了。”

“哼,這點就掛不住!臉皮有那麼薄嗎?自己的人不爭氣,倒甩臉子給朕看了。”

上官婉兒不說話,給武皇重新斟了一杯熱酒。

“哈哈,看武承嗣灰頭土臉的離開真解氣。”回到帳篷以後,苟勛大笑。

“明天的事安排好了嗎?”李顯問他。

“回王爺,已經安排好了,只要武承嗣敢亂來,保證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回到帳中都在討論今天晚上的事,那些平日裏和武承嗣有過節的人覺得特別解氣。

“這次的秋獵感覺會很有意思呢。”不少老狐狸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想着。

“只是為何不見許大人?”有人見舞姬被抬下去,許伯彥也消失不見了。

“定是去更衣了。方才那舞姬濺了他一身血。”有人答。

許伯彥追着武承嗣出了大帳,憤怒地質問他:“柳五娘已經出家,不過問江湖事,你為何還要把她卷進來。”

武承嗣恰好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泄,冷笑道:“她不過是我殺李顯的一枚棋子。一枚棋子沒有發揮出它的價值前是不能退局的。”

“你!”許伯彥恨不得立刻撕碎了武承嗣這個混蛋,若不是為了江山社稷,他必定此刻就動手,除掉它,為舞娘報仇。

“你能把我怎麼樣?”武承嗣洋洋得意地說道,“柳五娘沒能殺了李顯,但看許大人這麼心疼。柳五娘的價值也算是發揮了。”

許伯彥轉身拂袖而去,好你個武承嗣,這筆賬先掛在賬上,回頭咱們走着瞧。

許伯彥匆匆來到為柳五娘醫治的帳篷里,柳五娘已經奄奄一息了。

許伯彥心疼地抱起她:“你……”

誰知柳五娘的嘴角居然浮現出一絲笑意,她躺在許伯彥的懷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手撫摸着他的臉頰,道:“許郎,我沒有殺李顯。我不想殺他,天下蒼生需要他。”

“我知道。”許伯彥拚命點頭。

“許郎,你說我今天的表現能夠洗清我以往的罪孽嗎?”柳五娘身上的血染紅了許伯彥的衣服。

“能,能。”許伯彥含着淚說道。

柳五娘看着許伯彥的臉,陷入了彌留。

許伯彥緊緊抓着她的手,仰頭長嘆,隔着帳篷,能聽到不遠處宴席上的歌舞昇平。

翌日。

秋獵開始之前按照慣例武皇都會在開頭講話,許下彩頭,今天也不例外。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獵,朕年紀大了,動不了了,不過,朕年輕的時候也是打獵的好手。”她揚了揚手,上官婉兒雙手捧一副彎弓。

那弓極其華麗,弓身是純金打造,弓頂雕成龍頭的樣子,每一段都鑲着寶石,整個弓看起來就是一條博引向上的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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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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