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王大娘話音還沒落地，就遭到了許麗娘的嗔怪：“師父,不能亂說話。”

“好好好,不亂說話。”有了許麗娘這個徒弟,王大娘直接將其當女兒看，對許麗娘各種聽從,實打實的疼愛。

此刻許麗娘的話,王大娘聽在耳朵里,自然是很認真當回事的。

儘管王大娘改了口,不過也確實是極為嚴峻的話題。岳霖然亦是沒有接話,主動將話題轉移走了：“那阿瑾真的必須要娶四公主？”

連“表妹”都不喊了，此時此刻的岳霖然,默默的選擇了避嫌。

面對岳霖然這個問題，王大娘和許麗娘皆是沉默以對,同時沒了聲音。

事關皇家,又是賜婚聖旨已下,只怕就算她們有心，也只能送上同情的目光，而沒可能出現任何的實際行動了。

岳霖然自己也知道他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長長的嘆了一聲,搖搖頭,不說話了。

齊修遠牽着齊銘生到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幅沉默的畫面。

瞥了一眼情緒顯然有些失落的許麗娘，齊修遠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對準了岳霖然：“怎麼又過來了？”

不得不說,岳霖然來包子鋪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之前還是來買包子的,今日似乎連包子都不買了？

“哎！”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岳霖然再度長嘆一聲，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齊修遠，卻是沒有應答。

此般模樣的岳霖然倒是不常見，齊修遠微微揚眉，淡然道：“是為了慕容將軍被賜婚一事？”

“齊狀元你怎麼會知道？”沒料想齊修遠會猜的這麼准，岳霖然不禁有些愕然。

“難道是很難猜到的事情？而今的帝都，最熱鬧的只怕就是此事了吧！”畢竟慕容瑾身為赫赫有名的南將軍，又是被賜婚皇家公主，想當然會引起轟動。事不關己如齊修遠，也不免投注了幾分注意力。

“好吧！看來已經人盡皆知了。”岳霖然之前還自欺欺人的想着，能不能找聖上收回成命。不過現下看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說起來，岳霖然是真的想不通，為什麼慕容瑾就突然被賜婚了呢！之前一丁點的預兆也沒有，他姑姑也不曾跟他提及。難道是聖上一個人的決定？那就真是糟糕透了。

“確實。”雖然不確定是誰散佈的消息，但是就齊修遠所知，這次的賜婚事件鬧得很大，只怕已經板上釘釘了。

“早知道我該提醒阿瑾的。”皺了皺眉頭，岳霖然很是自責，“貴妃姑姑明明已經透露了消息給我，我卻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以為貴妃姑姑只是隨便一提，就沒有放在心上。乃至阿瑾現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都無法及時應對……”

人有的時候就是喜歡鑽牛角尖。如岳霖然，明明此事跟他並無太大關係，他卻是強行將自己跟這件事綁定在了一塊。然後，就聯想到了之前貴妃有問過他慕容瑾對四公主想法的事情。

在他看來，如果那時候他就發現慕容瑾很有可能即將被賜婚的苗頭，也就沒有之後這麼多的變故了。

此般想着，岳霖然的情緒不由就變得更加低落，委實鑽進了死胡同。

“就算你提早知道，此事也沒有迴轉的餘地。”逕自打斷岳霖然的自責，齊修遠實事求是的說道。

“可是……”岳霖然是想要反駁的。他想說，他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也或許有他在中間幫忙調和，貴妃姑姑能打消將四公主嫁給慕容瑾的念頭。聖上那裏，也就好說話了。

可是才剛聽完王大娘的告知，想起過往那些舊事，其中還涉及到了先皇的許諾，岳霖然最終還是默默低下頭，吶吶的閉上了嘴巴。

他心裏很清楚，齊修遠說的很對。就算他提早知道了，這件事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轉機。慕容瑾和四公主兩人被賜婚，並非單純的誰喜歡誰，而是聖上想要他們兩人成親，就這樣的簡單。

所以說，岳霖然到底還是沒辦法太過坦然的接受帝都某些既定的規則。哪怕他已經向自己妥協，也已經入朝為官。可真等這種無法左右自己命運和選擇的事情發生，他終歸還是陷入了無法抑制的低迷。

“岳大人不妨借一步說話？”岳霖然是否低落，齊修遠本來是不打算理會的。可如若岳霖然的情緒影響到了許麗娘，甚至連小小的齊銘生都跟着垮下臉來，齊修遠就無法坐視不理了。

於是乎，齊修遠主動提議，將岳霖然帶走了。

岳霖然一開始並未意識到齊修遠的目的。待到只有他和齊修遠在的場合，齊修遠公然點明此事，登時就讓岳霖然羞愧了。

“是我的錯。”很是坦然的道了歉，岳霖然的反應和態度都是異常的正直，沒有半點的推脫。

“談不上對與錯，我只是不想讓他們母子過早的接觸這些罷了。”對於保護許麗娘和齊銘生，齊修遠從來都是無微不至的。就連他如何對付長公主、又是怎樣將太子拉下馬來的事情，他也隻字未提，一味沉默着。

