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融為一體

洛憂和瑟西婭拼殺着，戰鬥天平自然是毫無懸念。

縱使瑟西婭吞噬了始祖之魂，力量大增，但在暴食麵前也不是對手，再加上血獄仍在洛憂身上，她沒有武器，憑利爪更不可能抗衡26噸重的猩紅女王。

洛憂身心一致，沒有留情，每一擊都衝著斃殺瑟西婭而去，縱使每次命中，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但取而代之的卻是更加堅定的攻擊。

沒過一會，瑟西婭就被打得遍體鱗傷，她飛身拉出一個安全距離，隨着幾聲苦澀刺耳如毒蛇吐信的咒語，血族能量通過猩紅高跟鞋傳向地面。

洛憂疑惑地看着瑟西婭，不知道她想幹嘛，至少就曾經並肩作戰的經歷來說，他沒有見過這招。

然而，洛憂很快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而且為這個錯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腳下土地毫無徵兆破裂，密密麻麻的血絲猶如觸手般衝出，剎那間抓住了洛憂的腳踝。

這是很普通的一招，不過是把血族能量凝聚成實體進行攻擊而已，但瑟西婭這次是從地底發起突襲，洛憂又沒有透視眼，在聲勢浩大的戰場上也聽不到動靜，沒能在第一時間躲避，直接被抓了個正着。

洛憂試圖扇動龍翼飛起，但血絲的力量實在太大了，死死將他束縛在地上，就算拚命砍斷幾根，又會有更多血絲從地底衝出。

下一瞬間，洛憂感覺背後壓力大增，驚愕回過頭，發現霍安里森已經沖了過來。

“噗嗤！”霍安里森右手一刺，若不是洛憂奮力扭轉身形，這一擊將直接貫穿心臟。饒是如此，他的胸口亦被霍安里森的手指所傷，斜刺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龍鱗全部剝離，留下長達四十公分的巨大豁口。

這道傷口是如此之深，皮肉觸目驚心地翻了出來，不僅能看到血肉之下的慘白骨骼，隱約間，甚至能從某些地方窺見體內的器臟。

肉體接觸，裁決之力顯現，可怕的冰寒從傷口傳來，連癒合的速度都變慢了。

洛憂拼了命地想掙脫，但不僅是血絲，連神印金火都從四面八方襲來，猶若枷鎖般鉗制着在手足，令他動彈不得。

更可怕的是，這些神印金火全都附着裁決之力，當它們大面積籠罩在體表，直接衝破了洛憂的承受範圍，所有能力，包括龍血，不滅之軀，IPS超速再生，沸血，供奉，所有來自進化者基因的力量，全部遭到封死。

霍安里森輕而易舉將洛憂禁錮於手中，瞳中開始交織起數千萬的電弧，聲音在洶湧沸騰的炙金流火中傳來：“我告訴過你，選擇反抗，這將是最悲哀的一條路，你會失去一切。”

洛憂呲出牙，往霍安里森臉上噴了一口血，想用血糊住他的眼睛。事實上，洛憂確實做到了，但這是毫無意義的。

霍安里森優雅地伸出手指，抹掉眼裏的血，將其送入口中吞咽，他的白髮在炙金流火中漂浮，充盈電弧的眼瞳看着洛憂，微笑地說：“這一次，我不會給你機會了。”

“轟！”霍安里森抬掌震天，戰場飛沙走石，洶湧的炙金流火在天空中凝聚出了他的龐大巨影，鋪天蓋地佔據半片蒼穹，五指之下，漫天金火凝聚成了五道實質化的光柱，轟鳴落在洛憂身邊，將他徹底困死在裏面，沒有任何逃跑或閃躲的餘地。

同時，瑟西婭化身血蝠，在霍安里森身邊凝聚，與他並肩而立，血瞳中閃耀着不可抗拒的指令，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洛憂。

“吼...”霍安里森右臂分裂成猙獰狼口，消化液不斷滴落在洛憂身上，腐蝕出一個又一個血洞，他抓住瑟西婭的頭髮，粗暴地將她按在洛憂面前，笑眯眯地說：“噬人者，終將噬己。”

