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第 183 章
183、溯明緣由
琢玉在白琅離開后不久蘇醒了。
當時折流正在他身邊看守,見他醒來就準備通知白琅。
“等等。”琢玉坐起身,叫住他,“白言霜在嗎?”
“不在,和白琅一起離開了。”
琢玉微微皺眉,很快又舒展:“西王金母怎麼說?”
“西王金母?”
“你們沒見到她嗎?”琢玉沉思道,“明白了。”
折流又拿起鏡子,琢玉再度將他攔下:“等等,先不要通知她,白言霜就在她身邊。”
“他為何傷你?”折流問道。
琢玉笑了笑,雖面色蒼白,但表情很愉悅:“因為我說了些他不愛聽的話。”
“說了什麼?”折流又問。
琢玉搖頭不語,神色輕鬆:“對了,白琅有跟你說過嗎?你失憶身死都是因為我。”
折流點頭:“她說過。”
琢玉訝然。
折流微笑道:“然後她安排我照顧你。”
……
千山亂嶼,海底龍脈。
兩道身影從水底裂隙中飛出,一人聚風成尾,長發在水中飄散;另一人手持玉尺,姿勢不太漂亮地往水上飛去。
持玉尺的少女先上岸,她抬頭就看見一襲及地金袍。
“雅之,辛苦了。”
“伊川司命!”紀雅之手腳並用,西王金母拉了她一把。
很快朝稚也上來了,他看見西王金母有些驚訝:“你不是在龜山取龍脈嗎?”
“別說這事兒了。”西王金母臉色一沉。
朝稚將一枚聚有龍形的圓珠遞給西王金母,然後問道:“怎麼,琢玉又給你找事了?”
西王金母將聚好的龍脈收下,搖頭道:“白言霜差點把琢玉殺了……”
朝稚拍手稱快:“厲害,我想干這事兒很久了。”
紀雅之在後面踢了他一腳,朝稚回頭怒斥:“你怎麼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他又扭頭問西王金母:“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是琢玉自己活該。”西王金母沒多提,“說了些……詆毀的話。白言霜追着他從山頂砍到山下,我好不容易才攔住。”
“說什麼了?”朝稚好奇地問。
“一些不實之言罷了。”西王金母似乎不想多提,她將一枚玉簡遞給紀雅之,“這是下一條龍脈所在,儘快將其取來。等天相一成,就可以開始復活儀式了。”
紀雅之鄭重點頭:“明白。”
朝稚不屑道:“等天相等天相,你們都等了幾千年天相了?要是天相這麼好成,鏡主早該復活了。”
西王金母目光凜然,吩咐道:“你覺得說這幾句廢話有什麼幫助嗎?沒有就趕緊去取龍脈。”
朝稚只得帶紀雅之離開了。
西王金母在海岸邊眺望,天邊層雲低垂,就像看不見的天幕般一點點壓向世界。
*
白琅在不臨城等了不止一兩天。
剛開始她還挺耐心的,後來直接在城主府處理起靈虛門公務了。長老們也拿她沒辦法,她已經打定主意,等不到言言就不走了。
這幾日沈硯師一直在外遊盪,將不臨城如今的境況了解得七七八八。
“和以前沒差,以前言言是被琢玉架空,現在是被旁系架空。”沈硯師似乎覺得挺糟心的,“幸好琢玉人不在了,婚約還在,不然旁系那些男人早就把言言分而食之了。”
白琅嘆了口氣:“要是言言能嫁給我就好了。”
“你想是想得挺美。”沈硯師一時無言,“不過你和不臨城聯姻也太屈就了,聯天殊宮還差不多。當然,我覺得能像稚女命一樣後宮三千是最爽的……”
沈硯師代入感太強,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白琅都處理了好幾個道場的內務。
“對了,我說到哪兒了?”他突然問。
“講到言言被旁系架空。”
“對對對,旁系。”沈硯師繼續道,“白言霜跟你說的那個引篁,應該是旁系中競爭力最強的,現在他又領着言言往扶夜峰跑……我懷疑啊,他是想通過雲華元君將琢玉擠走,然後自己娶言言,上位當城主。”
雲華元君早就死了,通過長輩毀婚之事是走不通的。
白琅又嘆氣,沈硯師知道她在想什麼。
“如果將言言接來靈虛門呢?”他問,“這不是最安全的做法嗎?”
