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許麗娘並不知道，齊修遠竟然還對她抱着如此大的期許。不過極為陰差陽錯的，她確實發現了齊修遠和長公主之間的端倪，這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而許麗娘終於將視線從齊修遠身上移開，還是長公主突然間掩面而去的時候。
長公主是真的感覺很丟臉，乃至她片刻也不想在狀元府多呆，直接倉促離去了。
留下齊大娘好似打了勝仗，憋屈了好幾日的心情，終於舒緩了不少。最起碼關鍵時刻，齊修遠還是站在她這個親娘這邊的。一致對外什麼的，怎麼想都讓人覺得高興。
“父親大人。”自打上次之後，齊銘生就再也沒有此般稱呼過齊修遠。可是剛剛看到長公主被齊修遠“趕走”，齊銘生雙眼迸發出滿滿的敬佩。不由的，就走到齊修遠身邊，小小聲的喊道。
齊銘生的聲音很小，就是幾步遠的齊大娘和許麗娘，也聽得並不真切。更別說因着長公主發怒而散去的狀元府一眾下人，就更加沒可能聽見了。
至此，齊修遠抬起手，輕輕在齊銘生的頭上拍了拍：“保護好你娘。”
很是低聲的叮囑，卻委實慎重。齊修遠是低着頭對齊銘生說的，為了不被他人聽見，近乎只動了動嘴，僅僅只是一個口型。
然而，齊銘生還是聽懂了，也看懂了。
如獲至寶的重重點點頭，在齊銘生眼裏，他的父親大人終於肯跟他和娘親大人相認，這便是最大的收穫。至於保護好娘親大人這一點，就算父親大人不交代，他也會牢記在心的。
齊修遠並未跟齊銘生多說其他言語，也沒有去看許麗娘此刻的表情和臉色。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帶着一身的冷氣回了自己的書房。
待到有下人趕來，看到的就是狀元爺冷臉離去的畫面。而院子裏的其他三人，因着齊大娘是狀元爺的親娘，倒也沒人敢怠慢。畢竟，齊大娘可是連長公主都敢甩臉子的厲害人物啊……
只說這件事，狀元府的一眾下人對齊大娘別提多敬佩了。
饒是長公主身份再尊貴，她本人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卻實在很難讓人發自內心的認可和敬仰。是以長公主的威望始終不高，亦是有不少下人巴不得樂見長公主被齊大娘收拾。
如同現下的狀元府內，明明府上沒有女主人，卻每每被長公主越俎代庖。固然確有傳言長公主和狀元爺即將被賜婚，可這不還是傳言么，至今都尚未落實。連帶，長公主在狀元府下人心目中的女主人位置，也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牢固。
齊大娘的到來，就如同一場及時雨，立刻就得了狀元府一眾下人發自內心的歡迎。尤其是在見到長公主被齊大娘無情鎮壓，不少下人都狠狠鬆了口氣，默默在心下大呼痛快。
真要攤上長公主這麼一位女主人，即便只是當下人，他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君不見長公主每次來府上，他們都是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依然沒少挨長公主的訓斥和責罰。明明不是身在皇宮，他們卻得了宮裏人的遭遇。這，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和榮幸的好事。
不過，有了齊大娘，府上的局勢立刻就翻轉了。雖然齊大娘只是一介平民，並不能真的將長公主怎麼樣。但是大家都已親眼目睹，也感同身受，齊大娘對長公主是不喜的。而長公主，迫於狀元爺的原因，儘是都忍耐了下來。
在這場已經隱隱開始硝煙瀰漫的婆媳之爭中，一多半人都是站在齊大娘這一邊的。也寄望齊大娘千萬別讓他們失望，只管將長公主鎮壓的不敢再肆意蹦躂才好。
如今日的爭鬧，方才長公主掩面而去的場景，一路從院子裏上演到了狀元府大門口，直接就讓眾多下人瞧了個真切。
雖然大家都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何事，但是眾人一致認定，他們的心頭所想已然得了印證和實現。
