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02
室內的空氣似乎都沉寂了，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只有飼養員面露恐懼地站在一邊。
飼養員知道這個卡比人與眾不同，他從來到這個卡比人研究所開始就表現得異常冷靜乖巧，他有雙和所有卡比人都不同的眼睛。
不過此時，飼養員已經不敢把頭抬起來了。
這次雖說是雙向選擇，但其實已經內定了這個卡比人是屬於艾力上將的，其餘的四個上將不過是陪襯而已，走走流程。
所以離得最近的位子屬於艾力。
羅德斯上將現在的處境並不算好，他在海灣戰爭中受了傷，並且失去了元老院的寵愛，如果不是因為他戰功赫赫，根本不會得到和卡比人見面的機會。
但是這個卡比人，竟然選擇了離得最遠的羅德斯上將。
飼養員的頭埋得更低了。
葉斐然的臉上還掛着笑，表面上看起來一點也不勉強，他的眼睛注視着羅德斯，專註到看不到其他人。
就在葉斐然以為要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名為羅德斯的金眸男人動了，他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這個嬌小的寵物。
羅德斯注視着眼前這個小小的卡比人，即便他沒見過幾個卡比人，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漂亮可愛的小東西，他那雙大眼睛鑲嵌在臉上，看着自己的時候就好像自己是他的整個世界。
三年前他也曾經得到過領養卡比人的機會，那時候的自己坐在如今艾力的位子上，當時的他是內定的領養人。
只是那個卡比人看到自己的時候就尿了——嚇尿了。
然後開始瘋狂的喊叫，聲音尖銳到連羅德斯都覺得刺耳。
從那以後，無論人們把卡比人捧得多高，誇得多狠，在羅德斯眼裏，這種膽小而嬌弱的生物，根本配不上那樣的讚譽。
然而他面前這個卡比人不同，他那雙眼睛裏如同有一汪溫柔的泉水，白嫩的臉頰上泛着些許紅暈，他抬着雙臂，仰頭看着自己。
——羅德斯伸出了手。
然後……
他無視了葉斐然伸出來的胳膊，而是提着葉斐然的后領，把他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葉斐然：“……”
無論內心如何無語，葉斐然還要強裝一副笑模樣，並且力爭笑得真心實意，笑得天衣無縫。
羅德斯看向葉斐然的襠部，眼睛掃視了一圈：很好，沒尿。
“羅德斯……”艾力咬牙切齒地聲音傳來，他的頭髮火紅，此時頭髮像刺一樣炸起來，整個人都如同熊熊燃燒地烈火，“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德斯看着艾力一眼，他面無表情，離他最近的葉斐然注視着他的眼睛，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羅德斯根本不把艾力放在眼裏。
他的眼裏沒有任何人，空洞高傲，又暴戾冷漠。
這就是葉斐然選擇這個巨人的原因。
“算了算了。”有人來充當和事佬，但也只是勸了這麼一句，顯然並不想摻合這件事。
艾力大為光火，他死死地盯着羅德斯，紅色的豎瞳發出了妖異的光。
“別在這裏變身！”和事佬拉住了艾力的胳膊，“不就是一個卡比人嗎？再讓他們送一個過來。”
“看着幹什麼！快去啊！”和事佬衝著飼養員吼了一聲。
飼養員這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
他甚至不敢去思考那個被他留在房間內的卡比人會有什麼遭遇。
上一個被飼養員留在房間裏的卡比人……
被發現的時候像個破爛的布娃娃，四肢被折斷扭曲，雙眼被挖了出來，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地板。
對那些在戰爭與鮮血中求生的軍人來說，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即便是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而且……但凡是在測試中心理正常的軍人，也不會擁有申請領養卡比人的機會。
氣氛變得火熱起來，劍拔弩張，艾力就像是上了膛的槍，一觸即發。
葉斐然看着艾力，他什麼也沒做，雖然他現在被羅德斯像提小雞崽似得提着，但是並不算難受，羅德斯意外的很會掌握角度和力度。葉斐然仰頭看着羅德斯堅毅的下巴，意外的得出了這個巨人其實很不錯的結論。
“你想要？”羅德斯晃了晃提着的卡比人，他無悲無喜，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艾力看着羅德斯，他的肌肉暴起，額頭青筋畢現，羅德斯的這種舉動，近乎挑釁。