漫長的對視，洛憂和瑟西婭離得是如此之近，一如往昔溫存時，甚至能感覺到她特有的冰冷呼吸，冷得沁入心脾，近在咫尺，卻又那麼遙不可及。

驀然間，洛憂想起一件很可悲的事。

一次相識，終身相伴，瑟西婭與他相處了這麼久，但時光太匆匆，匆匆到彼此陪伴43年，卻來不及說一句“我愛你”。

都說，人一輩子總得發幾次瘋，因為生命的本質就是激情和痴狂，如果不瘋幾次就被掩埋在黃土下，那也就白活了。

也許，洛憂就是發了這麼一次瘋，人類才會與吸血鬼相愛。

因為家庭緣故，洛憂是一個很不成熟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很缺愛的人，他的年齡或許會變老，但不會長大。無論經歷了什麼，也無論歲月滄桑，他永遠是個孩子，心中殘存着對溫柔的渴望。

這一路走來，洛憂接觸了太多的人，在遙遙無期的黑暗中，他們來了又走，正如世間熙熙攘攘，化作虛浮泡影，而陪伴自己走到最後的，只有瑟西婭。

不需要甜蜜情長，不需要轟轟烈烈，也不需要什麼震撼人心的故事。

軟弱的時候，抱我一下就好了。

悲傷的時候，吻我一下就好了。

當我孤身一人，你能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就這麼簡單。

無論前方多麼孤獨，只要回過頭，就能看到你。

如果時光能回到過去，我想，我還會愛上你，千千萬萬次。

泛黃的往事不會因為歲月塵埃而模糊，只會越來越清晰，即便只有一個人記得，只是年華流逝，風物變幻，驀然回首時，一切已成定局。

...

所有抵抗的可能性都已消逝在炙金流火中，霍安里森剛想吞噬洛憂，卻突然神情一滯，他看到了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

霍安里森很確信，瑟西婭正被不可抗拒的指令操控着，他也沒下達任何命令，但此時，瑟西婭卻是莫名上前，雙臂穿透光柱桎梏，繞過洛憂的脖頸和腰，將他抱在了自己懷裏。

瑟西婭溫柔地俯下身，吻上洛憂的唇，她的雙眸半閉着，縱使不可抗拒的指令仍在閃耀，宣示神子不可撼動的力量，但柔情似水的目光卻已壓倒一切。

這是闊別五年的擁吻。

漫天神印金火滴落在兩人身上，凝成永恆，仿若成了世間的唯一，瑟西婭將紅唇湊到洛憂耳邊，氣息冰冷，聲音卻暖得沁入心脾：“帶我走。”

洛憂瞳中的灰暗被融化，他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正如往昔纏綿時那樣，猛地咬上瑟西婭的脖頸，當鮮血灌入口中，霍安里森已來不及阻止。

洛憂的臉在熾熱的力量下開始扭曲，眼眸剎那間猩紅如血，血裔特有的尖牙也開始在口中若隱若現，徹底衝破裁決禁錮。

“轟！！！”實質化的威壓下，神印光柱被擊碎，炙金流火被衝散，血翼取代龍翼，掀起洶湧血海，翱翔於半空。

血，遮天蔽月的血，以洛憂為中心，目及可視之處眨眼間被瀰漫的血沙，浩浩蕩蕩的猩紅從四面八方匯聚，血翼已是啟張得遮天蔽月，猶如血海壓城。

霍安里森的眼瞳中倒映着天穹，以及那個血翼啟張的身影。

洛憂的瑰紅眼眸晶瑩澄澈，猶如夢之海滌盪着血色，臉頰上似有萬物風華的無暇白花傲然綻開，蕩漾漣漪，珍珠黑的發梢末端卻染上近乎剔透的霜白，仿若及腰灑下冬雪。

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精確形容的美。

在這世界的盡頭，千千萬萬次的陪伴又多了一次，再也不會分開的一次。

血裔，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