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四公主得知自己即將被送去和親，是在五日之後。
還真是讓她措手不及的變故。饒是四公主再聰慧,也沒能及時找到應對之法。
不得已之下,四公主只能前往去求助太妃。
太妃輕嘆一聲,衝著四公主搖了搖頭：“我本以為可以保住你，沒成想還是把你送了出去。”
“母妃！那齊修遠實在欺人太甚！”想也知道是齊修遠在故意害她,四公主怒道。
“即便是他欺人太甚,也是你自己率先送上門去給他欺負的。”太妃不是皇后,她為人看得更加清明,對四公主也並不會一味寵溺無度。
尤其四公主眼下大了,眼看着就要嫁人，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溫暖,就很讓太妃擔心了。
但凡四公主懂事些、理智些，就不該主動出宮,更加不該得罪齊修遠。
“可我……”四公主還是覺得很委屈。總覺得不應該是她的錯,而應該是齊修遠他們不對。
“你跟慕容將軍的婚事,不管最終成與不成，你都不該找上那許娘子。”沒有讓四公主把話說完，太妃認真道,“許娘子並不是你跟慕容將軍之間的障礙,一切不過是你在自尋苦惱罷了。”
“可是慕容瑾明明就對許麗娘……”四公主還是堅持她的發現沒有錯。慕容瑾對許麗娘就是不一樣,這裏面真的有貓膩。
“那也跟你無甚關係。”加重了語氣截斷四公主的話，太妃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時到今日,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在一味指責別人？你自己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算你的猜想確實是對的，那又怎樣？他們兩人到底是不可能的，又怎會礙着你的道路？你連自己真正的敵人都沒找對，反而弄巧成拙，把自己搭了進去。你說說，你想讓母妃怎麼幫你？母妃根本就幫不了你！”
“我……”面對太妃切切實實的怒火，四公主終於還是咽下了滿心的哀怨和不滿，低下頭，兀自委屈的掉起了眼淚。
看到四公主哭的甚是傷心，太妃搖搖頭，輕嘆一聲，最終還是軟了語氣：“不是母妃非要逼着你遠嫁，只是而今局勢不同。母妃到底不是曾經的貴妃娘娘，在這件事上實在對你沒有助力。”
“不是還有表哥嗎？”四公主自己也很清楚，她上無兄長護着，下無幼弟撐着。先皇駕崩之後，在這偌大的深宮，就只剩下她和母妃相依為命，指望不上其他人。
可是在慕容瑾這件事上，四公主總想着還有岳霖然這層關係，也始終不想那麼快就乖乖妥協。
“你要是真的看重你表哥，早先就該多跟你表哥走動走動。而不是事到臨頭，才想要走捷徑。”在這一點上，太妃承認，是她沒有教好四公主。
以往只是想着以四公主的性子，不管嫁去誰家都不會吃虧。既然四公主不願意跟岳霖然接觸，她便也不強求，省得過猶不及。
誰曾想四公主最終會因着慕容瑾的事情，一味盯上岳霖然。幾次三番下來，倒是將她跟岳霖然這麼多年的情分也給消磨殆盡了。
太妃是真的很疼愛岳霖然這個侄子。她倒不會擔心岳霖然自此就怨恨上她這位姑姑。只是她心裏也很明白，伴隨着新帝的登基，她以後再想要跟岳霖然見面，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越是在這種時候，彼此之間過往的情分才更加顯得彌足珍貴。太妃本是很想要用心保留住心底的美好念想，卻是一不小心就被四公主給破壞了。
接連被太妃訓斥，四公主已經不敢任性胡鬧，抿抿嘴，只是老老實實低頭聽訓。
不管怎麼說，她相信她母妃，到底是捨不得她受委屈，更甚至是吃苦的。
“母妃已經幫你打探過，雖說是和親，但是這門婚事不比嫁在帝都差。如若你肯安下心來好好經營，日後也不是不能過的比誰都好。”身為皇家公主，只要自己不作死，不管嫁到誰家都是不擔心的。太妃而今對四公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再想着慕容瑾，乖乖認命去和親。
“母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妃，四公主怎麼也沒想到，太妃最終給她選的歸宿居然是讓她乖乖去和親！
她不想，也不願意。她……
“想想長公主，再看看你自己。”很清楚四公主的不甘心，太妃卻是極為堅持，“而今的你和先前的長公主是何其的相似？難道你真的想要變成第二個長公主嗎？”
四公主頃刻間就默然了。
她很清楚，她是不能學長公主那一套的。長公主再怎麼說，還有太后和大皇子撐腰。就算太后和大皇子而今都失了勢，但是也比她和太妃母女倆更有保障。