在齊修遠看來，無論朝中的局勢如何轉變，都無需讓許麗娘母子跟着擔憂。齊銘生還小，不該聽到這些。而許麗娘，則是齊修遠致力守護的最後一片凈土。哪怕世事變遷、好多年過去，也不會改變齊修遠的初衷。

“我知道了。”越是跟齊修遠接觸，岳霖然越是相信之前有關長公主和齊修遠被賜婚的傳言，只是長公主單方面的死纏亂打。

說實話，岳霖然挺佩服齊修遠的。長公主從來都不是好惹的，背後還有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兩座靠山撐腰。可是齊修遠，愣是兵行險招，及時穩住了長公主的情緒，拖延了賜婚的時機。乃至後來就有了扭轉的餘地，也給齊修遠自己留下了更多的時間去籌劃和準備。

而事實證明，齊修遠成功了。最後的結果是長公主沒能嫁給齊修遠，所謂的賜婚聖旨變成了一紙空談。而更厲害的是，聖上非但沒有因此責怪齊修遠，還牽連到了太子和皇后的身上。

最起碼，要說太子被廢的導火線，就跟齊修遠和長公主的賜婚有關。隨後的種種變故，也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最終就有了現下的境況。

瞅瞅齊修遠而今妻兒團聚、萬事皆不需要操心的和樂境遇，再想想慕容瑾現下正處於的困境，岳霖然忽然就靈機一動，望向了齊修遠：“齊狀元可有什麼脫身良策，可否告知一二？在下必定感激涕零，永記在心。”

“沒有。”斬釘截鐵的搖搖頭，齊修遠這兩個字說的極為鏗鏘有力，落地有聲。

岳霖然卻是不相信。齊修遠回答的太快了，要說沒有貓膩，怎麼可能？

更何況，齊修遠是岳霖然迄今為止見過最聰慧的人。如若齊修遠都沒有法子，岳霖然就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但求齊狀元獻一良計，在下和阿瑾感恩不盡，日後必當加倍奉還。”連慕容瑾都拖下水，岳霖然是豁出去了，給出的承諾也足夠真誠。

“我是真的沒有良計。”苦笑着看向岳霖然，齊修遠真心被岳霖然給鬧的頗為無奈，“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和長公主的婚事怎麼就能那麼輕易解除。而今換了南將軍，合該也是有應對之策的。但是很抱歉，我的回答只有兩個字，沒有。”

“啊？怎麼會？你可是齊修遠啊！”岳霖然對齊修遠是真的很信服。聽齊修遠說不知道怎麼辦，他委實陷入了苦惱。同時，隱隱還是有些懷疑的。

“怎麼就不會了？我這樣說吧，我之所以能應對跟長公主的婚事，是因着我一開始就握住了長公主的心理。長公主想要的是一份真摯的深情，與其說她想要嫁給我，不如說她更在意我對她的情意。而聖上那邊，本就是成就一樁美好佳緣的想法。長公主拖着不肯下聖旨，聖上也不急着非要為我和長公主賜婚。也所以，這事陰差陽錯的，就拖到了最後，變成了不了了之。”認真的分析完自己和長公主的實際情況，齊修遠認真看着岳霖然，反問道，“可是慕容將軍和四公主，賜婚聖旨已下，首要條件變成了定局，你讓我怎麼幫你扭轉？”

齊修遠說的，岳霖然都認可，也很是贊同。但是要他就這樣什麼也不做，他又實在覺得對不住慕容瑾。萬般泄氣之下，岳霖然不由就拿可憐兮兮的眼神瞅着齊修遠，寄望齊修遠或許能夠靈機一現，想出其他法子來。

一直被岳霖然看着，齊修遠本來不想幫忙的。然而，念及岳霖然一直以來對許麗娘和齊銘生的多多關照，許麗娘母子能夠順利抵達帝都也是多虧岳霖然一路上的照顧……

齊修遠最終還是搖搖頭，笑了笑：“既然慕容將軍這邊做不了文章，那麼……”

“找四公主？我表妹？”下意識的接過齊修遠的話茬，岳霖然詢問道。

齊修遠再度搖搖頭，對於岳霖然的單純實在有些困擾：“都說了賜婚聖旨已下，雖說那位是公主殿下，只怕也沒辦法違背聖上的旨意吧？”

“我也知道四公主那裏行不通，所以我才無計可施嘛！”破罐子破摔的不再多說，岳霖然只盼望齊修遠能直接給出最直接的答案。

“還是從聖上那裏下手吧！賜婚聖旨是聖上下的，除了他這位九五之尊，誰也沒辦法收回成命。慕容將軍不行，四公主也不行。你、抑或我，就更加不必要考慮了。”這是齊修遠給岳霖然指出的最明確的道路。

至於具體到底要怎樣做才能達成目的，齊修遠沒打算細說。畢竟岳霖然怎麼也姓岳，有些事情就不需要他這個外人來幫其出謀劃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