白琅搖頭。
“那你想怎麼樣?”沈硯師問。
白琅還是搖頭不答,只說:“這些等言言到了再談。”
沈硯師覺得沒勁,他都調查這麼詳細了,為什麼白琅就不制定點計劃呢?他在書房裏走來走去,突然想起件事兒,於是問白琅:“最近琢玉怎麼樣了?”
“挺好的。”
沈硯師斂容沉默。
之前他提過更換祚器一事,白琅沒有答覆。他以為白琅是拒絕的意思,其實不然。她讓折流照顧重傷的琢玉,暗中將選擇權交到了折流手中。
沈硯師不得不承認,分析問題的能力還是其次,白琅處理問題的能力太厲害了。
因為折流算是受琢玉所害才落得身死失憶的,而琢玉也是因為他的死亡才成為祚器的。所以琢玉能不能繼續當祚器這一點,白琅覺得自己不能擅自選擇。
至少她不能替折流原諒琢玉或者懲戒琢玉。
如果折流可以接受現在的局面,那她就選擇接受;如果折流不願意接受,那就親手了結琢玉,她也不會說什麼。
總之看折流怎麼想。
“對了,沈先生能幫我追溯件事兒嗎?”白琅問道。
“你說。”沈硯師拍着胸脯道,“我這兒幾卷天書你隨便用,只要是發生過的事情都能追溯出來。等等,你可別問我鏡主怎麼死的啊,這種事兒就太耗權了。”
“請您幫我看看,白言霜和琢玉到底怎麼起爭執了。”
正好這也是沈硯師好奇的,他連忙拿出卷書湊過去,開始行權溯源。
書只翻一頁,白琅立馬把它合上了。
沈硯師表情很不好。
“這個……”
“算了。”白琅皺着眉,手撐額頭,“哎,就不該追溯這種事。”
只溯出一句話,琢玉說的。
——“白前輩對自己看着長大的女孩子,是有特殊的偏好吧?”
白琅覺得琢玉在暗示白言霜和言言關係曖昧,以白言霜高風亮節,這話基本是在找死,被砍不算太冤。但有問題就有問題在“琢玉被砍了”這件事上,以白言霜的性格,不太可能因為這種詆毀就動手傷人,要麼後來還發生了什麼,要麼……
要麼就是被說中了。
沈硯師有點尷尬,他收起書離開。
到自己房裏,他偷偷將這段場景往後溯了一點,發現西王金母居然也在場,這讓他忍不住看了下去。
西王金母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肅穆:“行了,現在不是調笑的時候。”
“這可不是調笑。”琢玉笑容微妙,“我是為她才與棲幽反目的,若是你們這邊也有人像棲幽一樣……恕我無法放心合作。”
西王金母已經抬手準備按劍了,似乎知道白言霜可能爆發。
但是白言霜動作比她還快,他眨眼就行權結契,劍光走如龍蛇,照破黑暗,血光瀲灧。
“我……的……媽耶。”沈硯師趕緊把書藏了。
他本來也以為琢玉是說言言,但是往後一聽分明是說的白琅。
這怎麼辦?要不要跟白琅說?說了之後她又能怎麼辦?不說的話估計會很危險,琢玉都拿白言霜跟棲幽比了。
白琅以前跟他提過,白言霜是用稚女命的“心”重現人世的。稚女命的“心”啊!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黑的東西嗎?雖然現在看不出異狀,但他能毫無預兆地對琢玉出手,就證明其實他沒那麼正常啊!
“不行,還是得說一下。”
沈硯師下定決心,起身去找白琅,卻得到消息,她和白言霜一起出門去接言言了。