最起碼，大皇子早晚會被封為王爺。即便是閑散王爺，也比她這位嫁出去的公主要金貴。
而就是這樣的前提下，長公主也依然沒能得償所願。如若換成是她，又能好到哪裏去？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里，四公主都沒再出聲，太妃也沒再開口說話。母女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卻是在進行着最嚴峻的對峙。
半月後，四公主風光出嫁，遠去和親。
送別四公主離開的時候，太妃塞給了四公主一封書信，低語叮囑道：“你表哥說，日後但凡有事，盡可派人去找他，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四公主一直冰冷漠然的臉上，瞬間崩塌，眼底泛起了淚光。
果然，還是她自己算計太多，反而失去的更多。
“嗯。”點點頭，任何旁的言語也不需要，四公主轉身坐上花轎，再也沒有回頭。
伴隨着四公主的出嫁，慕容瑾的危機徹底解除。為著這事，他還特意登門，親自向齊修遠道謝。
齊修遠的反應倒是很淡然。不過，對於慕容瑾過早的放心，他不由好笑道：“你就不怕還有一位時刻準備着捲土重來的長公主？”
“那就還是要有勞齊大人代為操心了。”跟齊修遠相處久了，慕容瑾是真的將其視為知己，做起事來也變得甚是不客氣。
對上慕容瑾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齊修遠先是愕然，隨即滿是無奈：“慕容將軍倒是賴上我了。”
慕容瑾便別開視線，沒有跟齊修遠對視，亦是最佳回答。
齊修遠搖搖頭，摸了摸鼻子，委實只能認了。
不過，就在慕容瑾找齊修遠的次日，齊修遠在被新帝召見的時候，被告知了一件大事：長公主第三次選中駙馬，人選是許長昌。
齊修遠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長公主這是成心跟他杠上？怎麼會突然又盯上他家娘子的兄長？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長公主確實比四公主更加麻煩。”新帝其實並不怎麼想過問長公主的婚事。要不是涉及到齊修遠，他根本會不聞不問，放任不理。
“是以她的親事註定了不可能有四公主好。”齊修遠的語氣很淡漠，帶着理當如此的篤定。
新帝揚起嘴角，擺擺手：“成吧！這事就交給你自己去處理了。”
“微臣怕是沒有這個能耐。”如若齊修遠手中有足夠大的權力，長公主早就不能肆無忌憚的繼續蹦躂，又怎麼可能還敢鬧出這一齣戲碼？
“朕說你有，你就有。”對齊修遠，新帝是真的很信任。而且齊修遠對權力並不貪圖，左右忙來忙去的只是幾位公主的親事。對此，新帝是極為放心，也更願意重用齊修遠。
好吧，既然得了聖上此般明確的指令，齊修遠就再不擔心了。轉身出宮，繼續去謀良策。
比起四公主，齊修遠對長公主是有着憎惡和仇恨的。只不過前世長公主欠他的債，早就在前世加倍還完。而今的長公主嘛，齊修遠動可以，不動也無所謂。
“她還真是不死心啊！”岳霖然完全是來湊熱鬧，聽八卦的。
打從四公主出嫁，岳霖然整個人都鬆了口氣，徹底輕鬆了起來。
而今面對長公主的作死，在全程經歷過四公主的和親事件之後，岳霖然對齊修遠是絕對有十足信心的。
“所以說，齊大人還是儘早決斷為好，省得多生事端。”本來是盯在他身上的賜婚，突然轉到旁人身上，慕容瑾自然是可以置身事外。不過替罪羔羊變成是許麗娘的嫡親兄長，慕容瑾還是願意貢獻一份力量的。
“近日太后似乎一直在不死心，手伸的比較長。”沒有提及長公主想要嫁給許長昌一事，齊修遠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
“嗯？”岳霖然直接愣住，不是很明白齊修遠的意思。
慕容瑾卻是皺了皺眉頭，隨即緩緩點點頭：“如果是長公主，確實應當從太后那裏下手。”
得了慕容瑾的提示，岳霖然這才緩過神來。同時，也提出了不一樣的異議：“好像大皇子近日的動作也很頻繁，你們確定要放着不管？”
食君祿，忠君事。打從當初選定三皇子這位新的君主，岳霖然的忠心就一直可以用最實際的言語和行動來證明。就好像大皇子的種種小舉動，他看在眼裏，也就認真的提醒了齊修遠和慕容瑾。
“自然是不能不管。”齊修遠揚起嘴角，笑的意味深長。
既然要動手，當然是要一擊即中，不能留下任何的後患。太后都已經要倒了，大皇子這裏又怎麼可能免得了？
而長公主，也必將如前世那般，一夜之間再無半點跋扈的資本，只能飽受命運的最終審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