羅德斯又一次晃了晃葉斐然，他這次對着手裏的這個卡比人說話：“你想跟他走嗎？”
隨後，這個卡比人做出了一個更加令所有人震驚的舉動，他艱難地扭過身體，雙手高高地舉起來，慢慢的，一點點的，他的手指頭觸摸到了羅德斯的指尖。
隨後，他朝羅德斯露出了白牙，笑得十分燦爛，好像他並不介意羅德斯現在的動作。
這對於嬌氣的卡比人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舉動，這些被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寵物，他們受不了一點苦，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即便是最輕微的傷害也可能給他們造成難以想像的傷害。
這次，就連羅德斯都有些吃驚。
就像是依賴父母的雛鳥一樣，這個卡比人的眼中有對自己的全然信任。
葉斐然用餘光瞟了一眼紅髮炸起來的艾力，莫名其妙的，他覺得艾力好像一隻炸毛的貓。
“看，他不想跟你走。”羅德斯說到，他的語氣很輕，輕得似乎帶着一股蔑視。
艾力顯然被刺激到了，他的喉嚨里發出一種嘶啞的低吼：“別以為你還是三年前的羅德斯上將。”
羅德斯把葉斐然放在自己自己身後的椅子上，他直視着艾力，好像這個人終於被他察覺到了：“你要不要試一試，誰才是能走出這間屋子的人？”
就在葉斐然以為這兩個巨人要動手的時候，房間的門再次打開了，這次走進來的並不是飼養員，而是那個機械一樣死板的白大褂。
“帝國有規定，在研究所不能動手。”白大褂一反在葉斐然記憶中嚴肅的模樣，嘴角甚至揚起了微笑，“否則要解除軍銜。”
艾力炸起的短髮慢慢平復下去，再次服帖的軟下去。
“既然這隻卡比人選擇了羅德斯上將，從現在開始，他就是羅德斯上將的財產。”白大褂再次說道，“這是帝國的規定，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違反。”
白大褂看向羅德斯：“恭喜您，這是研究所品相最好的卡比人，他的基因很好，希望您好好愛護他，他會是非常好的伴侶寵物。”
艾力恨聲道：“這應該是我的卡比人。”
白大褂的笑依舊掛在嘴邊：“剛剛我查看了另一隻卡比人的情況，他已經成熟了，應該可以滿足您的要求。”
這句話剛說完，飼養員就抱着另一隻卡比人走了進來。
艾力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很顯然，這隻卡比人是被催熟的次貨。
他沒有明亮的眼眸，也沒有葉斐然那麼大的膽子。在獵食者面前，他渾身都在顫抖。
很快，室內就有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尿騷味——這個卡比人被嚇尿了。
“算了。”艾力看也沒看那隻卡比人，他擺擺手，“這種次貨，你也拿出來打法我？”
白大褂沒有說話，只是他看向艾力的目光已經有些冷了。
估計是因為自己的上司在這裏，飼養員鼓足了勇氣說道：“卡比人是非常珍貴的，即便是最次的卡比人，也只有少將及以上的軍銜才有資格申請領養……”
白大褂打斷了飼養員的話，他那雙祖母綠色的豎瞳看着艾力，語氣變得冷酷僵硬：“艾力上將，你可以選擇不要這隻卡比人，不過我敢保證，你現在走出這間屋子，就永遠不會再看到別的卡比人了。”
這是赤條條的威脅，就連葉斐然的眉毛都上挑了一下。
“既然已經完成了雙向選擇，請你們在一分鐘內離開這個房間。”白大褂抱住飼養員懷裏正在哭泣的卡比人，然後粗魯地塞到了艾力的手上。
還“雙向選擇”，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艾力都被白大褂的不要臉震住了。
最先離開的是那三個並沒有被選中的巨人，他們下次還有機會。
而艾力卻只能接受手裏這個品相和成熟度都是次品的卡比人。艾力陰鬱的眼眸盯着羅德斯，他這個角度是看不到被羅德斯擋在身後的葉斐然的，隨後，他粗魯的抓着卡比人的一隻胳膊，像是提貨物一樣的提着出了門。
羅德斯轉過頭，他正要像剛才一樣把葉斐然提起來，手才伸出去，葉斐然的胳膊就抱住了他的手腕。
羅德斯愣了愣。
不管是同類還是別的生物，他都從來沒被這樣直白的親近過。
這個小小的寵物卻完全不怕他，甚至眼中盈滿了喜悅。
那雙軟軟的小手抓着自己的皮肉，甚至沒有多少力氣，可是卻異常堅定。
“他很喜歡你。”白大褂笑着說，“這隻卡比人是野生的，他看起來乖巧，但是比圈養的卡比人更加警惕，來這裏大半個月，哪怕是對着朝夕相處的飼養員也從來沒有示好過。”
白大褂說：“你是獨一無二的。”
羅德斯看着這個卡比人的眼睛。
似乎在這個卡比人眼中，自己確實是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