秉持着對齊大娘的好感，對於許麗娘和齊銘生的到來，眾人也是欣然接受的。跟齊大娘一樣，許麗娘和齊銘生都不是難伺候的主。尤其是在有了長公主的對比之後，許麗娘和齊銘生別提多寬厚仁慈了。
人跟人之間的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拜長公主的蠻橫和跋扈所賜，反而映襯了許麗娘是何其何其的好。
對許麗娘有了好感之後，再去看狀元爺的冷臉，一眾下人皆是心下戚戚然。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而今他們就只能萬般盼望，如許麗娘和齊大娘這般的好主子，能多在狀元府住上一段時日，別再把長公主給招來了。
許麗娘和齊大娘皆是不知曉府中下人的心頭所想。得了齊修遠極為隱晦的某種示意，她們好像都懂了什麼、明白了什麼。同時，也放下了心。
長公主是真的被氣壞了。一回宮，就去找了聖上。
正常情況下，聖上的御書房是不准許被隨便亂闖的。但是，長公主顯然是意外。頂着一張萬般委屈的臉，她很輕易就站在了聖上的面前。
“父皇，嗚嗚嗚……”話不說完，長公主率先哭了起來。
聖上是疼長公主的。乍見向來不可一世的長公主，竟然哭成了淚人，想也知道肯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怎麼回事？琪兒你先別哭，有什麼委屈跟父皇說，父皇給你做主。”因為是長女，聖上對長公主是真的疼愛。一眾公主之中，也就長公主能得到這份殊榮了。
“父皇，狀元郎欺負女兒！”告狀的話脫口而出，長公主是什麼也不管不顧的，一路上都憋着那股難受勁兒，此刻終於可以宣洩出來了。
聖上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齊修遠他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朕這就治他的罪、砍他的頭！”
“父皇不要。”一聽聖上要砍齊修遠的頭，長公主再也顧不上哭，急忙就喊道，“不能砍頭，女兒要狀元郎活着的。”
“你還向著他說話？他都敢欺負你了，何曾有將朕這個聖上放在眼裏？簡直是豈有此理！”伴君如伴虎，這話從來都不是說說就罷的。儘管前一刻聖上提到齊修遠這位新科狀元還是滿滿的誇讚，下一刻卻會因着長公主的哭訴，對齊修遠分外不滿，乃至大動肝火。
不過，聖上的一腔愛女之情註定要落空了。畢竟率先不配合他的第一人，就是正站在他面前的長公主。
“父皇不要！是女兒先要砍狀元郎娘親的頭，狀元郎才生女兒氣的。這事不怪狀元郎，是女兒有錯在先，狀元郎是無辜的。”長公主固然跋扈卻也深知惹怒聖顏是何其大罪。如若聖上今日真的因為她的告狀記恨上了齊修遠，長公主完全可以想像齊修遠即將遭遇怎樣的危險重重。
“什麼？琪兒你要砍齊修遠他娘的頭？”即便是九五之尊，在聽到長公主這番話語之後，也是只余無奈了，“你這丫頭，怎麼能夠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按着你的作為，如若齊修遠不跟你生氣，朕才要治齊修遠的罪。”
“那……那女兒不也是被狀元郎的娘親給氣着了么！誰讓她老是一副不喜歡女兒的模樣？女兒可是皇家最為尊貴的長公主，她居然還敢不滿意本公主當她齊家的兒媳婦？”見聖上的火氣散了開來，長公主扯了扯手裏的手帕，嘀咕着道出了自己的埋怨。
聽到這裏，聖上的怒火算是徹底消散了。搖搖頭，無奈道：“你啊……”
雖說女兒都是自家的好，聖上也確實很疼愛長公主。但是站在長輩的立場，如若給自己的幾位皇子挑選皇子妃，聖上也是的確不會中意長公主這般脾氣的。
只能說，齊修遠而今趕的時機很巧。若是換作一個月之前，聖上只怕一定會無條件偏頗長公主。他們皇家的公主，哪裏是一個尋常百姓可以嫌棄的？
但是就在近一月里，太子和太子妃已經大鬧過好幾次了。饒是聖上再不想插手太子宮裏的事情，也還是受到了影響，一度極為煩躁，連帶對太子的感觀也降了不少。
是以此刻聽聞長公主不被齊大娘喜歡，聖上皺皺眉，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娶妻當娶賢，這個話沒錯，理更是正。不管是尋常人家還是皇家，都逃不了其中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